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武關的是秦國大將王友德,這是個生性狂傲的人,雖說敵**隊來犯,向朝廷稟報是必須的程序,可在他心里,根本就沒將荊州這區區三萬人馬放在眼里。
武關原本就有一萬駐軍,現在加上潰退回來的一萬多,王友德手中已經有了兩萬可用之兵。
同時武關建在兩山之間,成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城門一關,除非變成飛鳥,否則任何人都別想過去。想以三萬人馬就破關?做夢呢吧?
不過王友德倒也不傻,知道荊州軍兵勢正盛,而且路強武藝高強,所以很明智地沒有選擇出戰。緊閉關門,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架勢。
按王友德的想法,用不了幾天,荊州軍就會自己退去。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了一個奇怪現象,荊州兵在象螞蟻搬家似的,正源源不斷地向大營內拉運石塊。
武關地處山中,最不缺的就是石頭。
弄得王友德很是詫異,路強想干什麼?用石頭搭建通上關牆的通道?夢還沒醒吧?我的士兵都是吃干飯的嗎?
不過王友德很快就笑不出來了,當某一天早上,他被士兵從被窩中叫起、爬上城頭看著城下豎起來的、密密麻麻的投石機時,他終于明白荊州軍采那麼多石頭干什麼了。
只是王友德還是有些不信,因為這些投石機的距離有點遠,而且他十分清楚投石機的射程,在這個距離下,即便能把石頭丟到城牆上,恐怕也不會造成什麼傷害。
王友德從軍多年,還是第一次一次性見到這麼多投石機聚集在一起,雖說毀壞城牆的可能不大,但看著還是一陣陣的頭皮發麻。
如果不是距離太遠,他都想命令弓弩毀掉那些木架了。
路強是個典型的大炮主義者,沒有火炮,若是石塊如排山倒海般投擲出去,也不見得比火炮差吧?
路強很信奉一句話,那就是古人的智慧是無窮的,而事實也證明了這句話,當他下令對改進投石機射程的巧匠重賞後,荊州投石機的射程一直都在不斷被刷新著。
這也是路強為什麼把大批投石機調到武關下的原因了。
其實從一開始,路強就沒打算硬攻,敵國的關隘就是自己的障礙,所以他想的是毀掉這座雄關,而即便不能徹底毀掉,也要讓它受到重創。
現在荊州大營中約有近百架投石機,不過由于關前地勢不算太開闊,所以只能擺開三十余架。
在投石機旁邊則是鄧祥率領的三千鐵騎,以防止關內秦軍出來毀壞投石機。
隨著朝陽的升起,路強一聲令下,三十架投石機同時開始向關上發射石塊。但見旭日中,漫天的石塊呼嘯著沖天而起,如雨點般飛向城牆。
第一輪發射,只有十幾塊石頭落在城上,負責操作的士兵連忙重新調整角度,緊接著第二輪石塊就發射出去,這回效果不錯,幾乎全飛上了城頭。
王友德在第一輪石塊飛出來的時候,就著實嚇了一跳,他那想到荊州的投石機居然能投到這麼遠距離?
看著翻滾而至的石塊,耳旁響著士兵們被石塊砸中後,臨死前的哀號,王友德第一個念頭就是必須毀掉這些投石機,可他也看到了,投石機旁邊那虎視眈眈的荊州鐵騎。
他知道,只要自己的關門一開,這些鐵騎就會蜂擁殺入,到時候別說是毀投石機了,關城恐怕都得丟。
可要是不毀,就這麼眼看荊州的投石機發威嗎?
