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天、白雲、碧海、以及金燦燦的沙灘,構成了一幅美麗的圖畫,宜人心扉。♀如果……去掉岸邊椰林里飄渺而起的濃濃黑煙的話。
…………
黑面大漢瘋狂地咀嚼著剛剛熟透的烤魚。一口一條,囫圇猛吞,哪怕是刺都不想留下一根,彷如三日沒有進食一般。
「嘩!」一個黑影從遠處海中霍然冒出,猛地狂甩了濕淋的腦袋,定楮確認方向後,快速向岸邊移去。來人正是翩翩少年段青鋒。
小獸歡愉的蹦跳過來,搶過青鋒手中的大魚,賊一般的飛溜回去,快速地將大魚串起,伸入火中,小心的警惕地烘烤起來。
青鋒一愣,小獸雖然好吃,但平時十分懶散,不喜動手,搶奪烹調好的食物倒是輕車熟路,今天怎麼轉性了?
再看了看小獸身前的一小堆魚骨,以及旁側如同饕餮一般瘋狂的大漢,青鋒頓時明了,敢情小獸在奪食中敗下陣來,無奈之下,先行保護,防範于未然。青鋒哈哈大笑起來。
「大叔,你沒事了吧?」青鋒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大跨步的來到火邊。
「沒事,吃飽了就好了。」黑面大漢頭也不抬,滿嘴囫圇的喃喃答道。
「咦!?」大漢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霍然抬首,注視青鋒,饒有興趣,久久不曾離去。看得青鋒一陣發毛。
「你怎麼了,大叔?」半響,青鋒鼓起勇氣弱弱地問道。心里卻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此人自海中而來,而且「肚量」如此可觀,難不成被我遇到了傳說中的海佬,幾條大魚沒有填飽,又看上了我這細皮女敕肉的小娃?據說那可是連巨鯨都能活吞的主啊。青鋒臉皮一陣抽搐。
「我再去海中捕幾條魚。」青鋒慢慢後退,戒備著中年。
黑面中年一愣,彷如從夢中驚醒一般。大嘴一咧,露出一口泛黃的利牙。
「我很老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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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劍!短小鋒利,柔潤滋滑,再加上如此方便的淨水潔面,趁手不已。♀端的一把吹毛斷發,做工精湛的極品剃須刀!!!」
黑面大漢一邊緩緩的將水系元素注入短劍,引發細小的水流沖洗面龐,一邊狂笑著極其享受的整理著雜亂的滿臉絡腮。
青鋒呆若木雞,雷劈了一般的傻在原地,滿頭黑線。
「好劍,真的是好……賤!敢情你問我借用,就是為了干這個啊!」
青鋒腦海一片混亂,看著昔日隨身征戰,舌忝盡無數魔獸鮮血的寶物,此刻竟被如此糟蹋。青鋒連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
半響,黑面漢子打理完畢,將短劍在草叢中擦拭幾下,反手塞回木立的青鋒手中。
「我很老嗎?」黑面漢子一臉得色的笑著,右手不斷的磨蹭著下巴的短渣。
「老!…………不,不老!」
青鋒回神,看著面前這張俊秀的面容,手足無措地答道。即使是那斜縱臉龐的可怖疤痕,也只是為其平添了幾分陽剛血性。但臉龐的主人很是年輕,非常的年輕,約莫二十五六,這點不容置疑。
黑面中年,不,青年,滿意地回身坐定。一伸手,詭異地將小獸嚴實守護的烤魚抓到手里,一只臭腳抵住抓狂躁動的小獸,全然不顧其可憐到極點的叫喚。繼續吞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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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恩不言謝,在下李天德,敢問小兄弟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在下好改日登門拜謝!」黑面青年滿臉真摯地俯身一拜。
「小可姓段,名青鋒,久居此島。這是我的魔獸,名喚小獸。」
青鋒連忙拱手回禮。雖說久居世外,但這些基本禮儀青鋒還是懂的。♀
黑面青年輕咦了一聲,表面如常,連連做謝。青鋒耳尖,捕捉到了李天德喃喃細語。
「如此貪吃,竟然是魔獸,我還以為是一種怪異的豬類寵物呢。」
青鋒竊笑不已,這位兄台竟然忘卻了適才的饕餮樣,在此一百步笑八十步。其他的不說,臉皮之厚,變臉之快,他若第二,沒人敢為第一。
青鋒與之交談,竟發現此人談吐不凡,知識淵博。而且為人平和,極易相處。不多會,已與青鋒打成一片。
交流中青鋒得知李天德原為學院教授,人人尊敬。但為了拓展眼界尋求真知,毅然放棄了優厚的待遇,孤身周游列國。不想在這蒼茫大海之上,突遇龍卷風,隨船之人,皆盡溺斃,獨其緊抱桅桿,得以逃生。
李天德又說了許多游歷之事,說得青鋒遐想連篇,有些情不自已。
一番經歷,跌宕起伏,其間不時穿插粗話叫罵,讓青鋒丈二不著頭腦,分不清李天德到底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教授,還是吹虛浮夸,板磚無數的叫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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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青鋒極力邀請,但李天德卻不領情,聲言自己早已住慣山間野林,不願隨青鋒歸家靜養。青鋒無奈,將其安置于海蓮峰腳一處山洞,每日悉心照料,上山狩獵,下海捕魚,熬湯換藥,風雨無阻。幾日過後,李天德傷勢漸愈,雖不至恢復如初,但也是腿腳靈活,可以自理。
