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管閑事。」
「你的保護方式還是欲擒故縱?」
「不奉陪。」
「吳小年。」他,怎麼知道自己名字?
「計算機21。」
吳小年冷靜不了了,立刻轉身,卻看見他又倚在剛才吳小年蹲的那個銀杏樹旁,看著自己的飯卡。當初宿舍的花花怕飯卡丟了,就在飯卡上寫了班級和姓名,順便幫宿舍的其他三個人都寫了。
大概是剛才起身時從口袋里滑落的。
「新生啊。沒想到這一屆的新生這麼囂張。」
「沒想到學校的學長都這麼愛管閑事?」
「呵,這麼囂張不想要飯卡了?」
「愛給不給。」吳小年一向主張是敵強我強,敵弱我閃。
「有個性!拿去吧,食堂的飯難吃的要死。」言下之意是他拿了也沒用?
接過黑眼鏡男生拋過來的飯卡,吳小年掉頭就走,丟下兩字,「不謝。」
男生在身後低低笑著。
「吳小年,我們會再見面的。」
給莫名其妙的男生一鬧,吳小年心情好了很多。
小姨說,誰都是孤獨地活在這個世上;黑眼鏡男生說,溫暖是自己給予的。而她吳小年憑什麼向一個只有兒時相伴之誼的李卓然奢求溫暖呢?是不該啊。可.忘不掉啊。
因為失去,所以渴求吧。
當時高考怎麼就會選擇計算機呢?吳小年坐在微機房百思不得其解。填志願時,拿了一本厚厚的書給爸爸參考,爸爸沒看,只說︰「未來的路自己選擇。」
吳小年無語,略一思考就選了當年號稱很熱門的計算機。高中時只踫過一次電腦,而且什麼都不會。自己是認真學習的好學生,沒有跟過班里同學去網吧,所以現在上了大學在第一節計算機課茫然無措。
看著計算機束手無策,連開關機在哪都不會。
第一節課學的比較簡單,當然簡單是相對于後來的吳小年而言的,但眼前要解決的是怎樣去入門。
大學里上的是大課,三個計算機班一起上的,那麼多人,吳小年實在不好意思舉手問老師怎樣開關機,丟不起這個臉。
吳小年有一天在計算機摟踫到李卓然時,問李卓然忙什麼,李卓然說最近學生會事情特別多,各部門都在招新生,還有迎新晚會等,忙得兩腳不著地,問吳小年有沒有興趣參加學生會?吳小年堅決搖頭。並且斷了向李卓然求教的念頭。
不丟臉的後果就是某個晚自習時吳小年拿著系里發的一打計算機票到化工系公共機房去練習。
打開書本,按著一個個操作步驟,吳小年已經能進行一些簡單的操作了。但很多很簡單的東西課本上並沒有寫,吳小年還是茫然不知所措。別人拿著計算機票都在打游戲看電影,只有吳小年一個人躲在角落里看著計算機發呆。
「呵呵,屏幕上開花了?」一個男聲在隔壁座位上響起。
吳小年歪過頭看著隔壁座位的男生,淡紫色薄毛衣,黑框眼鏡。記憶立刻回到那晚昏黃的路燈下。
「黑眼鏡?」
「啊?你給我起的綽號?呵呵,鄭重自我介紹一下,周晨,請吳小年同學多多關照。」黑眼鏡框後的眼楮笑得細細長長。
「哦,周學長好。既然周學長這麼熱心,能不能教教我計算機知識啊?」吳小年笑得不恥下問。
「好處?」
「你開。」
「成交。」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周晨的指導下,吳小年學的很認真,進步也飛快,沒想到計算機操作起來很簡單,有人帶著入門,操作起來特別容易。
周晨還幫她打印了一份指法表,讓她根據指法表打字,不要老一指彈。
周晨是化工系大二學生,化工系作業比較多,教導吳小年三個小時的代價是吳小年得幫周晨抄三個禮拜的試驗數據,本來是兩個月,被吳小年討價還價才三個禮拜的。
後來吳小年問周晨為什麼幫一個新生那麼多?是不是經常可憐校園里的小學妹?
