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去的大陸 第十五節 免魔體

作者 ︰ 神去

李天德從懷中掏出一個黑皮小本,將其跟拓本放在一起,仔細的對照著,不時下筆記錄著些什麼。或許從中有所得,李天德一時滿面紅光,血涌沖頭;一時青筋暴跳,臉色陰霾。疑惑、驚喜、氣憤、惱怒、遺憾、興奮,各種表情,躍然臉上。看得青鋒好奇不已,此人變臉如此之快,堪稱一絕。

片刻,李天德收起小本,長嘆一聲,一臉悲憤,木立原地。

看著一樁木頭似地的李天德,青鋒雖然好奇,但絕無打探之意,仿佛見怪不怪一般。確實,雖然青鋒與人交流很少,但此景卻絕無少見。他記得父親遇到武技難題,抑或是義父無料煉器之時,多半都是這麼一副表情。

看了一會,青鋒不再理會。默默地走到一旁,擺好姿勢,全身心地投入到了武技的演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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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青鋒得了小獸後,不多時,便成了海蓮一霸。平時只見他倆欺負別人,沒見吃過虧。段天涯見此搖頭不已,無奈山路試煉意義已失,便正式傳給青鋒家傳青龍戰技前八式,除了叮囑青鋒繼續每日負重海蓮峰十個來回,習練戰技之外,便將青鋒丟給多特,每天執錘打鐵。久而久之,青鋒便養成了一有空閑,隨時隨地練習戰技的習慣。

拳打如風,彈腿似鞭,劍如飛虹。青鋒在亂石間跳躍穿騰,宛如穿花蝴蝶。

「啪啪……!」青鋒操練完畢,吐氣收力之時,兩陣鼓掌錯落響起。青鋒回身一探,卻見李天德不知幾何時停止思考,屏氣旁觀,臉上再也沒有了適才的苦惱。而另外一陣掌聲卻比李天德的小得多,但更為激烈。青鋒循聲望去,樹林中一陣摩挲,鑽出一紅衣女孩。

紅衣女孩約莫七歲上下,手提竹編小籃,頭扎倆羊角小辮,雙眼水靈,瓊鼻玉頸,明牙皓齒,面如凝脂,出水芙蓉一般,活月兌月兌的一小美人坯子。與之對上一眼,心中頓時清靈無比,宛如空谷幽蘭一般。

「哥哥!」女孩歡快地跑了過來,再無三年前的青澀。正是紫嫣。

青鋒腳尖一點,幾個起落之間來到紫嫣身前,身法輕盈疾速,看得李天德羨慕不已。

「你怎麼來了,爸媽不是不讓你獨自出門嗎?」青鋒撫模著紫嫣的小腦袋,略帶責備地道。♀

「我只是出來采集野味,不礙事的。這里我們早已熟透,況且離家很近。」紫嫣滿面歡顏,將一籃的蘑菇遞到青鋒面前。

「爸媽也是為你好,你也知道,你……」

青鋒欲言又止,久久一聲無奈嘆息。

「既然見到我了就無妨,等會跟我一起回家。來,我給你引見,這位就是這幾日我跟你提起的李天德,李大哥。」

李天德一臉豬哥樣的遞出右手,「你好,初次見面。鄙人李天德。環游教授。」

紫嫣一臉疑惑,歪著小腦袋思考了半天,回過身子,很無辜地看向青鋒,「哥哥,這位大叔說的叫獸是什麼獸,很厲害嗎?」

李天德彷如雷劈,滿頭黑線,嘴角抽搐。伸出的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良久,仰首引頸,一聲淒涼悲痛之聲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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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菇,海蓮島特產,味美質鮮,喜陰好水,大雨過後幾日內寄生竹根生長,一周內必凋謝,適合應時而烹。