按他的話來說,既來之,則安之。既然上天將他安排到這處海島上,那麼就應該充分的享受生活,游歷欣賞。李天德性情豪爽,不喜拖沓,與青鋒極其對調,不幾日,已混個爛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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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晴空萬里,烈陽高照,海面難得沒有一絲風,波面如鏡。洋流不時毫無預兆的激起幾個浪濤,沖擊著百丈斷崖,濺起點點飛霧,四濺飄蕩。
青鋒立于崖邊,眉頭輕皺。這幾日,李天德軟磨硬泡,糾纏不休。青鋒深受其擾,答應為其擔任向導,尋訪島內古跡。
青鋒實在想不通,眼前的殘垣斷壁究竟有何魔力,竟將李天德牢牢吸引。
十畝見方的殿基,零散豎立的幾根大柱,斷裂的橫梁疊壓交錯。行走其間,不時可以尋到一些精美的器皿,但也陳舊殘破,難堪一用。
這里可能有些歷史,海風的不斷侵蝕,散落其間的壁柱早已千瘡百孔,青苔叢生。喜好于廢墟中生存的小型魔獸,懶散的趴在一些較大的石台上享受溫暖的陽光,不時警惕的豎起雙耳。待青鋒走近,一溜煙的躥回洞穴。
此處離土居不遠,青鋒清楚的記得早年間常帶紫嫣來此玩耍,每日待到夕陽西下,母親總來叫喚尋找,一家人歡愉的踏上歸途。
想到此處,青鋒嘴角不由得露出一絲溫馨的笑容,但又略帶苦澀。苦練以來,似乎有些疏落紫嫣,難得與其一塊玩耍。青鋒心中滿是歉意,決定有時間一定多陪下可愛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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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小子。別傻愣在那,過來幫個忙。」李天德毫無氣度,宛如潑皮一般咧嘴大叫,頓時打斷青鋒的思緒。可能是因青鋒初見時稱呼他大叔的緣故,雖經其澄清,但過後竟然痞氣十足的倚老賣老,管青鋒小子的叫個不停,看那一臉得瑟樣,青鋒苦笑不已,這位大……齡青年真是活月兌月兌的睚眥,果真是有仇必報!
青鋒循聲而去,轉過了一道石牆,豁然來到了一處廣場。李天德呲牙咧嘴,氣喘吁吁的抬起一塊大石。猶如寶貝一般,緊抱不放。一步三搖的向青鋒挪動著。
「你要這塊大石做什麼?」
「有用。」
「什麼用?」
「肯定不是給你當枕頭!別廢話了,快點過來幫一把。」李天德氣急敗壞地大叫著。
「你一個大人,好意思叫一個小孩幫忙。」青鋒緩緩走近,一臉揶揄。
「我只是一個羸弱的水系魔法師,誰像你這般蠻牛!」李天德滿臉苦澀,隨即反嗆。
青鋒一翻白眼,順手接過大石,扛在肩頭,不再理會,轉身徑直走出廢墟。
大石落地,激起一陣波動,砸得李天德踉蹌了兩步。
李天德隨即奔上前去,細心的查看大石,直至確認大石無損才放下心來。
「一塊尋常大石而已,怎麼當做寶物一般?」青鋒湊上前去,打趣不已。
李天德滿面慍怒,直瞪青鋒。然後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小型平鏟,小心翼翼地清理起大石表面的蘚苔。
李天德一邊清理,一邊嘴中念念有詞。青鋒好奇,提耳細听,只听得一陣宛如天籟的話語,青鋒滿頭霧水,不解其意。但看到李天德如此謹慎,也不便打擾,任其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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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響,李天德一扯懶腰,深深的舒了一口氣。青鋒湊上前去,打量著大石。污漬去除,大石還原本色。大石的一面被人為的磨平,一個四方形的邊框內,隱隱約約的顯現一些晦澀的字符,奇幻飄逸,鐵筆銀勾,仿若龍蛇。看得青鋒心中一陣蕩漾。
「李大哥,這是何字,為何我一點都看不明白?」
「這是大陸萬年前的神文,現已失傳,你當然不懂。」李天德一臉喜色,掏出墨紙拓印復制。
青鋒閉嘴不語,免得自討沒趣,目光集中在李天德左手之上。青鋒記得救治之時李天德衣衫襤褸,破布碎條,除了,估計沒其他地方可以收藏異物,這身衣服還是自己瞞著父親偷帶出來的。今日如同魔術般的接連拿出,除非是在島上能夠找到的,剩下唯一的解釋就是左手無名指上毫不起眼的銀戒了。
義父曾說過,世上有一種神奇的空間儲藏器,多為項鏈,戒指模樣,可以存放大量的物品入內。鮮食放入,經久不壞,是旅行游歷的絕佳必備。但因其工藝失傳,材料稀缺,世上多數空間容器都為上古流傳而來。少量大師研究打制的仿品,儲藏空間與之相比,宛如皓月螢火,天差地別,只能用以存放少許隨身物件。
空間容器,價值昂貴,且有價無市,即使是仿品,也深受追捧。能夠擁有者,非富即貴,被比作身份的象征。
青鋒疑惑,看著李天德背影一陣愣神。想來他的身份,並不只所說的那般平常。起碼,不可能單單只是一個游歷的叫獸。
仿佛感到青鋒疑惑的目光,李天德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轉身回頭,對青鋒抱以一個善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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