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了,好在胎兒比較穩。♀」妙郎中起身淺淺一笑,許子嚴松了一口氣,听見許子期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走開的。」
田甜白了他一眼︰「回頭再跟你算賬,許仙呢。」
馮氏拄著拐杖走進來︰「我讓她跪在院子里呢。」說著去拉陳氏的手︰「我的孫兒沒事吧。」
「娘,您放心,沒事了。」陳氏淺淺一笑,有些擔心許仙,畢竟女兒不是故意的,剛才她也嚇壞了。听見田甜嘟囔道︰「重男輕女。」
「你嘟囔什麼呢,有本事也生一個。」馮氏一臉的不悅,「你瞧瞧家里被你弄成什麼樣子了,弄些小毛孩子回來搗亂,不知道你大嫂懷著身孕嗎。釹」
「娘。」陳氏有些尷尬的拉了拉馮氏,對方卻沒有理會,繼續說道︰「今天就是仙兒沒有惹禍,也保不定往後其他人不會惹禍。」
「娘,這不關弟妹的事,是仙兒頑皮。」
「怎麼不關她的事。」馮氏敲了敲拐杖,一點都不顧及田甜的感受淒。
許子期攔在田甜面前︰「娘,這件事都怪我,要不是我沒用,田甜也不會想盡辦法賺錢。」
「你還幫她,她惹的麻煩還不夠多嗎。」
田甜見狀,拉了拉許子期的胳膊︰「別吵了,婆婆說的沒錯,這件事情我是要反思一下。」所有人一听這話都奇怪的看著她,她不頂嘴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田甜有些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只會頂嘴,婆婆說的有些道理我自然會听啊。」
「弟妹啊,你別往心里去,娘也是太緊張著孩子了。」
「大嫂,沒事的,她說的沒錯。在家里始終是不方便,況且以後學生一多也呆不下啊。」
妙郎中寫好藥方,含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許子期看著田甜︰「娘子,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到辦法了。」說著狡黠一笑,「婆婆你放心,以後這種事情一定不會再發生了,我保證。而且多謝提醒,有件事情要提前處理一下。」說完就忽然拉著妙郎中離開了,「晚飯我一會兒回來做。」
「田甜。」陳氏喊了一聲,田甜已經飛奔出去。
許仙跪在院子里,看著田甜拉著妙郎中風也似地沖了出來,連忙問道︰「我娘……怎麼樣了……」根本沒說完,人就已經不見了。
小路上,女子終于停了下來。妙郎中理了下藥箱︰「你又想到了什麼。」
「自然是不能在家里辦學了,不然我婆婆還不吃了我。」
「我看她未必敢吃了你。」男子見他們是在往自己的竹樓走,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你不會是想在我家辦學吧。」
田甜聞言,狡黠一笑︰「咱兩真是心有靈犀啊,不點你就通了啊。」
「可是我家……」
「你一個人住,平時也挺孤單的,這樣一來不就有好多人陪著你了麼。」女子根本不等他反駁,自顧自的往竹樓走,「再加上你那兒地方又大,咱們去看看桌子怎麼擺。」
妙郎中無奈一笑,便也隨她去了,只要她開心就好。
許子期不樂意在妙郎中那兒教學,畢竟什麼「藍顏知己」在他的心里還是不能完全接受的,可是田甜說妙郎中也想找學徒,再加上為了大嫂。所以也就只好妥協了。
這一回田甜費了好大的功夫,在村上大肆宣揚了一番,果然不出所料。只是來學醫的人不多,來學料理桃樹的人倒是不少。一下子,許子嚴倒是忙碌了起來。
這下田甜收進了將近二十來個學生,女子把他們分開授課,把家里的能用的桌椅搬了過來,還跟林氏接了,卻還是發現桌椅不夠用。
許子期正捧著《論語》在上課,田甜站在院子里愁眉苦臉的,一旁的妙郎中手里捧著醫術︰「這是怎麼了,滿院子的學生還是悶悶不樂的。」
「你沒看見那些站著讀書的孩子麼,每天這麼輪著用桌椅也不是個辦法嘛。」
「不然就去鎮上置辦一些吧,不過要花些銀子呢。」
「別了,提到花錢我就腰疼。」田甜看著他,「我昨天問過大哥了,一副桌椅要這個數。」說著伸出五個手指,連連搖頭,「這里才收了一半的錢,我買三套桌椅就沒啦。」
「鄉里鄉親的也不好收多少啊。」
「就是啊……」
許子期拿著書不經意的瞥見他們談話的情景,然後又專注在書本上。有人匆匆的跑來,看見田甜揮手喊道︰「甜兒。」
