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說,只是兒時玩伴啦,他有女朋友的。」吳小年手忙腳亂地收拾。
「有女朋友算什麼,結婚了還離呢。」
「不說了,我得趕緊走了,回來帶大栗給你們吃。」
「親愛的,那你早點回來啊。」花花交代。
李卓然裹著黑色長呢子已經等在了後門口,吳小年笑呵呵地走過去。
「小年,來了學校這麼久了,還沒帶你去逛過市區,呵呵,失職啊。」
「然哥哥,你怎麼考這個學校啦,不留在南京陪叔叔阿姨啊?」
「他們有他們的工作,況且考大學也要看成績和專業的啊。」
「恩,也是。」
「那你怎麼考這個學校啦?」
「我是亂填的,差點沒跑新疆石河子去。」
「哈,考那去,你要變成非洲人干了。」
「哪有這麼夸張。」
「不過你比軍訓白了很多啊,現在才像個江南姑娘。」
「軍訓那是人受的嗎,個個都曬的黑不溜秋。而且我本來就是村姑,不是江南姑娘。」
「呵呵,村姑體育那麼差?我都听你們教官講了你的光榮事跡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要不是體育差,我當年都上一中了。我沒上一中的三年,把靈靈給思念的啊.」
「靈靈?」
「哦,是我初中死黨,她父母是學校老師,初中三年對我特別好,很開朗的一個小丫頭。」
「你不也是一個小丫頭嗎,還說別人。」
「我已經長大了。」
「說自己已經長大了的人,都沒有長大。」
「一邊去,也就只有你說我沒長大。不過大我三歲就裝老大。」
「三歲一代溝啊。」
「哼,李大叔,行了吧。」
談笑間公交車已經到了市區,兩個人沒有目的的亂逛。
「小年,戴建兵是不是找過你?」
「是啊?」吳小年回答的很干脆,讓李卓然一愣。
「他說喜歡你啊,還行的一個人,沒考慮過接受?」
「我一個人挺好。」
「還是要談一個男朋友的,不過要找一個可靠的。」
「為什麼一定要談戀愛?」
「也沒一定,你是個不錯的姑娘,值得一個人來好好對你。」
「所以韓月月是個不錯的姑娘,值得你來好好對待?」
「呵呵,怎麼說到她了?」
「我不談。」
「不談就不談,生什麼氣啊。」
李卓然不聲不響的給吳小年買了一套圍巾手套,吳小年本來以為他是買給韓月月的,沒想到是買給自己的,讓吳小年的心情陰轉晴,寒風中的吳小年笑的沒心沒肺。
李卓然回過頭看見吳小年在笑,伸出手說,小年趕緊走啊。
小年立刻跟上。
總感覺李卓然是自己的溫暖,總在不斷地給予自己溫暖,指引自己向著溫暖的方向走去。
吳小年說要帶金大栗給舍友吃,李卓然說化龍巷那邊有一家金大栗特別好吃。于是李卓然帶著吳小年向化龍巷走去。
過馬路的時候吳小年拽著李卓然的袖子,躲在他身後一會望望左邊一會望望右邊。
過了馬路,李卓然說,「小年,這是綠燈,你怕什麼?」
「我怕有車子突然沖出來,或者有自行車摩托車什麼的突然駛過來。」
「綠燈,你只管走就是。」
「我怕呀,不是所有人都遵守交通規則的。」
「如果他們不遵守,你東張西望,畏畏縮縮也沒有用。」
「不,如果他們不遵規則,關鍵時刻我還可以避讓,小命值錢,嘿嘿。」
「多累啊,有時候你避讓也沒有用。這叫躲之不急。」
「下意識的行為吧,我在車水馬龍的路上,感覺不安全。」
「時間長了你就習慣了。」
吳小年以為時間長了自己真的會習慣,可是即使多年過去了,在人多車多的馬路上自己還是不習慣,過馬路時總是夾在人群中間,跟著人群走,如果是一個人,她寧願等幾分鐘,等到下一批行人過來。所以她從不闖紅燈。
習慣是可以慢慢養成嗎?但有的習慣真的養不成,如同她還是習慣向著李卓然的方向汲取溫暖,卻不知變通改變一下方向,也許左邊也有溫暖呢?