我才懶得理別人!因為我們是同類,需要溫暖的同類,周晨回答。
大學的課程並不難學,相比整天埋頭書本的高三而言,簡直是天堂。大部分辛苦考上大學的學生都像月兌韁的野馬,各自瀟灑著,做著自己或者他人以為的大學必修事。
逃課,睡懶覺,打游戲,化妝,逛街,談戀愛,參加學生會。
吳小年是好學生,主要是不想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諸如談論化妝的事情上,所以吳小年保持了晚上上晚自習,早上沒課就到小花園里背書的習慣。
冬天漸冷,小花園里背書的人漸少。吳小年樂得自在,初高中六年寒風中背書背習慣了,寒冷的環境給了自己清明的頭腦,讓自己更容易記住英語單詞。
今天早上吳小年照舊來到了小花園背書,還沒背到第五個單詞,就被打斷。
「小年,這麼認真?」
「…。」吳小年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李卓然,飯局之後見過兩次,都是在校園里,只是打打招呼,從未單獨見過。
「怎麼不說話?」
「呃,不知該怎麼稱呼。」
「哈,你還在為這個問題糾結?傻丫頭,我說過我一直是你的然哥哥啊。」李卓然淡淡笑著,說話間呼吸出絲絲白氣。
「可是我初中寫了好多信給你,你都沒有回過,我以為你不再是我的然哥哥。」
李卓然略微尷尬,「小年,以前是我的不好,那時候忙考高中,我媽管的嚴,信件都被她沒收了,說等到考上高中再還我。後來…」
「然哥哥,你不用解釋。各有各的立場。」吳小年低頭打斷李卓然結結巴巴的解釋,自己說過不會原諒他不回信的行為的,那麼現在他的解釋于她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小年,你長大了。」
「我們都長大了。」
「是啊,你再也不是那個鹽堿地的小年了。可是我一直是你的然哥哥,你明白嗎?」
「向日葵已經枯萎。」
「什麼?」
「我家菜園里的向日葵枯萎了,女乃女乃都刨掉了,後來我們家再也沒種過向日葵。」
「小年,你不開心?」
「我開心啊,考上大學我有什麼不開心的,村上好幾年沒有考上大學的人了,只有我和另外一個女孩子考上呢。」
「活的簡單一點,不要想太多。」
「我沒想復雜。」
「呵呵,小年,吃早飯去吧,我請你。」
「你女朋友呢,你不陪她吃早飯?」
「她睡懶覺呢。下次介紹你們認識,上次人多太倉促了。」
「她是可以得到然哥哥溫暖的人吧?」
「小年…。」
「沒什麼啦,我要喝紅豆稀飯,還有麻團。」
「呵呵,小意思。」
兩人向第一食堂走去,只有第一食堂有紅豆稀飯。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起小時候的事,說道開心處小年會手足舞蹈。李卓然想,現在才有了點小時候的影子。
邊吃邊聊,李卓然講了好多學校的事情給吳小年听,吳小年也了解了很多,了解了圖書館四層樓的不同功用,借書的不同規則,了解了學校各個機房的使用規則和開放時間,了解了每天早上如何逃跑操,了解了體育卡如何貼,了解了去市區如何乘車。
快吃完時,李卓然的女朋友過來了。
「月月,你怎麼會來食堂吃早飯?」李卓然略表驚訝,早晨只要第一二節沒課,韓月月總是睡到第三節課才起來,更別說來吃早餐了。
「今天上午要去面試,有一個公司在招兼職平面模特。」韓月月表情淡淡。
「還沒給你們正式介紹。小年,這是你學姐韓月月;月月,這是小年,我妹。」
「哼,你妹可真多。」韓月月一**坐了下來,喝著袋裝的豆漿。
「說什麼呢,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鄉下的那個妹妹嗎。」
「小年,我早就知道你了,是不是知道你卓然哥在這個學校才考過來的啊。」剛才的不愉快仿佛沒有發生,韓月月笑臉如花地看著吳小年。
「韓學姐,我不知道然哥哥在這個學校。」吳小年臉上表情也淡淡的,她雖然是李卓然的女友,但她吳小年沒有巴結的義務。
「喲,你們兩關系真鐵啊,然哥哥,呵呵。」韓月月笑著看了看李卓然。
「快吃吧,不要遲到了。」
「這麼急趕我走啊?」
「今天吃錯藥了?」
「吃錯藥的人是你。」
「韓學姐,然哥哥,我吃完了,要去上課,你們繼續。」說完吳小年頭也不回地走了,李卓然在身後叫了聲小年,吳小年當作沒听見,韓月月又不知說了一句什麼。
吳小年不想介入他們之間,自己和李卓然也沒什麼,韓月月發脾氣只能說明是他們之間存在問題。
「挑起了戰爭就要跑了?」周晨推了推黑框眼鏡,一手抱書,一手插在褲兜里,跟著吳小年走出食堂。
「怎麼哪都能踫到你?」抄了幾星期的實驗報告,吳小年火大。
「校園又不是你家開的,你管我。」食堂門口,周晨涼涼地說道,折磨了吳小年給她抄了三個星期的實驗數據,周晨的心情很爽,不要痛苦抄實驗報告的日子真舒服啊。
「早上有課沒?」
「有課就不在這吃早餐了。」
「周晨,我們去市區逛逛可好?」
「這是邀請嗎?」
「尊敬的周先生,請問閣下接受吳小年小姐的邀請嗎?」吳小年彎下腰,一手拿著書本背在腰後,一手伸到周晨面前。
周晨繼續維持酷酷的表情,「勉為其難,給你個面子。」說完兩人都哈哈一笑,走向後校門。
李卓然和韓月月剛從食堂出來,就看見吳小年和一個男生有說有笑地走了,韓月月看了一眼李卓然,李卓然面無表情不知所想。
吳小年和周晨的友情就在這樣一次兩次偶然踫面中開始了,幸虧大學生活有周晨的陪伴才不至于如此孤獨寂寞看著眼前的溫暖而不能踫觸。大概對于周晨也是,吳小年給予他的也是從另一個人身上得不到的溫暖,才讓他孤獨的大學生活,不至于冰冷而毫無回憶。
不過是兩個可憐人的互相陪伴,對于後來有一次李卓然的評價,吳小年很是憤怒,我可不可憐要你管?吼了李卓然一頓。
可是誰不是孤獨的可憐人呢,只是有些人把自己偽裝的很熱鬧,很開心,很忙碌,所以顯得吳小年他們這些安靜低調不理他人的人們更為冷清和孤寂吧?