青鋒輕聲低吟,左手紅光一聚,一團明艷的火焰頓時迸發而出。小巧的匕首自火焰中超越而過,匕身通紅,仿佛隨時可能融化一般。青鋒腳尖一勾,一股巧勁帶著竹籃翻飛,高高拋起。竹籃劃出一個美妙的弧線,到達最高點後,竹籃竹菇分離,竹菇繼續飛升,竹籃急速下落,待到竹籃平穩落地之時,空中的竹菇也已力竭,雨點般的跌落下來。

青鋒雙手如幻,交替在身前劃著一道圓形的軌跡。竹菇跌落其間,青鋒右手一揮,通紅的匕首輕盈地劃過竹菇根部,割出一道平滑的切口,竹菇汁液橫流,但霍然間跟進的一股熱流瞬間將切口封閉,再也沒有一絲液體溢出。

竹菇正待下落,便被沿著圓形軌跡再次回旋而來的匕首輕輕一踫,頓時彷如輕巧精準地落回竹籃。如此循環,不一會便將空中的竹菇一個不落的堆放入籃中。

紫嫣歡快的哼著小曲,蹦跳著來到籃邊,一邊清點,一邊小心翼翼的將竹菇碼好。

李天德好奇不已,不過礙于身份,不得不正襟危坐地繼續研究著石碑,但不時撇過的腦袋卻早已出賣了他。

「竹菇集天地靈氣而生,但畢竟生于淤泥。采摘不久,精華便自根部不斷流失。去了穢根,再以高溫封閉其經絡,保其鮮味,烹調更佳。李大哥,此乃海蓮特產,島外絕難得見,今晚你可以飽口福了!」見其好奇,青鋒面對微笑地解說著。

「嘖,哦,這個……我當然知道!……我只是……我只是……」李天德吱吱嗚嗚了半天,滿面通紅,硬是擠不出一個字來。

青鋒偷笑,敢情叫獸對新鮮事物都保持著一顆求知之心。看他憋悶得慌,青鋒便回身繼續習練武技,不再戲弄于他。

紫嫣見竹菇已處理,便要歸家。青鋒不放心紫嫣一人林間獨行,執意紫嫣留下。待事畢,與之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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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獸同志終于心滿意足的合攏黑色小皮本,將之與拓印一同整理,放入空間。稍歇片刻,目光便被不遠處的奇景吸引。

一陣白絮伴著遠處的海風,洋洋灑灑的飄落。不知幾何時,紫嫣秀立崖邊遙望遠方。海風烈烈,揭起霓裳輕飄亂舞,如夢如幻,仿若九天仙女。

李天德沉沒其中,久久不能自拔。片刻後,李天德雙目暴鼓,滿面肅然,仿佛看到了鬼一般。

崖邊可愛的紫嫣,雖然霓裳飛舞,但額前的秀發竟然沒有亂掉哪怕一絲。

李天德深吸一口氣,一道奇異的想法躍然心間。李天德瞪目再看,海風已過,紫嫣慢慢回身走來,裙角不再飛揚,心中的想法再也無法證實。

「哥哥,我看時間不早,我們是否該回去了?」

青鋒深吐了一口氣,緩緩收功。看了看西斜的殘陽,不停的撓著腦袋。

「哥哥,怎麼了?」

「沒,沒事,只是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些。」青鋒雙手一撇道。

「紫嫣,我們先陪李大哥回去,再歸家。」

「李大哥不同我們一起回去嗎?」紫嫣滿臉疑惑。

「不……不用了,你們走吧,我自行回去就行。」李天德見紫嫣詢問,忙回神急應到。

青鋒眉頭微皺,堅決道。「不行,你大傷初愈,一人行走,諸多不便。」說完,不待李天德分說,一手拉著紫嫣,一手擰起地上的小包裹就走。今日所獲,皆在其中。

李天德心頭一暖,也不矯情,應了一聲,便隨著青鋒進入了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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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日落的原因,原本昏暗的樹林,此刻更為陰森。林間不時響起夜鷹的低吟聲,樹影在日月交替的余暉照射下,婀娜婆娑,影影綽綽,仿若鬼神。