吳小年大一上學期的努力沒有白費,第一學期末系里考察黨積極分子時,系里的輔導員把一班的女生名額給了女生中期中考試成績最好的吳小年。
周晨諷刺說,吳小年你真沒出息,沒事去入什麼黨,還真是一個乖學生啊。
吳小年反駁,周晨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黨組織並沒有拋棄你,只要你認真學習一心向黨,早晚有一天,組織會發展你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周晨打掉了吳小年拍著他肩膀的爪子,冷冷哼了幾聲。
班里的女生越來越不去上晚自習了,都躲在宿舍里偶爾學習,大多時間談論愛情,談論化妝,談論衣服,談論人生。
班里總共32人有六個女生,吳小年的宿舍四個,還有一個住在二班的宿舍,還有一個住在三班的宿舍。
班級里女生的關系一般,應該說是不怎麼好,吳小年不去參與女生間的矛盾。
吳小年的宿舍是兩室一廳,隔壁一室住的是自動化的三個女生,還有一個是懷德學院的一名同屆女生。
自動化的三個女生比較有意思,一個是蘭州女孩,小巧玲瓏像足了江南的女孩,沒有人相信她是來自風沙狂野的蘭州,她男友是北京人,特能貧;還有一個是山東的,父親是大學教授,母親是工廠會計,人太有個性了,很野;剩下的一位是南京女生,胖胖的,個子高高的,她看不慣山東的那個個性囂張的女生,經常對吳小年說,小年,我和你玩,不帶她。喜歡吃肯德基、醬排骨、炸串等一切高熱量的肉類,還經常學吳小年的經典名言。
緣由是有一次吳小年在洗腳,吳小年說好燙啊。
陶玉說,還有一百度啊?陶玉也是南京人,有時說話帶點南京口音。
吳小年說,你還喝啊?
笑倒一片。
至此自動化的南京女生,經常在洗腳的時候對周圍的人說,你還喝啊?
不過自動化的南京女孩說她下學期就要轉學回南京財經學校了,她父母是南京財經學校的老師,她高考時分數不夠財經的某專業,就先來這個學校上了自動化,因為她舅婆是自動化的教授,下學期她就轉學回南京。
胖胖的女生,皮膚卻特別好,特別白,特別細,吳小年用了三個特別,把這南京女生樂得眼楮都笑細了。
南京女生說,小年,經常看見你和化工系的學長還有那個院學生會主席在一起,你魅力無邊嘛。
小年說,哪里哪里,沒有姑娘你魅力無邊,震懾全籃球場。說完兩人哈哈大笑。
緣由是有一次該女生在籃球場找人,被凌空飛來的籃球砸了一下,還挺疼的,這位南京女孩大概是練家子的,底氣太足,一聲尖叫響徹雲霄,籃球場內外所有人都望向這個聲源。她還不自知地抱著頭繼續尖叫,被同伴拉走才作罷。
最近宿舍里流行繡十字繡,很多人都買了,有的繡了手機掛件,有的繡了抱枕,還有繡大件的花樣就多了去了。
萬明明給遠在北京的男朋友繡了N條手機鏈,說是過年回家送給他,實在是因為太沒事干了,若干個沒課的時間誕生了若干條手機鏈。
花花繡是繡了,不過繡了松鶴圖,說是繡手機鏈送不出去,沒人接收。
陶玉也繡了,很大的一副牡丹,說要過年回家裱起來,掛牆上,不過事實證明幾個過年回家都沒完工,工程實在是太浩大了。
其他人很驚訝為什麼吳小年不繡,好像隨波逐流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情。
「太煩了,這些女紅我干不來。」吳小年搖頭。
「你是不是女人啊,是女人的話就可以繡好。」萬明明批評。
「一針來一針去的,太繁瑣了。」
「總比你一天到晚去做題目來的簡單吧?」花花說。
「不是一個概念啊,花花。」
「你就不是一正常女生,你看隔壁自動化的幾個也都繡了。」花花繼續游說。
「這叫不走尋常路。」
「理由夠多。」萬明明懶得說吳小年了。
班里在某一個上午的第二節課後組織選舉投票,給院領導換屆投票。所有人都要投,除了吳小年。所有人不解地望著班長又看了下吳小年。
吳小年未滿十八歲,沒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班長解釋。
同學們嘩然,班里還有未滿十八歲的?
吳小年的生日是在年底,其實過些日子她的周歲就滿十八了,虛歲已經十九了。
同學們在選舉,吳小年一個人走出教室在晃蕩。
不知道要去哪,宿舍沒人,同學沒空。思考了十秒鐘要不要去找李卓然?他估計很忙;或者去找周晨?不知道他在哪!