就在王友德還在猶豫的時候,第二輪、第三輪石塊又飛上城頭,其中有一塊剛好砸中他面前的牆垛。
可憐這位王大將軍,連命令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石塊砸的骨碎筋折,被親兵搶下去片刻就咽氣了。
主將雖死,還有副將呢!不過這家伙是說什麼也不敢上城了,貓在一處堅固的牆垛處,只等石雨停下。在他想來,一旦石塊停下,荊州軍就會發起進攻,到那時他就可以指揮人馬為王將軍報仇了。
可讓秦軍沒想到的是,荊州的投石機仿佛永不疲倦似的,漫天的飛石,從早上一直發射到中午。
在看關內的房屋,幾乎都已經被石塊毀掉,大街上滿是石塊,連走路都費勁了。城頭更是一片狼籍,城垛幾乎被全部削平,到處都是殘破的尸體。
石頭不象弓弩,被砸中基本就沒有活路可言。
終于在荊州軍的投石機停下之後,副將費了好大勁才從藏身處鑽出來,可一見眼前的場景,他的眼淚差點沒掉下來,仗還有這麼打的嗎?如果荊州軍再來一陣石雨,估計武關就的變成石頭城。
副將一面派人快馬向長安告急,一面組織軍隊,防止荊州軍趁機攻城。
可秦軍提心吊膽地等了一下午一晚上之後,發現荊州軍根本沒有攻城的意思,而當他們第二天蹬上光禿禿的城牆,向下望去的時候,不由嚇得肝膽俱裂。
原來城下又豎起了數十架投石機,此刻正在做著最後的調試,眼看就要開始發射了。
想想那恐怖的漫天飛石,也不知是誰先發了聲喊,士兵們根本不理會副將微弱的阻撓,轉身狂奔下城,撒開兩腿向另一側關牆跑去。
副將也看明白了,荊州軍根本就是以毀壞為目的的,不由嘆了口氣,轉身也快步加入逃跑大軍。
只是若這麼跑了,回去也是要掉腦袋地,所以副將在另一面城牆集結兵力,只等荊州軍進城,好拼殺一陣。雖說這麼做的作用不大,可總比逃跑掉腦袋強。
沒有讓秦軍等太長時間,荊州軍的投石機再次發威了,不過這次與昨天略有不同,因為今天投擲進來的,不單是石塊了,還有燃著熊熊火焰的火球。這火球也不知是用什麼做的,掉下之後立刻散開,將火星蹦漸到所有它能夠著的東西上。
很快,整個武關就彌漫在一片火海之中。
其實在第二天的時候,就有將領建議路強趁勢奪關,然後將這里做為進軍關中的踏腳石。
路強對這個提議也曾意動過,不過他腦中不知怎麼想起前世看過的電視劇中,一個辮子皇帝說過的話。
記得當時是有人勸這位辮子皇帝修長城的,而這位辮子皇帝回答的卻很發人深省。
「歷朝歷代的皇帝都在修築長城,可長城真的保護住中原的百姓了嗎?它或許可以擋住戰馬的腳步,卻擋不住敵人的野心,只有中原實力強盛,敵人才不敢進犯,能擋住敵人的不是巍峨的長城,而是中原強盛的王朝」
在長城上眾多文人士子留下的華麗詩篇中,也唯有一句被這位辮子皇帝譽為精闢。
「萬里長城萬里空,百世英雄百世夢」
自己實力夠強大的時候,有沒有這座關城都一樣擋不住自己的腳步,反之,若自己實力不濟,秦軍也一定會殺進來。
所以這座關城留與不留,從本質上來說是改變不了什麼的。
熊熊大火整整燒了兩天,這場大火徹底毀掉了武關、這座秦國的南大門。
隨即路強大軍南返,不過荊州大軍雖然撤走,水軍卻沒有走,水軍以襄陽為中心,開始在漢水、丹水上巡弋。一旦發現有秦軍南下的跡象,不但可以立刻向襄陽稟報,還可以依仗天險阻擊秦軍。
姚興在得到武關被毀的消息後,徹底傻了,他能消滅符家的前秦,自然不是一般人,所以直接就看出了路強的用意。
「路強這是在警告我呀!」
其實在兄弟被抓之後,姚興就開始後悔不該參合譙縱與路強的火拼,可已經到了這步,他後悔有什麼用?
尤其現在武關被毀,荊州大軍可以長驅直入,雖說目前這種可能性不大,但將來呢?路強能毀第一次,難道就不能毀第二次?
同群臣商議一番後,姚興派出以太子太傅尹續為首的使團,前往江陵與路強講和,並商談贖回姚崇的代價。
十萬匹戰馬,百萬紋銀顯然是不可能的,但換個條件,或是將贖金降到最低,這都是尹續此行的任務。
路強挾大勝之師凱旋而歸,這回他終于可以騰出手,徹底解決譙縱這個漢奸了。
有感桓玄沒有靠出賣國家博取支持,路強在回到江陵之後,命人給桓玄去了一封信。
信中主動要桓玄來降,而只要他肯投降,就保證他後半輩做個富家翁,如果他不答應,信中也沒說會怎麼樣,但路強相信桓玄會明白自己的意思。
如今江大龍的水軍已經游弋在巴東郡水域,何無忌在白帝城厲兵秣馬,隨時可以殺向巴東郡。就等路強一聲令下了。
眼看隨時可以進攻蜀中了,路強卻有些猶豫了,不為別的,荊州大軍雖然連戰皆捷,可久戰之後,士兵難免疲乏,是不是應該休養幾個月再進兵蜀中?
之前的戰役,何無忌的人馬雖然沒有參加,可單憑他的人馬,想要全取蜀中,還是很困難的。
就在路強猶豫不決的時候,江陵來了一位他沒想到的客人、涼州刺史楊盛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