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看都不看窗外,仿佛根本不知那人的存在,而是一臉認真的盯著蘇逸,說道︰「老娘說的是真的,你敢不敢答應。♀」
蘇逸沒有回答,開窗跳了出去,追向那道人影。
一身練竅入微修為的蘇逸僅僅展現出剛入先天的水準,不急不緩的跟在那道身影後面,沒多久就出了山寨,忽然那道身影停了下來。
蘇逸看他身形身形略微佝僂,缺了一臂,背影看上去有點熟悉,玩味的說道︰「不知錢老把我引到這里來所謂何事。」
在十里寨做了十多年長老的錢瞎子一臉森然,忽然轉過身來,那雙獨眼盯著蘇逸,仿佛要把他看通透,冷哼一聲,化掌為拳,往蘇逸胸口襲來,蘇逸身形一閃,已經退後數步,將翻騰的氣海壓制住,只露出剛入先天的修為來。
錢瞎子冷笑道︰「果然是隱藏了實力,這麼小年紀就能武入先天,是哪家府上的公子爺出來游歷江湖,竟然連個隨從都不帶上。」
「你不用打探我的來歷的,我一沒背景二沒師門,這荒山野嶺的正是殺人的好地方,錢老大可以一刀干脆利落作了我,管殺都不必管埋,事後也不必擔心別人來找你麻煩,這買賣劃算吧。♀」
「油腔滑舌。」錢瞎子目光冷冽,余光看了下四周,沒發現什麼埋伏,卻疑惑這年輕小子的氣定神閑從何而來,越發不敢下手,越發落實了心中的那個猜測,說道︰「你幸苦混入十里寨,又故意隱藏修為,有何企圖。」
「我一個江湖兒郎被老板娘擄來寨子,沒殺人沒放火,能說什麼企圖不企圖,倒是錢老你忠心耿耿啊,一聲不吭就待了十幾年,就差為這給寨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要不是看你年紀也不小了,別人還以為是老寨主的私生子回來繼承寨子呢。」
蘇逸看著錢瞎子,一句話說的他臉色鐵青。
錢瞎子往前走了一步,似乎在考慮要不要順手捏死這個年輕小子,忽然說道︰「你還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蘇逸搖了搖頭,似笑非笑的說道。
「那你就去死吧。」
錢瞎子掌風勁起,刮得蘇逸臉皮生疼,一個鯉魚翻身躲過,身子如同無骨的泥鰍,幾下就躲過攻擊。錢瞎子目光一冽,化掌為拳,一拳劈下,蘇逸躲閃不急,雙手不經意掐出一道法決,身子往後飄去,錢瞎子拳頭如同打在棉花之上,空有一身氣勁卻無法發泄出來,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心中狐疑,不禁多看了蘇逸兩眼,見他還是那番模樣,除了略顯狼狽外,並無怪異之處,冷哼一聲,大手抓去,卻忽然停下收來,看向蘇逸身後。♀
老板娘不知何時來到這里。
「打呀,怎麼不打了,都打死算了,老娘眼不見心不煩。」
說完大袖一甩,轉身就往回走去。
蘇逸沒看一眼臉色鐵青的錢瞎子,而是笑著臉跟在老板娘後面,厚顏無恥說道︰「跟著老板娘有飯吃。」
老板娘停下腳步,瞪了他一眼,說道︰「你真是個讀書人?書上都教人如何耍無賴了?」
蘇逸嬉皮笑臉道︰「寨子里就數你最大,我一個新來的不巴結你巴結誰,錢老不待見我,要出手滅滅我這個新來的威風,這不是跟著你大樹下底下好乘涼啊。」
「喲,剛才還一副好漢模樣,不把我的話放心上,跑來和一個斷臂瞎了眼的老頭比劃招式,怎麼這會兒就慫了,你年紀輕輕一身修為,裝楞扮傻糊弄我一個寡婦,東西交給你又不要,那你告訴老娘,你來這里是為了啥。」
老板娘一臉譏笑道,雙手插腰,不知是氣憤還是如何,胸前高低起伏,波瀾壯闊,說道︰「還是看上了老娘這身子?」
蘇逸搖了搖頭,老牛吃女敕草也不是這個吃法啊,你老板娘看上我就直說,一邊勾引著又一邊罵人yin賊,這活兒忒不厚道了,欺負咱老實厚到不成。
老板娘挑了挑眉,說道︰「怎麼,說不出話來了?」
蘇逸還真說不出來為什麼,一路往北是去冀州,被擄來寨子也是順勢而為,本打算做一回江湖好漢,一刀一劍拆了這寨子,但發現除了刀子嘴豆腐心的老板娘開了間黑店,這寨子里一幫老弱病殘能掀起什麼大波瀾,還有一個藏了十幾年的老瞎子,要不是老板娘有心算無心的那一句話,他說不定還要隱藏個幾年,為人還是為物,能有什麼值得這個練竅入微的高手潛伏在此,蘇逸第一次對老板娘嘴里的東西產生了興趣,黑風寨的大當家來歷神秘,練竅入微放在軍隊里都是一把好手,跑來當土匪就莫名其妙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能讓兩個練竅入微的高手圍著一個女人轉,也許等明天那個大當家的過來就水落石出了,這也是為何老板娘要讓自己帶走墨墨的原因,或許她已經明白了眼前的局勢,不過她為何找到自己,莫非她能看出自己的修為。
老板娘見他不說話,又繼續說道︰「沒听說哪個書生會武術的,賊眉鼠眼的看你就不是好東西。」
蘇逸眼觀鼻鼻觀心,打定主意不去理她的話,一旦開了話匣子,這婦人絕對不屈不撓的讓他帶走墨墨,不過既然準備留下來看完這出戲,沒理由坐視不管這孩子的生死,蘇逸笑了笑說道︰「墨墨的安危交給我,老板娘就不必再勞心勞神了。」
「算你個負心漢還有良心。」老板娘擦了下眼角,也不知道有淚無淚,表情幽怨的仿佛久待閨閣的痴女,風情萬種的瞥了眼蘇逸。
蘇逸頭疼,明知她一臉輕柔的媚笑是假態,卻又無可奈何,生活硬是把一個女人逼成這幅模樣,生活在這樣一個環境里,她有也無數的無可奈何吧。
老板娘停下挑逗,掩去一點羞意,嬌笑道︰「還是叫你小郎君,瞧把你嚇得。」
「老板娘。」
蘇逸忽然說了聲。
老板娘詫異的抬起頭︰「額?」
「累不累?」
老板娘愣了一下,一臉妝容的臉上表情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老板娘才輕聲的說到。
「把肩膀借我用一用。」
「干嘛。」
「累。」
兩道淚痕劃破她的妝容。
多少年了。
多久沒人問自己累不累了。
累不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