但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青鋒,此刻,小獸早已攀上青鋒肩頭,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注視著四方,為青鋒示警導航,幾年來的默契,讓這一人一獸共同進退,彷如一體。而小獸獨特的示警能力,更讓青鋒放心不已,除了初次見面時那次的失算以外…………。

漸入密林深處,天空中再也沒有一絲陽光。月初的月兒露出一張笑口,讓人看到無不心情愉悅,但卻無法為夜行的人們提供更多的幫助。

四周一片叢林樹蛙的歡鳴聲,此起彼伏,二重奏一般。遠處不時有夜行的魔獸引頸狂嘯,向四周宣布著各自的領地。

青鋒手臂頓時一緊,被紫嫣牢牢抓住。紫嫣臉色泛白,全身顫抖,美目直盯青鋒。青鋒搖頭一笑,將紫嫣摟入懷中,老成的開導著紫嫣,全然沒有想起他今年也才九歲。

李天德覺察到紫嫣的不妥,便顯擺起自身淵博的知識起來。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里有個老和尚。」

「後來呢?」顯然,一段言談吸引了紫嫣的注意,好奇的童心早將之前的恐懼拋落,泛不起一點漣漪。

「後來,後來,和尚走了,廟廢了。山還是那座山,廟不再是那座廟。」李天德得意洋洋的笑道。

「切!」

兄妹倆異口同聲的笑罵道,談笑間緊張氣氛已緩。

一路歡聲笑語,倒也不為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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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紫嫣一個踉蹌,青鋒頓時感覺到紫嫣身形一沉。回身攙扶,但為時已晚,紫嫣一腳陷入一個深坑。青鋒趕緊使勁,將紫嫣拉起。

紫嫣雙目含水,繞框而聚,一時間哭成一個淚人。

青鋒矮身查看,頓吸一口涼氣。蘿騰環繞的平地上,竟有一碗口大小的深坑。坑口夯實,洞壁平滑,入口處零散的掉落著一些鱗片,洞穴主人身份呼之欲出。竹葉青,一種分布極廣的劇毒之蛇。

任憑小獸羞惱地狂挖洞穴,青鋒早已顧不上其他。挽起紫嫣羅裙,右腿腳踝處兩個深深的小洞赫然在目。污血沿著小洞不斷流淌,永無此歇一般。

青鋒一急,張嘴欲吸,卻被趕來的李天德攔下。

「忍著痛!」

遞給紫嫣一塊紗布咬著,李天德要過讓青鋒烈焰消毒的匕首,熟練地在兩個小洞之間一劃,將兩個小洞頓時連通。污血泉涌一般冒出。不一會,色澤由烏轉紅,恢復正常。

李天德雙手快速結印,一串晶瑩的水珠霍然凝聚手中。李天德輕輕一推,水珠朝著傷口處緩緩落去。待到接觸之時,頓時爆裂,飛濺消逝。

李天德驚詫不已,呆立原地。久久,看著青鋒求助的眼神。一陣忙碌,從空間戒指中掏出大量紗布。

仔細的清理了傷口,確認無誤後,紫嫣受傷的腳踝竟被包裹成粽子一般。讓青鋒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此人是真懂醫術,還是純粹濫竽充數。

其實,青鋒錯怪了李天德。常年在外行走,必懂得一些醫術傍身。但此刻,李天德心亂如麻,能夠做到這步已經相當不錯了。

青鋒俯身將紫嫣背起,告了個罪,便向家中奔去。而此時,無論是抓出毒蛇,鞭尸泄恨的小獸,還是急于歸家的青鋒,都沒有發現,李天德偷偷將之前止血用的紗布收集,一股腦地丟進了空間戒指。

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李天德滿臉通紅,兩眼放光,興奮得顫抖不已。良久,一聲悠然長嘆回響在密林之中。

「免魔體,世上真的有免魔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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