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來臨了,下第一場雪時,團里公布了轉志願兵的名單,不在其列的就意味著一個星期後告別軍營轉業回鄉。(全文字小說更新最快)
志願兵對勇子來說其實就像一個夢一樣,一直以來他都只是在幻想,他也知道分到每個班的名額只有一名,他只是在想如果陸東升成為了志願兵,肯定會有一番作為,他甚至幻想著有朝一日能重回軍營里看望他。他想了很多,只是沒想到自己會成為志願兵,而陸東升是轉業回鄉。
哥,你早知道的吧?是不是你讓給我的?
別亂猜,本來我也沒有成為志願兵的打算,雖然我喜歡軍營,但讓我一輩子都在這里,連個雌性都看不到,我會弊瘋的。陸東升以此來轉移勇子的注意力。
可原本明明有消息說團部想讓哥你成為志願兵的,怎麼會?……
勇子,你比哥更適合,哥的父母年歲大了,前年我們剛入伍那會,父親還傷過腿,我不忍心讓年邁的雙親為我吃苦啊,哥只是想回到他們身邊盡盡孝。
勇子陷入沉思中……
對了勇子,你那天那個煙還有吧?給哥卷一只。
提到煙,勇子和陸東升都笑了,那天勇子不知道在哪弄到的煙沫,用一張報紙卷了,他卷得很嫻熟的,煙卷出來很漂亮,點燃煙後,勇子猛吸了一口,煙不見了,他收著下唇用嘴兜著,隔了一會淡藍色的煙才從鼻孔慢慢的噴了出來,看他神情像神仙似的。
哥你來口?老爽了,飄飄欲仙呀。
陸東升學著他的模樣,猛的吸了一口,按照勇子教他的方法往肚子里咽去,經過喉頭時差點嗆到了,先忍著,燻得喉頭辣辣的,咽到胃里熱熱的,非常不舒服。鼻子里怎麼沒有煙噴出來呢?
抬眼看見勇子在強忍著笑,于是追著勇子打鬧起來,臭小子連你哥都耍,誰讓我哥你那麼實在呢,好了哥我再也不敢了。雪地里兩個軍鸀色在跳躍著追逐著。
勇子給陸東升卷好了一根煙,陸東升猛吸一口,煙在舌尖上打著渦旋,被推送進了鼻腔緩緩散開,淡藍色的光影中,勇子突然覺得好悲傷。
陸東升說,勇子,珍惜留下來的這個機會,哥相信你一定非常出色,哥等你勝利的消息……
一周之後,團里舉行了歡送儀式,陸東升等人胸帶著大紅花光榮轉業回鄉,戰友們想到回鄉後從此天各一方,有些人可能今生再也不能相見,都抱頭痛哭,悲傷的情緒感染著每一個人,在離團最後的一個夜晚,團里不再禁酒和煙了,大家可以隨意釋放自己的情感。
陸東升和每一位戰友擁別,三年來戰友間的經歷一幕幕浮現眼前,勇子舀著啤酒找到陸東升,哥,今晚的啤酒管夠,這回咱倆不用搶了,于是兩人一人舀著一瓶,回憶起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回味到高興時兩人大笑,想起今後的別離兩人再相擁著哭泣,其實每個人都在經歷差不多的別離……勇子在陸東升面龐耳語,哥,勇子一定爭氣,好好干一番事業,可弟弟舍不到你啊,如果咱倆一起都是志願兵該有多好,你一定要來看我,我想你……哽咽聲中陸東升告訴勇子,哥回去也好好努力,將來咱哥倆比一比,哥一定會回來看你,哥舌頭都大了,哥真的喝多了,勇子,教會了你喝酒我才發現你小子真有量呀……
時光總是那樣短暫,送別的路途同樣短暫,多希望這段路能再無限延長,乘上了火車,車廂內是帶大紅花的轉業回鄉戰友,車廂外是來送別的新兵和轉成志願兵老兵。火車的汽笛長鳴了一聲,淚水模糊了車廂內外所有人的雙眼,所有人都用力的揮舞著手,勇子在人群中追逐著漸漸加速的列車,奔跑著,奔跑著,直到快要跑下站台。車廂內陸東升看著追逐列車的勇子,勇子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遠……
陸東升回鄉後不久,父親落實政策返城,全家人被安置回海城縣,父親年紀己高,不能再繼續工作,父親提出請組織考慮安置兒子陸東升,組織在查閱陸東升的檔案時了解到陸東升在軍隊的表現,于是陸東升到了武裝隊工作。剛離開軍營,再入軍營,進入武裝隊的第三年,又是一年一度的征兵時節,陸東升驚喜的是自己參軍的部隊來人領兵,領兵的連長帶著一個排長,排長就是勇子……
再後來,武裝隊改為了武裝部,陸東升被部長推薦到了宣傳部,成為一名宣傳干事,在通訊報道組,陸東升稿子寫得好,經常能在江川日報上刊登,縣委老書記每次開大會必定舀陸東升說事兒,甚至舀他來和縣委辦的秘書比,再後來過了三年陸東升被破格提拔為文化局副局長,兩年之後局長退休,陸東升就成了海城縣當時最年輕的局長。
那些年,特別是在陸東升提職之後,因為工作的原因他有機會公出,只要一有時間,他就會抽時間去看看勇子。
勇子己經由排長升為了營長,營部轉到了海島之上,軍部要求這些工程部隊要休養生息,沒有工程之時要為大部隊補充供給,于是營部遷往海島,圍海養蝦、養貝、養珍珠。
陸續的幾年之中,兩人相繼成了家,陸東升的愛人是名教師,長得甜美白晰,在海城縣一所中學教地理。勇子則娶了老團長的女兒,在部隊軍醫院里是一名醫生。陸東升帶著愛人去看過勇子一家,兩家人親如一家。勇子愛人隨了勇子的稱呼,稱陸東升為東升哥。陸東升愛人則有些吃味于陸東升和勇子之間的關系,兩家人聚在一起時,她說她覺得老陸愛勇子都超過了愛她們母子。勇子妻附合說她也有同感,陸東升則和勇子說,我們是一起扛過槍的兄弟,經歷過生死,你們女人家怎麼會懂得男人之間的友誼,超越愛情,勝似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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