算了,一個人在校園里瞎晃吧,就當是校園半天游。
瞎晃果然有瞎晃的好處,可以不守株也可以逮到兔子。李卓然自動跑到自己面前了。
吳小年微微笑著走了過去。
「然哥哥,你去哪?」
「小年,沒上課?」
「是啊,沒課。」
「我去圖書館借本書。」
「圖書館?我還沒去過。」
「走吧,帶你去見識見識,下次可以自己去借書。」
邊走邊說,李卓然問吳小年,「小年,這學期你沒參加學生會吧?」
「不想參加。」
「積極點,參加學生會可以好好地鍛煉自己的能力。」
「我沒興趣。」
「不上進。下學期還有招新,要不參加一個?」
「不要,跟著一群人瞎浪費時間。」
「學生會的意義在你眼里就是瞎浪費時間?」
「呵呵,各人追求不同嘛,然哥哥你沒這方面興趣,你不用說服我了。」
學校的圖書館分為四層,第一層是雜志閱覽室和自修室,雜志閱覽室只可以看不可以帶出來。第二層是專業書籍借書室和自修室,各系的專業書籍都有。第三層是社會百科借書室,包括小說哲學歷時政治經濟等等,第四層是電子閱覽室,說白了就是機房。
李卓然給吳小年講解以後,去了二樓的閱覽室,借了一堆專業書籍,李卓然是土木工程系的。
吳小年跟著李卓然在二樓計算機書籍一欄瀏覽了一圈,都是專業書籍,VB,C語言,C++,編程,數據庫,匯編等等,眼花繚亂,吳小年為自己學計算機而默哀三分鐘。
第三分鐘還沒結束時,一個低低的嗓音打斷了她的默哀。
「小年。」
「周晨?上午還在想著找你呢,我今天太心想事成了。」
「幾天不見想我了?」
「想你烤著吃!」
「惡毒的女人。」
「你來干嘛?」
「圖書館,你說干嘛?」
「圖書館可以干很多事。」
「比如?」
「聊天啊。」
「哈,真逗。」
李卓然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吳小年和周晨的聊天。
「小年,我先走了,你要借書繼續借吧,不借就早點回去。」李卓然說的面無表情。
「那,然哥哥,再見。」
李卓然掉頭就走,背影挺直而堅決。
「嘖嘖,然哥哥,叫得這麼親熱。」
「干你何事?」
「沒看他的棺材臉嗎,你說關不關我事?」
「說什麼火星話呢。」
「他吃醋了。」
「瞎扯,他有女朋友的。我們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而已。」
「情況不止這麼簡單哦,小年你要老實交代。」
「交代你個頭。我還沒讓你老實交代你。說,上次和你勾勾搭搭的高個帥哥是誰?」
「難听死了,勾勾搭搭,這是兄弟情義。」
「呸,我看情況不對勁,你以為我傻子啊。我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
「哈哈哈,小年,你要笑掉我大牙啊。」
「那是你大牙不結實,笑掉活該。」
「咳咳咳」一串故意的咳嗽,打斷吳小年和周晨低低的談話聲。
周晨干脆拉著吳小年到圖書後面的乒乓球室邊上曬太陽去,乒乓球室西邊正好曬到太陽,還背風,冬天的上午曬曬很是舒服。
「說啊,你跟那個帥哥是不是有奸情啊?」
「小姑娘怎麼用詞呢?回幼兒園再造去。」
「再造三十年,也是這個鐵打的事實。」
「你的大腦構造和別人不一樣。」
「我能理解你的愛情,就是構造和別人不一樣?」
「你個小丫頭能什麼樣的愛情?」
「什麼樣的愛情我都能理解,你的感情我在書上見過,外國文學。嘿嘿,不就是同性戀嘛。」
「小年,求你別說那個詞,別說。」周晨被小年說得立刻低下頭,滿臉痛苦和無奈,看得小年心里都難受,為自己魯莽而抱歉。
「周晨,對不起。但我沒有任何輕視的意思,我更不會因此看不起你的,你是我的朋友,就不知道你是否把我當朋友,而且我的大腦構造和別人不一樣。」
周晨被小年說得笑了起來。
「小年,其實你說出那個詞我既難受又開心。難受的是為了我的愛情,開心的是你是第一個輕松說出那個詞的人,你知道那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愛情詞匯,所有人避之若蛇蠍的詞匯。」
「周晨,你不該為你的愛情難受,即使不被周圍的人接受,但你愛著的時候是幸福的,因為你擁有愛情啊。你有愛就可以理直氣壯。而且,站在你面前的我不就能坦然接受嗎。」
「沒那麼簡單,小年。」
「我知道,別人的愛情可以光明正大的你儂我儂,可是你們只能在你們自己的世界里坦誠面對自己的感情。可是愛情是你們自己的,你們要好好小心呵護,讓愛情之花像向日葵般絢麗奪目,即使別人看不到,可是溫暖的是你自己啊。」
「我不能,痛苦的是我們兩個。」
「你能,只要你少在意點別人,別活得那麼累。自私點,而且勇敢點。但要保護好自己。」
「小年,認識你真好。」
「嘿嘿,你知道了啊。」說完,小年伸手摟住了周晨的肩膀。
第一學期體育期末考試的時候,吳小年想死的心都有了,有個八百米跑步,而且體育老師說大學一二年級的體育課考試八百米是必考項目,也就是說吳小年大學里一共要跑四次八百米。
吳小年這學期選的是太極課,她以為隨便打打太極就K了,沒想到大學里體育課成績是由好多項組成的︰平時分、專業課分,文字考試、八百米。前三項都沒有問題,吳小年體育課從不缺課,專業分馬馬虎虎,文字考試滿分,加起來也可以及格了,但老師說了,八百米不跑所有成績歸。
吳小年咬咬牙,還是跑了,跑著跑著吳小年就不行了,肺像快炸開似的,怎麼呼吸都呼吸不過來,而且肚子右側很疼,據說這叫岔氣。
終于最後一個跑完了。
吳小年只听見老師說︰「吳小年,你跑還不如走呢。成績是分。」
吳小年直接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不是被分嚇的,實在是盡全力跑了,沒有絲毫力氣可以站起來了。
體育老師趕緊跑過來,讓同學扶著吳小年慢慢走著,吳小年一點都走不動,後來花花說像條落水狗一樣拖也拖不動。體育老師這才意識到問題嚴重了,抱起了吳小年就往校醫室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