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甜如夢初醒的看著忽然出現的許子期︰「你怎麼在這兒!」身後的火把已經點燃了門框。
妙郎中提著袍子一頓猛踩,總算是踩滅了。听見許子期焦急道︰「出事了!」
田甜雖然被許子期抱在懷里,但是剛才那一下,還是撞到了她的腰。女子蹙眉扶著自己小蠻腰︰「出什麼事了,有大白天朝人扔火把的麼!」
許子期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聲道︰「馮生死了。」
「什麼!」田甜深深一愣,「怎……怎麼可能,他不是好好的在牢里麼。鈹」
「具體我也不知道,是袁明帶人來了。」許子期拉起田甜,兩人還沒站穩,就听見妙郎中又喊了一聲「小心!」,女子一驚,回頭就看見有好幾個火把廢了過來……
許子期反應過來,拉著田甜就進了屋子,一把關上了門。田甜听見外面 當幾聲,心有余悸的看著許子期︰「袁明他瘋了吧,光天化日的就帶人放火啊。枇」
許子期看著田甜,蹙了蹙眉︰「他們先前去書院找過你了,見你不在就走了,我覺得不對勁就跟了過來,哪知道他們竟然……」
田甜听完,張了張嘴,還是問道︰「真的死了?」
「嗯。」許子期緊緊的握著妻子的手,「他們一群人來勢洶洶,說是要血債血償。」
田甜聞言透著門縫看了一眼外面︰「這可是竹樓了,這下下去就全著了。」
妙郎中深深蹙眉︰「我們必須出去,這樣下去我們會被燒死的。」
許子期拉著田甜的手︰「他說的對,先出去再說。」
「他們眼里還有沒有王法了!」田甜一臉的怒氣,喊道,「袁明,我知道是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見沒有回應,田甜沖到窗戶那里,又喊了一聲︰「袁明你這個縮頭烏龜,給我出來!」
遠處,有人緩緩走出,一臉的無奈︰「眼下我們誰也跑不掉了,怪只怪命不好。」
「馮生死了關我什麼事,馮知祥的腦子是不是被驢給踢了,光天化日防火行凶,他不想活了麼!」田甜說著就開門沖了出去喊道,看見竹樓有幾處已經著火了,深深蹙眉。
「你說對了,他是不想活了,所以你今天必須死。」袁明說著,高高的舉起了手,在他的身後,十幾人都舉著火把,蓄勢待發。
田甜心里一驚,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問了一句︰「李總管呢,關鍵時候死哪兒去了。」
「他前天回去就一直沒有回來。」
「書院的人呢!」
許子期搖搖頭,田甜當下覺得不妙,可是眼前又不好去深究,連忙喊道︰「我跟你們走,不要害了別人。」
「娘子!」
「田甜!」妙郎中月兌口而出,「你不能這麼做。」
「我能。」田甜說著深深蹙眉,「你的房子已經著了,我不能奪走你的一切。」
「可是這一切都沒有你重要!」男子的話深深的驚了許子期,田甜看著自己的相公,扯了扯唇角︰「可是對我來說很重要。」
「你不能去。」許子期強迫自己忽視妙郎中的話,伸手拉著田甜,「馮知祥瘋了。」
「我知道他瘋了,所以我不能冒險失去你們任何人。」田甜說著也輕輕的拉住了妙郎中的手,她的手冰涼。
袁明喊道︰「這回可不是你想他們平安,他們就能平安的。馮老爺說了,毀了你的一切。」
「他讓你來毀了我的一切,你就來了,不是傻麼。」田甜回頭看著他,居高臨下,「我不管你欠了他什麼,但是如果你死了不就沒有任何意義了麼。」
「你什麼意思。」男子微微蹙眉。
「你帶人來放火,燒死了我們,你是凶手,你把我帶回去,馮知祥殺了我,他是凶手,這點兒帳你不會算麼。」
袁明一愣,有些遲疑︰「可是……」
「馮知祥不過是想要殺人解氣而已,你不覺得他親手捅死我更解氣麼。」田甜堅定的看著袁明。男子忽然笑道︰「你下來,我放過他們。」
「好。」田甜正欲離開,身後的兩人忽然伸手緊緊的抓住了她,女子心中一頓,回頭抿了抿唇︰「去找我三嫂。」然後慢慢的抽回了手,轉身匆匆的離開了。
竹樓之上,兩個人,兩只手,空蕩蕩的懸在那里……
有村民喊道︰「著火了,快救火啊……」
而站在那里的兩人,如夢初醒,卻沒有去救火,而是匆匆的跑開了。
田甜被反綁著扔在了馬車上,身邊的男子一手拿著匕首,緊緊的盯著她。
「你到底欠了馮知祥什麼人情。」女子忽然問道。
「不關你的事。」
「漫漫長路,你這樣指著我不累麼,說說話多好。」田甜白了他一眼,「我一個將死之人,你有什麼好怕的。」
袁明看著她白皙的臉龐,手里的匕首抖了抖,收回了懷里︰「這一次你是跑不掉了,馮老爺下了決心一定要你陪葬。」
