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漆黑孤寂的小道,一輛馬車安靜的停在那里,田甜停下了腳步。
夜色下,李總管舉燈笑道︰「主人說的沒錯,姑娘要做事從不分日夜。只是……」說著看了一眼田甜的身後,「許公子今日倒是執著呢。」
田甜一驚,回頭果真看見了悄然跟來的許子期。
「不是說回頭再說麼。」
「他擄走我弟妹,我為何不能跟來。」許子期執拗的瞪著李富貴,「你家主人究竟想做什麼,三番兩次的幫我們,又三番兩次的找我們麻煩。傖」
李總管也不多言,側身掀起了簾子︰「二位有話直接跟我家主人說吧。」
田甜手心一緊,看了一眼許子期︰「我們走吧。袋」
平水縣,仙鶴樓。紅燭高照。
男子愜意的側躺在軟榻上,時間已經是深夜,其他人卻毫無睡意。
田蓮看著滿室喜慶的裝點不明所以,問了對方也是一言不發。田欣一身喜服站在一邊,手中握著那根銀簪子,瞪著田蓮落淚。
簪子是空心的,里面有一張字條。手心一緊︰「二姐,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怪不得我,是你背叛了亦城。」田蓮不以為意,「不過你也沒有什麼好委屈的,不是已經禮成了麼。」
田欣含淚看著劉亦城︰「田甜不是已經跟你說了麼,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劉亦城眯著眸子,沒有理睬她,听見夜色中漸漸清晰的馬蹄聲,懶懶道︰「人來了,你自己問她好了。」
田欣一愣,趕緊就跑到了窗邊,夜風習習,果然看見了馬車緩緩的停在了門前。
田甜一下車,就听見樓上有人喊她,抬頭就看見了一身嫁衣的田欣︰「田欣。」女子急忙就往里跑,也顧不上身後的許子期了。
木質的樓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劉亦城緩緩道︰「欣兒你過來。」
田欣聞言一驚,抬眼就看見田蓮狠狠的看著她。田欣瞥過眼,慢慢的走到了劉亦城身邊。
田甜一上樓,就看見劉亦城一身銀灰色的錦繡長褂懶懶的倚在軟榻上,身邊一身紅衣的田欣跟滿室喜慶的裝飾倒是相得益彰。
「你又要做什麼。」田甜一臉警惕的看著劉亦城,然後伸手道︰「田欣,過來。」
田欣看了她一眼,然後看著劉亦城,沒有說話,亦沒有動作。田甜深深蹙眉,听見劉亦城對田欣說︰「你不是有話要問她的麼,現在人來了,問吧。」
田欣看著田甜,張了張嘴,終究問道︰「為什麼會這樣。」帶著哭腔。
田甜心中一痛︰「你听我解釋。」
「你明明告訴我說說好了的,為什麼跟你說的都不一樣。」她現在應該安心的待在子秀身邊做幸福的新娘,而不是在這里,顫顫巍巍。
「我只想你個子秀能好好的在一起。」
「哼,你一向都自以為是了。」田蓮冷哼一聲,「你不覺得每一次都是因為你事情才變得更糟麼。」
「我那麼相信你……」田欣的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田甜的心一下子就慌了,一時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劉亦城冷眼看著這一切,嘴角的笑意帶著薄薄的涼,一言不發。
「我知道錯了,你要怎樣才肯罷手。」田甜終究服軟,看著劉亦城,「如果他們只是棋子,要我服軟,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放她走。」
錦衣男子緩緩抬頭,卻看見樓梯口站著的人,臉色立馬就變了︰「看來你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錯了呢。」
田甜聞言,回頭對上許子期的目光,男子微微蹙眉︰「他這是綁架,我們大可以報官。」
「不行!」出口制止的是田欣,女子一臉焦急的看著田甜,田甜會意。許子期急道︰「為什麼不行。」
田欣狠狠的咬唇,鮮紅唇瓣似乎要沁出血來︰「你們走吧,我不會跟你走的。」
「田欣……」田甜心疼道。
「這不是綁架,我要悔婚,我是自願來這里的。」田欣說完干脆轉過了身,任誰也看不見她的表情了。
許子期被她兩句話說的啞口無言,既然是自願的,那還能報什麼官。只是他不明白,田欣為什麼要這麼說。
「娘子。」許子期站在田甜身邊,「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每個人都問她為什麼會這樣,那她要問誰,誰又能告訴她。
「劉亦城,說吧,你到底要怎樣。」
