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酒坊。愨鵡浪
田甜他們四人正好一桌,坐在酒坊的里間。老板娘柳氏打了一壺好酒親自送來,夫人身材中等,但是看得出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兒,一雙月牙兒的眼楮,笑盈盈的。
「原來田姑娘這麼年輕啊。」柳氏放下酒壺,一只手輕輕搭在楊老板的肩膀,「真是年輕有為,居然能釀出那麼好的酒。」
田甜有些不好意思︰「叫我田甜就好,不必這麼客氣的。」
柳氏笑道︰「我們家老楊自從喝了那桃花釀就一直叨念著,連自己做壽也不用自己家的酒了。」說完含笑嗔了楊老板一眼。老頭兒擺擺手︰「你去忙你的,我們談事情呢,你說這些做什麼。鑠」
「死老頭子……」柳氏拍了他肩膀一下就轉身出去了。
楊老板看著田甜,和煦的笑道︰「我說到外面的酒家邊吃邊談的,在這里委屈二位了。瑚」
「無關的,這兒能看看楊老板的酒,再好不過了。」田甜大大咧咧的笑笑。
這楊柳酒坊,前面是店面,後面就是釀酒的作坊,只有酒,所以是不做食客生意的。
田甜他們此刻正是在夫妻二人平日里自己吃飯的地方,身後就是通往後院的一道門,隱隱的有酒糟的香味飄進來
真是多坐一會兒,說不定就醉了。
听見老吳不滿道︰「我就不是客人了麼,怎麼就不怕委屈我了。」
「你算什麼客人。」楊老板不客氣道,伸手給田甜倒酒,「這是我酒坊最好的女兒紅,您嘗嘗。」
田甜恭敬的舉過杯子,再次說道︰「楊老板客氣了,叫我田甜就好。」說著放在鼻尖輕輕一嗅,贊道;「這酒醇厚,就這濃香至少二十年了。」
「田姑娘好本事啊,」老楊激動道,「快嘗嘗。」
田甜輕輕抿了一口,在舌尖打了一圈,砸了咂嘴︰「好酒。」
老吳也喝了一口︰「這酒我都喝了幾十年了。」
田甜笑道︰「吳老板真是好福氣了。」說著看見一旁的田豐正驚訝的看著自己,微微一愣︰「你也嘗嘗,看著我作什麼。」
田豐回過神,微微低頭︰「沒什麼。」
田甜沒有在意,听見楊老板說︰「這原本是留著給這老東西女兒出嫁的時候用的,誰知道他怎的就忽然去掉了一半兒。」
這……田甜有些不好意思。
「你還說,也不知道是誰,喝醉了抱著我家的酒壇子不肯松手。」
楊老板尷尬的笑笑︰「喝醉了,失禮失禮……」
田甜之間捏著酒杯,說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對,不知道吳老板的摯友就是開酒坊的,還如此自不量力。」
「不不不……」兩人異口同聲。
老楊笑道︰「田姑娘的桃花釀確實特別,雖然是新酒卻也調人胃口,讓人回味。」
「楊老板過獎了。」田甜抿唇一笑。
「你們兩個就別客氣了,說正事兒吧,你之前不相信田姑娘那兒沒有酒了,不心自己問她。」老吳端著酒杯仰頭就是一杯。
「不是不相信,你就給我拿了兩壇過來,這……這根本不夠用啊。」楊老板說道這事兒就跟老吳抬杠,「也不知道是誰拍著胸脯說要幫我的。」
「是你自己好好的,自家的酒不用,還好意思怪我,我把酒讓給你是割愛了,割愛懂不懂啊。」
「你……」
田甜見此情形,燦燦一笑︰「兩位就不要吵了,你們要是因為我拿一點兒酒壞了幾十年的感情,那我不是罪過了。」
楊老板聞言,連忙擺手,笑道︰「不是不是,我們這樣習慣了。」
老吳放下杯子︰「讓田姑娘見笑了。」
田甜舉著杯子起身道︰「這次算我不好,我滿飲次杯,就當是賠罪了。」
兩人也連忙站起來,說了些客氣話。田豐一直在一旁,見他們如此,也跟著喝了一杯。
言歸正傳。田甜笑顏如花︰「我听說楊老板是老字號了,又看得上我的酒,所以想寄放一些在您店里賣。」
「老吳跟我說過了,我自然是同意的,不然我們現在也不會坐在這里了。」說著舉著手里的酒壺,笑道,「只是我分成……」說著微微一頓,瞪著田甜開口。
聲,所以自然是楊老板為大了。」說著佯裝想了想,「楊老板覺得四六分如何,您六我四。」
老楊和老吳相視一眼,也沒想坑人家小姑娘,隨即笑道︰「這樣田姑娘豈不是虧了。」
「怎能這麼說,楊老板給我機會才是。」田甜說著伸手給他們倒酒,「不過這定價我有一些自己的想法,不知道兩位前輩還能一听。」
「姑娘說便是了。」
「既然我這桃花釀蓮二位這樣的酒仙都十分喜愛,不然咱們就走高端路線,價格只定在這女兒紅之下。」田甜說著含笑看著他們的反應。