田甜抬頭看他,想了想還是問道︰「馮生怎麼死的。」
「病死的。」袁明抽了抽唇角,「或許真的是報應,好好的在牢里感染了風寒,高燒不退,竟然就這麼死了。」
田甜雖然總是說馮知祥早晚會有報應,可是想起馮生那張早已在腦海里模糊了的臉,心還是沒來由的痛了。
你是愛著馮生的吧。田甜在心里默默的對自己說,對那個原本的田甜說。
「遺體呢?」
「馮老爺想領回去,可是衙門還沒有放。」袁明說著抽了抽唇角,「要我說,喬遠志現在應該好好的擔心喬芷蘭的安危才是。」
田甜一驚︰「他連三嫂都不放過?」
「你以為呢。」那車在鄉間的路上有些顛簸,「你們兩個,一個都跑不掉。」袁明見她那表情,覺得好笑︰「不過你放心,喬芷蘭沒有你這麼好對付,畢竟有衙門罩著。不過說來奇怪……」
「奇怪什麼,我爹又不是縣令。」
「不是說你爹,是說那個罩著你的神秘人。」袁明說著一雙烏黑的眉毛動了動,「原本我也想沒這麼簡單,沒想到竟然一路無阻。」
田甜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中月復誹著李管家不靠譜。
平水縣,西巷街。
入夜之後,田廣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關門。喬芷蘭看著店里的一口棺木輕輕一嘆︰「沒想到,他竟然就這麼死了。」
「或是報應吧。」田廣走過去,輕輕的摟著喬芷蘭的肩膀,「一切都過去了,不要想了。」
女子點點頭︰「可是他的遺體現在還在衙門,馮知祥還不知道要鬧到什麼時候呢。」
「那就早點把遺體還給他。」
「再快也要三五天呢。」喬芷蘭微微蹙眉,「我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會出事。」說著轉身握著田廣的手,「你說馮生一死,他會不會做出些什麼。」
男子微微蹙眉,搖了搖頭︰「希望不會。」話音剛落,就有人匆匆跑來︰「不好了出事了!」
喬芷蘭一驚,回頭看見夜色下來報信的男子她並不認識︰「你是……」
「我是田甜的鄰居,今天有人去村上找她,放火燒了書院,說要血債血償。」
喬芷蘭當下一驚︰「是馮知祥,那田甜他們怎麼樣了。」
「田甜不見了,還沒有找到,子期讓我來請你去幫忙。」那人說著一臉的焦急,「現在村子里都亂成一團了。」
女子連忙說道︰「我去衙門找人。」回頭看了田廣一眼,「你把門關了,也去幫忙吧。」
「嗯,快去吧。」田廣一听田甜不見了,也沒有多想。可是事後忽然想起來,田甜不見了,那田豐呢?許子期分不開身,為什麼不讓田豐回來搬救兵……
那個人有問題!
等田廣反應過來的時候,喬芷蘭已經消失在了寧靜的夜色中了。心里一荒,拔腿就往衙門跑。已經準備歇息的喬遠志一听女兒不見了,當下就召集人馬,沿路搜索。自己則親自帶了一些人直奔馮府,可是到了那里卻發現,早已經人去樓空了。
昏暗的柴房,田甜眼楮上的布終于被拿掉了,眼楮狠狠地眨了眨,才適應了根本就不明亮的光線。
袁明笑道︰「等著吧,听說有人會來陪你了。」
田甜的嘴巴被堵著,一雙水靈靈的眼楮看著他,男子沒有反應,轉身離開了。
田甜蜷縮在牆角,不喜歡這種亂糟糟的環境,想起袁明剛才說的話,知道馮知祥果真是要對付喬芷蘭的。可是眼下,這究竟是哪里。
袁明原本是帶她去馮府的,可是到了之後下去說了一會兒話,就有人沖上馬車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蒙上了她的眼楮,堵上了她的嘴。
此時此刻,四下安靜無聲,田甜才漸漸的覺得害怕起來。
如果真的死了,會怎麼樣呢。
女子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裝什麼英雄,後悔自己這麼不把命當回事。就在田甜反省與自我反省的時候,柴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人。
喬芷蘭看見牆角的田甜,一臉的欣喜溢于言表,只可惜那月兌口而出的話,全被堵在了嘴里。
有人狠狠的在身後推了喬芷蘭一把,女子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然後,田甜就在燈火下看見了她身後的那個人。
馮知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