女子愣了一下,抬頭看見田豐︰「豐哥哥你怎麼來了。」不知何時起這麼叫他已經習慣了。
「三哥叫我來的。」男子朝妙郎中點了點頭︰「我去你家,你婆婆說你在這里。」說著環視了一下院子,「你真的辦學啦。」
「是啊,三哥有什麼事麼。」說著忽然想起來,「是不是鋪子……」
「是啊,這些天鋪子里都煩死了。」男子擺擺手,倚在欄桿上,「三哥也是沒有辦法了,才讓我來找你的。」
難道是那個劉亦城去找他們麻煩了?怎麼說這麼久一直沒動靜呢。
「酒還有嗎?」
「啊?」
「你釀的酒啊。」田豐說著一臉的為難,「開張那兩日分給鄉親們喝的,後來竟然有人來店里問有沒有的賣,最離譜的是昨兒個臨街的老吳來說她女兒過兩日出門,擺酒席想用咱家的酒。」
田甜抽了抽唇角︰「就為這個事兒?」
「是啊。」田豐點點頭,「你說咱們這做白事生意的……你的酒也不是釀來賣的,三哥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等等。」田甜一手按著他的肩膀,微微低頭,片刻後抬頭說道︰「首先我的酒釀了本來就用來賣的,其次,你提醒我了,咱家鋪子可不適合我賣酒。」
「什麼意思?」田豐一臉的不解。
田甜看了一眼北山的方向,說道︰「一會兒你跟我上山,拿一壇子回去兌成飲料放在店里給客人喝,老吳那里……你讓三哥轉告他,我這邊的酒不多,他想要可以來這里拉,但是價格可不便宜。」
田豐反應了一下,點頭道︰「我明白了,就按你說的做。」說完蹙了蹙眉頭︰「這……」
「又怎麼了?」
「我不是說酒的事情,我是說……」田豐指了指站著的孩子,「怎麼還有人站著。」
「這就是我頭疼的事情啊。」田甜又是一副要死的樣子,听見妙郎中含笑道︰「桌椅不夠,她已經頭疼好些天了。」
「買唄。」田豐理所當然道。
田甜白了他一眼︰「缺銀子啊。」
妙郎中忍不住笑道︰「她再這樣,就快掉到錢眼里去了。」
田豐想了想︰「我有辦法了,找三哥啊。」
「三哥?」田甜看著他,「他可沒銀子。」
「不是銀子,你忘啦,咱家那些棺木不都是三哥親手做的麼。」
「是……麼……」田甜抽了抽唇角,她記得才有鬼。妙郎中若有所思的看著田甜的側臉。女子反應過來︰「三哥行麼?」
「三哥的手藝可是淨得爹的真傳,你以前不是最崇拜三哥的巧手麼,幾副桌椅小意思的。」田豐信心滿滿,這件事就算是這麼定了。
田甜卻忽然覺得,自己跟他們之間空出了一大塊,那一大塊不是她的人生,而今後的路她卻要代替那個田甜跟他們走下去。
這人生究竟是她的,還是我的呢……
田豐走後,許子期的課也上完了。妙郎中拿著書,在她身邊輕聲道︰「晚點我有話跟你說。」
田甜愣了一下,妙郎中已經走開了。
「你們在說什麼的,那麼熱鬧。」許子期走到她面前,女子炸了眨眼,看著他,忽然歡呼雀躍的摟住了他的脖子︰「桌椅的事情解決了!」
「啊?」許子期回頭看見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有些臉紅,「你先下來,好好說。」
「我不要下來,我就要這樣說。」田甜把小腦袋擱在他的肩膀上,撒嬌道,「桌椅讓三哥做了,咱們又省了一大筆,不過回頭還是要好好謝謝三哥的。子期,開心麼?」
男子一愣,心中有什麼悄然融化了,暖暖的,軟軟的。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住了妻子的腰︰「開心,真是辛苦你了。」
「沒事,咱兩誰跟誰啊。」田甜咯咯的笑著,抬頭看見妙郎中遠遠地目光,然後輕輕的撇過頭,沒有再說什麼。
月光皎潔,純白的不似人間。
「子期先回家做飯了,我們收拾一下,也回去吧。」
妙郎中放下手里的書,倚在欄桿上看著她︰「你是從哪里來的。」
瞬間,田甜之覺得心髒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側頭看著男子溫潤的眼眸︰「怎麼忽然這麼問。」
「我總覺得你跟田家人之間有種說不清的隔閡,你們看上去感情很好,可是你似乎不了解他們。」
田甜驚訝于他的敏銳,或者說是細膩。沉默了良久︰「我說我是從月亮上來的,你信麼。」
妙郎中微微蹙眉︰「我信。」
田甜愣愣的看著他,「噗嗤」一笑︰「真不知道說你聰明還是說你笨。」笑著笑著眼淚竟然落了下來,「不過……也差不多……我並不屬于這個世界呢……」
月光下男子看著她眼中晶瑩的淚水,不知所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