羅雲年不是長得漂亮的人,但有自己的特質,比同齡人成熟而清冷,努力把自己淹沒在人群中,卻堅守著自己的原則。對所有人都微笑,對所有人都保持距離,用無欲則剛的方式建立自己的保護色。
兩三年後陶玉曾評價過,你們見過吳小年傷心哭泣過嗎?你們見過吳小年開懷大笑過嗎?你們見過吳小年驚慌失措過嗎?你們見過吳小年為誰痴狂過嗎?你們看得見吳小年的心是紅還是黑嗎?
為什麼要讓別人看明白?吳小年不懂。但對于信任的可以給予安全感的人,吳小年絕對是掏心掏肺,展露真正性情。
在某一個吳小年上晚自習的路上,一個吳小年眼熟卻叫不上名字的男生攔住了她的去路。
近冬天了,天黑的晚,朦朦朧朧地,吳小年連對方長什麼樣子事後都不大記得。
「同學,請問有什麼事嗎?」站在離階梯教室不院的海報欄前,吳小年問。
「同學?吳小年你不記得我了啊?」
「呃?你是?」
「上次在李卓然請客的飯桌上,你還記得嗎?我們還聊過好久呢。」
「對不起,我記性不太好。所以語文很差,呵呵。」
「呵呵,謙虛啦。我是戴建兵啊,大三應化的。」
「哦,戴學長你好。」
「記得了?呵呵。去上自習?」
「恩,是啊。你呢?」其實吳小年還是沒想起來,那天是第一次和那麼一大堆人吃飯,吳小年很是拘謹。
「我找你好久了,卓然那哥們不地道,就是不肯把你的電話告訴我,還推辭說沒有,誰信啊,你是他妹啊。」
「呵呵,學長找我有什麼事嗎?」
「哎,其實我那次跟你說我沒女朋友是真的。」
「呵呵,是嗎?」
「小年,第一次看見你我就蠻喜歡你的,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嗎?」
吳小年低下頭,心里沒什麼反映,只是一個路人甲的喜歡需要有什麼反映呢?大三了還沒女朋友,看到有新學妹就下手,這幫家伙!
後來周晨說,吳小年你的大腦果然被驢踢了,反映果然和常人不一樣,面對別人的表白居然一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吳小年回到,你看他表白的這麼流利,一看就是全面撒網,重點培養的戰略,東邊不亮西邊亮嘛。
戴建兵以為吳小年在害羞,「小年,是不是我說的太突然了?呵呵,沒關系,你考慮考慮給我答案啊,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我把宿舍號碼寫給你.」
「學長,對不起,我爸爸不讓我大學里談戀愛,不是我拒絕的托詞,這是我們上大學前的約定,所以,我們只能做朋友,還有謝謝你的喜歡。」
吳小年給足了戴建兵面子,即使不接受也沒必要讓對方難堪,以後在大學里也許還要見面呢。
「你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不過你相通了還可以來找我啊,而且我們還可以做好朋友的。」
「恩,謝謝學長,我去上自修了,再見。」
吳小年笑著和戴建兵道別。
星期三的下午吳小年沒課,待在寢室里不想動,外面太冷,吳小年嗑著中午買的瓜子,看著語文書上的小故事,寢室里的花花在打圍巾,萬明明在看時裝雜志,陶玉搖頭晃腦地听C,最近她特迷周杰倫,一個台灣男歌手,吳小年听過一次,唱得好似外文,一點都听不懂在唱什麼歌詞。
電話鈴聲打破了宿舍的和諧,但大家都很懶沒人願意去接電話,最後還是萬明明去接了電話,她男友在北京,或許可能是她男友的電話,雖然平時她男友都打她手機。
「吳小年,電話。」萬明明仍下電話,依舊躺在床上看雜志。
「喂?」
「呵,口氣這麼沖?誰得罪你啦?」
「沒,然哥哥啊,什麼事?」吳小年話一出,六只眼楮詭異地盯著她,搞得她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似的。她被盯得不好意思了,轉過臉面向牆繼續和李卓然講話。
「下午有課嗎?」
「沒。」
「帶你去失去逛逛吧。」
思索了三秒鐘,吳小年決定用逛街來打發這個無聊的周三下午。
「二十分鐘後後門口見。」
掛了電話,三個人立刻來了精神,逼問吳小年是怎麼回事。
「還不是從小一起玩的那個李卓然,就是上次學生會來檢查的那個主席。」
「喲,有情況哦。」
「還是主席,有發展前景。」
「春風啊,春風~~~」
「別亂說,只是兒時玩伴啦,他有女朋友的。」吳小年手忙腳亂地收拾。
「有女朋友算什麼,結婚了還離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