老楊把田甜的話在腦子里轉了三圈,最後說道︰「田姑娘真是會做生意,一句話滴水不漏,楊某佩服。」
「後生可畏啊。」老吳也是說道,然後看著楊老板,「既然如此,就這麼定了吧。」
楊老板點點頭︰「就這麼定了吧,不過這幾日酒坊很忙,田姑娘要自己把酒送來了。」
田甜喜不自勝︰「那是自然,我明兒就張羅著給送過來。」說著伸手拍了拍田豐的肩膀,「這是我四哥,以後這賬面上的事情楊老板找他就可以了。」
「幸會幸會。」兩人打了招呼。
四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才散去。
田甜走出來的時候,發現這外面還是有些冷的,不禁攏了攏衣襟。听見田豐說︰「咱們現在是回去麼。」
「先去三哥的鋪子吧。」
「那在西頭呢,我們還要繞去麼。」田豐跟在她身後問道。
「我去有點兒事。」田甜說著甜甜一笑,「沒想到這麼順利。」
男子看著妹妹熟悉的側臉,想了想還是問道︰「我剛才都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
田甜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有什麼不明白的。」
「你既然說桃花釀要定價高,為什麼還說要定在女兒紅之下,再說了,你怎麼知道女兒紅是什麼價格。」
田甜「噗嗤」一笑︰「我自然是不想我的酒淪為廉價了,他們既然如此喜歡也不好把我的酒歸為下等的,錢大家都想賺,我比他們還想賺,可是咱們不能宣兵奪主。」說著停下腳步看著田豐。
男子想了想︰「你是說女兒紅。」
「對了,這陳年的女兒紅想必是楊老板的招牌酒了,一個愛酒之人自然是護短的,你可看見他為了吳老板年初換了他的酒時的樣子。」
田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說了你也不明白,人都是護短的,你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小丫頭,一來就要做最好的,還壓了主人家的面子,是誰也不樂意的。」田甜說著自顧自的往前走,平水縣正是下午熱鬧的光景。
「那價格呢。」男子依舊不解,「你叫我算賬,我連價格都不知道是否合理,怎麼算。」
「你笨死了。」田甜嗔了他一眼,「都說女兒紅是招牌酒了,隨便問一個也知道什麼價格了,你到時候一對比,心里還沒數麼。」
田豐恍然大悟,跟在田甜後面笑道︰「我真的發現你跟以前完完全全的不一樣了。」
女子一愣︰「又怎麼不一樣了。」
「我之前想,成親了性子隨著夫家變了,是可能的,可是這做生意,做事情,你完全跟以前不一樣了,以前你從來不過問店里的生意,也不管田里的租子,這些你都是哪兒學的。」
田甜忽然覺得田豐今天一直怪怪的,或許就是因為這個,轉而說道︰「你還真是笨啊,我那麼大的書院都做起來了,還不懂這些麼。」
「可書院都是李總管打理的啊,賬面也是我做的。」田豐不依不饒。
田甜決定轉移話題︰「我警告你,別在我面前提李總管。」
「又怎麼了……」
「說了不許提。」做女人就是好,隨時隨地都可以正當耍賴。
田豐見她像是生氣的樣子,果然不再問什麼了。
田記棺材鋪。
田甜他們到的時候田廣跟喬芷蘭正趴在一口大棺材上,不知道在做什麼,沒有看見他們。
田甜玩心大起,扯著嗓子喊道︰「老板,給我來口棺材。」
身後的田豐「噗嗤」就笑了,只見喬芷蘭應了一聲︰「稍等啊。」抬頭就看見了一臉含笑的田甜,發絲還有些凌亂。
兒。」
田甜笑著走過去︰「你們在忙什麼呢,看我三嫂衣衫不整的。」
喬芷蘭看上去已經好了,听見田甜說話不正經,嗔道︰「你三哥非說這口棺材下面裂開了,我們正在修補呢。」
「裂開了?」田甜走過去看了看,「好好的啊。」
田豐已經擦了手︰「才修好的,你這大冬天的不在家好好呆著,怎麼跑來我這兒了。」
「我來鎮上辦點兒事。」田甜說的有些心不在焉,一只手一直放在那口棺木上,「順便來跟你拿一些香燭冥紙。」
喬芷蘭笑笑︰「又拿我們開心。」
田甜收斂了笑意︰「不是的,我想去看看馮家父子。」說著看向田廣,「你們可還知道他們葬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