男子淺淺的含笑︰「我說了我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不然這樣好了。」說著看著田甜,「你說欣兒做我的五夫人如何。」
此言一出不僅驚了所有人,田蓮更加是瘋了一般的看著劉亦城︰「你說什麼,我不同意。」
「一個妾,有什麼資格不同意。」
「你……」田蓮氣急,「你昨天明明不是這麼跟我說的,你說了會好好待我的。」
「我娶了欣兒,
tang也不代表我不會好好疼你呀。」男子妖媚淺笑,「你細想想,我四位夫人,哪一個像你這樣時常戴在身邊的。」
「那不一樣。」田蓮吼道,「她已經嫁給許子秀了,你不能娶她!不能!」
「連你妹妹都知道沒有我不能做到的事情。」劉亦城說著看了一眼田甜,吩咐道,「李總管,布置拜堂。」
田甜亦看著他,四目相對,火花四濺。
女子知道這個時候自己再不能發脾氣了,上次就是自己一時沒有控制住才變成了今天這樣。
田甜深吸一口氣︰「上次是我不對,我知道這原不是你的本意,是被我氣的。」
男子一愣,微微挑眉︰「你怎麼知道這就不是我的本意了。」
田甜手心緊了緊︰「要做五夫人也不會是田欣,不是麼。」
「說下去。」男子靜靜的望著她。
「是我。」田甜都不敢看身旁的許子期,男子的聲音像是被針扎一樣︰「娘子,你說什麼……」
田甜看著劉亦城︰「以後不管什麼事我都會好好的跟你說,不會跟你亂發脾氣,你高抬貴手放了田欣吧。」
紅衣女子已然是泣不成聲,她心里清楚,田甜為了她都做了什麼。
田蓮見他們如此,氣得是七竅生煙︰「好好好,竟然當著我的面如此。」說完不等眾人反應上前就上前給了田甜一記脆生生的耳光,「有我一天在,你休想!」
好火辣的性子!
許子期眉頭深鎖,伸手拉著田甜到身前︰「你憑什麼動手,我娘子就是我娘子,不會與劉亦城有什麼瓜葛。」說著瞪著劉亦城,「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是田甜是我的結發妻子,我不休妻,你想都別想。」
劉亦城看著田甜捂著通紅的臉頰,想要說什麼,卻生生的咽了下去。田甜感覺到手心的溫度,幾欲落淚。
「你還不清楚麼,這里容不下我。」田甜抬頭,淚眼朦朧的而看著許子期。反手緊緊的握了握他的手,似乎要說什麼。就在許子期一頭霧水的時候,田甜已然轉身一臉委屈的看著劉亦城︰「你也不明白麼,有我二姐一天在,我就沒有好日子過。」說著欲言又止,「那一日你讓我許你一個承諾,我沒有回答,你也不明白麼。」
劉亦城指尖微微一動,听見田蓮厲聲道︰「你什麼意思!你休想進劉家的門!」
田甜捂著臉頰,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對我做的一切,我孩子的墳還在北山之上。」
「你是要我償命嗎!你配嗎!」田蓮已經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上前撕扯著田甜的衣襟,「我真的好恨當初沒有殺了你。」
一旁的李總管深深蹙眉,不禁勸道︰「四夫人,你冷靜一下。」
「我不會讓這個賤人進門的!」田蓮聲淚俱下,死命的撕扯著田甜的衣襟。許子期從懵然中反應過來,上前要護住田甜,卻有人快他一步。
劉亦城一把扼住了田蓮的手腕,微怒︰「你鬧夠了沒有。」
田蓮一愣,隨即哭喊道︰「沒有!原來你騙我做這些還是因為她,你明明說要懲罰她,你昨晚才說的話,現在就不算數了嗎!」
田蓮哭鬧的越厲害,田甜就越安靜。田蓮掙扎間一只手狠狠的推開了田甜。女子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劉亦城見狀盛怒,狠狠的一甩田蓮︰「瘋子。」說著看一眼李總管︰「把她帶回去。」
李總管遲疑了一瞬,趕緊上前扶住了田蓮,手心一緊︰「四夫人,冷靜一下,隨我先回去吧。」聲音很輕,生怕驚到了她一般。
田蓮一瞬間的恍惚,淚眼朦朧的看著他︰「你還要我冷靜,你難道看不出嗎,今天是劉亦城要跟她拜堂!」說著指著依舊跌坐在地上的田甜,冷笑起來,「我竟然還傻傻的跑去幫她把田欣帶來,我真是蠢,蠢到極致。」
劉亦城不去看她,轉身要扶起田甜。許子期站在那里,只有兩步之遙,忽然明白田甜為什麼不讓自己跟來了。即使剛才田甜給了他悄然的承諾,他依舊覺得心痛難當。
手心的溫度猶在,緩緩握緊。
田蓮忽然的安靜只是一瞬,那一瞬間,她的眼里只有劉亦城,下一刻,滿眼已經都是田甜。
「我不會讓她奪走我的愛……」極輕的一句,李富貴根本沒有听清楚,就見田蓮掙月兌了他,跑向了田甜。在她的手中緊緊的握著一根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