村支書的往事 第一章 葬禮

作者 ︰ 筠竹

第一章葬禮

八十年代初,在蘇北淮州市流經公社的興旺小村子里,有一戶人家正做著傷事。這戶人家的男主人名叫許文龍,只有四十來歲便上吊自殺了,沒病沒痛,就因為自己的老婆跟本村的書記王國文有一腿。

死者直挺挺地躺在正屋中央平放著的門板上,死者頭部下面的小煤油燈發出的黯淡的火苗,在輕輕的跳躍著,仿佛在替死者向人們訴說著死者曾經的不幸和苦難的經歷。死者現在是解月兌了,可他曾經的經歷,任誰想起都會無限的感傷。死者的兩個姐姐為死者哭的是死去活來,還有兩個叔伯哥哥也是哭喪著臉,流下了男人不輕易流的眼淚。這兩個哥哥悲傷的同時也在心里暗暗的發誓,一定要為這個可憐的兄弟報仇,如不報了此仇誓不為人。他們這個死去的兄弟,七、八年前就沒有了父母,死者的母親是被死者的老婆推下河淹死的,死者只有兩個姐姐都已出嫁。

死者已憋屈地活了二十來年,終于忍不住受不了,在昨天夜里悄悄地上吊自殺了,他死時頭耷拉著兩只眼楮還不甘的圓瞪著,他的心里有太多太多的苦太多太多的痛,他壓抑了二十多年,直至死了心里都很不甘都死不瞑目。他有太多太多的悲和苦,無人知曉,直至死了,別人才理解了他一點,才注意到了他有多麼的悲和苦。死者是一個生性極其耿直的人,有什麼苦和累都不輕易向別人訴說,不向別人求援,什麼苦和累都默默地埋藏在自己的心里,就因為這樣終于繃不住了,最終導致了他盡早地走向了死亡。

死者就躺在三間土坯房的堂屋里,這土坯房子的前臉砌著一尺多寬的青磚,顯示著這個房子還不是太寒酸。但朝那後牆和南北的三面有些凹凸不平的純土坯牆上看去,還是能看出一些死者的寒酸和不幸來。

死者靜靜地躺在正屋的門板上,他像是很累了,誰的哭聲說話聲他都听不見了,他的姐姐和別人哭的再傷心,他也一點都听不見了。他太累了,他的身心都很疲累,他需要好好的休息了!

活著的人們,你們哭吧哭吧,再哭再傷心悲痛他也听不見了,他就這樣甩下了愛他的家人和親朋好友,有多少人在為他難過、悲哀,他都一點不知曉了。

而此時有一個女人的心里一點也不悲傷,就是死者的老婆,她只是在干嚎著,眼楮上並沒有什麼眼淚,但她也是在極力地哭著。表面上看她很傷心,如果有細心的人稍微注意一下,就不難發現她都是在假哭。她的身後還跟著僅有的一個八、九歲的女兒,也不知道哭她「爺」一下,只是臉上沒有笑意罷了,平靜地望著屋里屋外圍觀的親戚和鄉鄰。(爺,在蘇北就是爸爸的意思)

在屋里死者的姐姐哭的死去活來,過了好久,被其他的親戚勸慰了好一陣才稍微緩和了一點,其他的親戚也是哭的很悲傷。門外許多圍觀的人,也都顯得很是悲痛,他們都知道死者是飽含著悲憤上吊自殺的,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死者老婆與村書記王國文的苟且之事,才導致死者這麼快的就上吊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也正是因為此原因才會引來這麼多圍觀的人。

今天來觀望死者,打听死者死因的人很多,死者家三間土坯房外面的一大塊空場地上,三三兩兩地站了許多的人,有的人在小聲地議論著打听著此事,有的人在靜靜地觀望著傾听著。

「這個許文龍識文斷字呢,從學校剛畢業就當了小學老師,而且教學水平很好,凡是他教出來的學生多數成績都很好,把學生給他教家長們都很放心,可惜他早就被王國文書記給下了職,早就離開了他的學生們。是被王國文書記硬給下放了,什麼理由也沒有,就這樣下了他的職。回到家里種地賺不到錢,老婆對他更不好了,這樣王國文書記就更有機會接近許文龍的老婆了。可惜,許文龍不爭不抗,就這樣去了,真是個十足的老實人。♀」一個少婦對身旁的一些婦女說道。

「听說許文龍心地也很善良,對他老婆更好,也許是他舍不得傷害到他的老婆和他的‘孩子’,才這樣不抗不爭的,他老婆還不知足,這種人真是沒天理竟然因為偷人逼死了自己的男人!唉,真是沒天理呀,逼死了這麼好的男人,挨天殺的!」一位中年婦女不由得罵了一句,緊接著又變得小聲一點,「許文龍的老婆和他的娘家人都很壞的,他們全家人都很壞不能惹,說話要小聲點注意點!」中年婦女覺得自己說話到最後有點激動,有點大聲了,不由得又小聲提醒了別人一句。

「是的,是這樣的,有一次一個小孩對許文龍老婆付美蘭的小妹妹付美麗又沒怎麼樣,只是稍微踫了她的妹妹一下,她的媽媽趙月娥就去學校趁著老師不在的時候,把那個小孩打了個鼻青臉腫。後來那個小孩的父母知道趙月娥很壞,沒有去找她,也就跟學校討了個說法就算了。」另一個年輕婦女又這樣說道。

