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田甜似乎不太確定這個意外的消息,一臉疑惑的看著劉亦城,「你要去哪里?」
「很遠的地方。」男子淺淺一笑,「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回來。」
那一瞬間,田甜覺得他們之間的談話,像極了一對互許深情的戀人。
女子撇開眼楮︰「你把妹妹還我,我管你去哪里。」
「她就在樓下的馬車上。」劉亦城淡淡道,田甜沒有看他︰「既然我妹妹回來了,那你走吧。刀」
「我有一件事還沒說。」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田甜有些不耐煩,劉亦城也不生氣,只是一雙深邃的眸子里不知道藏著什麼︰「我離開的這些日子,仙鶴樓就交給你打理了。恍」
田甜一愣,回頭看著他,見他淡淡道︰「放心,李總管留下幫你。」
「是幫我還是看著我。」
「如果我真的弄錯了,那就完全沒有必要看著你了。」
「究竟是什麼事。」田甜的聲音有些高,忽然想起來,許子期已經睡下了,趕緊收聲,「你不願意說就算了。」
男子抿了抿唇︰「我這次離開是為了我……爹。」說著手心不自覺的一緊,「很多年前我愛上一個女人,我以為我跟她之間沒有世俗的一切,後來我才知道她對我的感情就是因為這世俗的一切。田甜,我不相信女人,一點也不相信。」
「我也是女人。」田甜看著她,「難不成那個女人是你後媽?」
「後……」
「就是你爹的姨太太之類的。」
劉亦城一愣,然後就笑了,笑的絲毫不像原本那個深不可測的男子。而是像一個小孩︰「你怎麼會這麼說。」
「你不是說因為你爹麼,然後又說什麼女人……」田甜紅了臉,「不然你讓我怎麼想。」似乎理所當然一樣。
劉亦城漸漸止住了笑聲︰「或許我們真的應該是注定的。」一句完全模不著頭腦的話。
「我不管你在執拗什麼,不過請你以後不要再做這樣事情。」田甜動了動身子,傷口有些痛︰「不要為了幫我,就什麼都丟給我。」
男子伸手輕輕的執起了她的手腕,縴細的食指搭在她的脈上︰「我說了我不相信女人,也不相信旁人,除了你,我沒有可以托付的人。」說著緩緩的收回手,「我查到你娘不是本地人士,你可知道她的身世。」沒有提及傷勢,應該是沒事了。
田甜收回手︰「不知道,我很小的時候我娘就死了。」
男子無奈一笑,緩緩起身道︰「想來問你也是沒用的。」說著看著晨光緩緩升起,似乎只是片刻,大地就蘇醒了,「我該走了。」
田甜看著他的側影,不得不承認,劉亦城真的很美。不禁問道︰「那個女子,你還愛她嗎?」
男子微微一怔,回頭望著她淺淺一笑︰「不愛了。」她不值得,而自己也再沒有力氣了去愛她了。
「那你一直躲著的人,是她嗎。」
劉亦城深邃的眸子劃過一絲什麼,轉瞬即逝︰「有妙郎中照顧你我很放心。」答非所問。
田甜知道他不會再說什麼了,便什麼都不問了。男子看了窗外片刻,然後便舉步離開了。
「小心。」終究還是忍不住說了這兩個字,聲音很輕,田甜都懷疑他有沒有听見。因為他既沒有回頭,也沒有答應。
門外,有人一直靜靜地站在那里,不知有多久。看見劉亦城出來的時候,只是微微低著頭,一言不發。兩名男子擦肩而過,沒有任何交集。
大年初九,明明只是大半夜的光景,田甜看著窗外的朝陽,卻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娘子。」男子站在門口,看著田甜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微微一怔。
田甜回頭看見他,溫柔一笑︰「過來坐吧。」
許子期釋然一笑,坐在她的床邊,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柔聲道︰「我愛你。」
田甜心里一暖︰「我也是。」既然他走了,那就好好的清理一下,陪著他走下去吧。
新年的光景如此美好,就讓那些血淚埋葬在過去的黑夜里吧。
田欣安然的回到了許家,許子秀抱著妻子許久,驚魂未定。關于那晚田欣失蹤的事情,很少人知道,所以田欣沒有多說,許家人也就沒有多問。
只當是好事多磨。
只是後來田欣告訴許子秀,劉亦城帶著田蓮離開了,似乎要很久才會回來。
而田甜受了「風寒」,要在床上躺幾日,嚇壞了陳氏。
自從劉亦城離開之後,晴好了許久的天氣,下起了小雪。原本春節里溫暖的氣氛,也一下子回到了冬天。
田甜看著洋洋灑灑下了兩天的小雪,別的不擔心,只是擔心正月十五孩子們就要回書院了。
「該喝藥了。」許子期端了藥碗進來,田甜回過神︰「你不是在看書麼。」
「已經看了
tang大半天了,活動活動。」說著坐到了床邊,喂田甜喝藥,「你剛才出神的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開學了,天氣一直不好怎麼辦。」
「大哥他們已經在張羅了,應該問題不大。」男子小心翼翼的吹著藥。
田甜若有所思︰「你不知道,迎新的那天我想熱熱鬧鬧的,可是天氣不好會影響一切的。」
許子期點點頭︰「可是天氣是老天爺管著的,你就是著急也沒用,不是麼。」
田甜看著他,點了點頭︰「好吧,天氣是老天爺管著的,我沒辦法。可你是我管著的,會試將近,你要爭氣哦。」
「我又不是你兒子。」
「我要是你娘早就廢了你了。」田甜笑著,伸手捂著傷口。許子期連忙道︰「娘,您可別動怒啊。」
田甜笑的更開心了︰「這都是跟誰學的。」話音剛落就听見門外拐杖一敲︰「哼,不孝子。」
兩人回頭,然後就看見馮氏很不高興的走了。
田甜一吐舌頭︰「你听見沒有,你娘在罵你。」
「听見了,所以我要去讀書了。」說著放下藥碗,剛起身就听見門外馮氏的聲音︰「一個個都不懂規矩。」
田甜搖搖頭︰「看來田欣也挨罵了。」
許子期含笑搖搖頭︰「我去勸勸,你記得把藥喝完。」
「好。」田甜看著他轉身出去,忽然覺得這樣寧靜的生活讓她有些恍惚。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或許自己真的可以完全忘記劉亦城。等有一日他回來了,再面對他,心里也會坦坦蕩蕩。
只是現在,自己還在想「等有一日他回來」,不禁自嘲一笑。
田欣三朝回門之後,雪停了,開了一日的太陽,卻又下起了小雨,然後竟然越下越大。不過一夜的功夫,整個村子就銀裝素裹了。
「明天就是十五了,月亮不說,不陰雲密布就謝天謝地了。」田甜已經能下床了,正在廚房看陳氏做明天的糕點,「大嫂的手真巧。」
「放心,你大哥找隔壁村的沈婆子算過了,明天一定晴好。」說著把一只白面的兔子放在田甜手心,「喜歡就拿去玩。」
田甜欣喜的一笑,仔細的看著手里的小玉兔︰「我可不信那些封建迷信。」
陳氏搖搖頭︰「又說一些我听不懂的話。」
田甜不以為意︰「算了,還是今天晚上自己拜拜吧,也不知道書院那邊準備的怎樣了。」
「這兩天大家都在那里收拾,听說夏大娘他們也已經回來,應該沒問題了。」
田甜點點頭︰「一會兒我自己去看看吧,這樣放心。」
陳氏抬頭,見她面色紅潤,也就不阻攔了︰「也好,在家幾天憋壞了都。」說著見田甜轉身出去,連忙說道,「有一件事我差點兒忘記了。」
「什麼事?」
「前幾日隔壁村的姚雪來找我。」
「姚雪?」田甜恍然想起來,這些天自己光顧著養傷了,把這號人物給忘干淨了,「我想起來了,她來找你做什麼。」
「其實是來找你的,可你臥床病著,也就沒打擾你。」陳氏說著擦了擦手,「她讓我問問你,書院缺不缺人手,她想過來幫忙。」
田甜一愣,本能的回道︰「不缺。」
陳氏沒想到她回絕的這麼干脆,懵了一下,才有些尷尬道︰「怎麼辦呢,我之前听你說廚房好像缺人手幫忙,就答應了讓她來試試。」說著看見田甜臉色不好,連忙道︰「那我明天去跟她說,不缺了。」
田甜見陳氏那個樣子,心里有些不忍心,好歹是長嫂,怎麼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地。微微蹙眉,雖然想起那個姚玉心里就不舒服,但是總不能讓陳氏臉上無光。
一咬牙︰「還是別說了,既然大嫂已經答應了,就讓她來試試吧。」
陳氏聞言一喜︰「真的?」
田甜見她高興,也不由得一笑︰「大嫂開心就好,不是什麼大事。」
「田甜你真好。」
田甜展顏一笑,便轉身道︰「我去書院看看,順便叫他們回來吃飯。」
「好好,你路上小心。」陳氏叮囑道。
田甜擺擺手︰「我知道了。」
只是,到了書院,田甜看見了那一幕,恨不得當場吐血身亡。
只見男子側頭含笑說著什麼,而一旁的女子伸手溫柔的給他擦著汗,那景象……真是扎眼!
「相公。」田甜含笑,輕喚一聲。男主角回過頭,不是許子期還能是誰,而一旁文靜賢淑的女子,可不就是那個姚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