「嗯,是這樣的付美蘭家的人全都很壞的,是那種特壞的壞,不是一般的壞。你們說話都要小心一點,不要讓付美蘭和她的娘家人听到,我們沒有必要招惹這樣的蠻不講理的壞人,招惹這樣的麻煩上身!」又一個中年婦女輕聲提醒道,「人已死了,再氣憤也不能返還了,我們只有以後再看到她有氣人的事情發生就對她不客氣,不過這個臭婊子偷很多的人,她夠得到大人物你又拿她沒招,就依仗自己有幾分姿色,招三惹四,看她以後老不老的,到老的時候準不得好死。」那位中年婦女氣憤地說道。

有許多的婦女都在議論著死者家的事情,都在為死者鳴著不平,著來死者的死真的很不一般,其中的過程肯定曲曲折折,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辛酸和艱難曲折。

這時又從正屋里傳來了死者大姐二姐的悲傷的哭聲,她們剛被一些親戚勸慰好了一些,但想想這麼年紀輕輕的弟弟就這樣不明不白的上吊死了,越想越難受,忍不住又悲戚地哭了起來。

「我的弟弟呀,就這麼一個弟弟,媽和爺在世的時候都拿你當塊寶,弟弟小時候我們什麼好東西都舍不得吃,都留給弟弟吃,可弟弟是那麼的懂事,又不肯吃又非要我們吃,最後是大家分著吃,人人都吃到。我的好弟弟呀,你就這樣狠心地離開了想你念你的姐姐,就這樣離開了我們,你好狠心啦!」兩個姐姐哀怨地哭著,她們心里也都知道弟弟死的很冤,可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傷心地哭著。在一旁的親戚听的看的是慘不忍听慘不忍睹,最後還是有人出來慢慢地制止著她們的悲傷。可他們再制止也沒有用的,這姐妹二人太過悲傷了,還是一個勁地哭訴著。

「我的弟弟呀,你不比別人笨不比別人差,你咋就這麼想不開呢?你覺得日子不好過,你可以出去賺錢呀,也不能想到死呀,我的傻弟弟呀,你咋就這樣丟下了你的姐姐呢?嗚嗚嗚……」又傳出了一陣悲戚的哭聲。許文龍的大姐哭到這里也想到了許文龍肯定有苦衷,如果好出去的話他不會這麼輕易的就死的,她的弟弟不是一個太想不開的人,肯定是有難言之隱。但他也不是一個厚臉皮的人,他是一個有自尊的人,實在是克服不了改變不了現狀又實在忍受不了了,才會走這條不歸路的。

但盡管許文龍的姐姐想到了其中的一些貓膩,但她也不好魯莽地哭訴出來,還只能暗含在心中。許文龍的兩個姐姐哭了很久,嗓音都沙啞了,真的不能再哭了,在好心人的勸說下,慢慢地止住了哭聲。許文龍的老婆干嚎了幾聲,不要人勸漸漸地也收斂住了「哭」聲。天色也漸漸地晚了,許文龍的姐姐們先前也哭的太傷心了,現在已發不出什麼哭聲了。間隔地是一些近親遠親們在斷斷續續地哭著,她們的哭聲都是發自內心的,看著死者姐姐那愁容滿面的樣子和死者年紀這麼輕,在世時又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想起來真是無人不掉淚。但再傷心也有停息的時候,每一個人不可能老是停留在悲傷中,大哭著,這樣這些活著的人也會吃不消的。

天漸漸地黑了,漸漸地就到了午夜時分,許文龍的兩個姐姐歇息了一下,有了一點精神又開始嚎啕大哭起來,那聲音是聲嘶力竭,讓人听了是無人不難過無人不掉淚,那沙啞的聲音更是讓人听的心痛。外邊的旁人都早就回去了,現在在這里的都是死者的親戚、朋友和近鄰,對于死者姐姐的哭聲,他們有許多人都受到了感染,都跟著掉下了眼淚,沒有一個人來勸死者的姐姐不要哭,他們都知道死者的姐姐需要釋放,這個時候還不能勸解,他們只是都默默地跟著哭泣。

奇怪了許文龍的老婆這個時候卻一點也不哭了,竟然在一旁和小女兒一起睡著了。死者的姐姐看到弟弟的老婆這個樣子就哭的更加傷心了,整個空間中都回蕩著死者兩個姐姐聲勢力竭極其悲傷的哭聲,以及那些親戚、朋友和鄰居們陰陰淒淒的哭聲。付美蘭倒睡的很香,就連這麼沉重、悲痛的哭聲都沒有驚醒她,等她一覺醒來時天已大亮,她才開始干嚎起來。

「我的文龍啊,你咋就這樣離開了我們,你的」女兒「還這麼小,你的心咋就這麼狠的呢?我們母女有哪點對不住你,你這樣棄我們而去,你個狠心人啦!……嗚嗚嗚……」她偽裝的煞有介事,但別人從她的聲音和表情中,卻听不到看不到感受不到一點悲傷來,讓人感覺到的只是更氣她更恨她,感覺她的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巴不得她的男人早點死才好呢。

「嗚嗚嗚……唉唉唉……」付美蘭還在哪里一個勁地干嚎著,像是在演唱著戲文里悲傷的台詞。人們沒有一個人過去勸她,知道她休息了一晚上,有力氣,她願意表演就讓她表演吧,即使干嚎即使是表演也不能讓這種人閑下來的好,要懲罰懲罰她,也許這樣也能讓死者得到些許的安慰吧,否則就太便宜付美蘭了!

但不管怎樣,死者的兩個叔伯哥哥已暗暗下了決心,一定要替死者報仇,否則誓不為人!

很快的兩天就快下來了,人們再悲傷,死者也是要下葬的,在人們沉痛的悲戚聲中,沉痛的悼念聲中,死者親戚請來扶重(抬棺材)的人請死者入了殮,死者入殮後即將下葬。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死者終于下葬了,這個悲傷沉痛的葬禮也就慢慢地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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