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言問出來的時候,她仰頭看著慕容夜。
他的唇邊浮起一抹嘲弄,連回答她都覺得是浪費精力!
他現在只關心一件事情,她說,她有辦法解毒,想來是師父死前交給她的。
但是沒有想到素言會軾父欺君,做下這滅天之事!
「將解毒的法子交出來,朕可饒你不死!」他淡淡地說著。
素言仰頭看著他,唇邊浮起一抹冷笑,「如果我不呢?」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卡上她的咽喉,慕容夜臉上滿是暴戾之氣︰「那就別怪朕心狠了。」
素言冷聲,「我死了,你的蘇錦兒一樣活不成。」
服用了那千年靈芝又如何,還不是只能吊著一口氣而已。
慕容夜的眼微微眯起,手上用力,只听得一聲骨頭摩擦的聲音,素言痛得快要死去——
「說是不說。」他的面容冷冷,看著她的目光如同猛獸一般。
素言的眼淚混著嘴角的鮮血,異常地驚恐,她斷斷續續地掙扎著說︰「我…。要讓她死!」
蘇錦兒那樣地死去,比她慘一百倍吧!
哈哈…她的眼里流露出一種瘋狂,身子在他的暴虐下顫抖著。
慕容夜用力扔開她,她的身子撞在牆壁上,砰地一聲,血花濺了兩滴在慕容夜白色衣衫上。
他低頭看了看,靜靜走出去。
回到和錦兒的屋子時,她還在熟睡著,他緩步走過去,將身上的衣衫解了開來。
喚過安海,將帶血的衣衫扔給他︰「去燒了!」
安海愣了一下,慕容輕聲說︰「明天一早,回京。」
朝暉的傷得回宮用最好的藥,錦兒的身子也不適宜在這里久住。
安海點頭退出去,慕容夜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站了一會兒去淨房里清洗了身子。
回到榻上,錦兒的身子有些冰,他伸手將她摟在自己懷里。
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她的身子自動地窩到他懷里,小手也平貼在胸前。
他因為她這樣的動作而柔和了神情,捉著她的小手揉了一會兒。
錦兒,其實什麼都沒有變,如果真的有什麼是變化了的話,那就是我更愛你!
清晨的時候,她醒來,看見他放大的俊顏時,怔了一下。
垂著頭,看到自己散開的花白頭發。
她閉著眼,小手貼著他,用力掙,開始挪開他的懷抱。
他醒了,不悅地看著她,斥責著︰「錦兒!」
錦兒抿著唇︰「慕容夜,別逼我好嗎?」
他瞪著她,語氣森冷︰「逼你?錦兒,我們之間,何時用得了這個詞了!」
她咬著唇,蒼老的臉上盡是無助。
慕容夜猛地捶著身下的床板,眯著眼盯著她︰「蘇錦兒,如果你再說一次,朕就要你!」
她說一次,他要一次,直到她再也說不出來為止,要到他們一起死去!
她被他臉上的神情震住了,抿緊了唇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慕容夜語帶冰冷,「起身吧!一會兒就回京了!」
雖然語氣不太好,但他仍是親手侍候她,替她穿好衣裳,再用了些膳食。
她吃得仍然很少,他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收回了玉碗。
錦兒去看了朝暉,朝暉的腳受傷了,不能走路。
這里也沒有婢女,本來是幾個暗衛抬著她出去的,潑辣的朝暉哪里肯,揮退了人自己在那里生悶氣。
錦兒看著她,又好笑又好笑,「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乎這個!」
朝暉瞧著錦兒的臉,又是一陣心酸,她以為她摔下去,再也見不到錦兒了,哪里知道還有命回來,更想不到的是,素言這個賤人會活著回來害錦兒。
還好錦兒活著,不然她真的沒有臉去見皇叔了!
朝暉的嘴壞慣了,這個時候也不說句軟話,只是恨恨地說︰「你不也是,自己這樣了,還關心我干嘛,我干脆就死在這里,也省得你看著不舒坦了!」
本來她以為,錦兒會斗兩句嘴的,哪里知道錦兒卻是模著自己的臉,苦笑著說︰「你若是死我,我怕也活不長了,正好到下面繼續斗!」
朝暉一听,心里咯 一下,怔怔地看著錦兒。
錦兒笑了笑,聲音輕輕的,「我的臉,很蒼老吧!」
她的神情帶著一抹恍惚,「我其實並不在乎,只是委屈了你皇叔了!」
朝暉的唇動了一下,她一句話也沒有說,目光落在門口的慕容夜身上。
慕容夜抿緊了唇瓣,冷冷地對著一邊的宮無塵道︰「你抱她走!」
宮無塵愣了一下,倒是沒有拒絕。
朝暉哼了哼︰「本公主就是死,也絕不要這個人抱!」
「朝暉!」慕容夜的臉微微板了下來,朝暉這才垂著眼,低低地罵了兩聲。
錦兒背著身子,她不敢回頭,怕看見他不悅的目光。
他應該听到了吧,心里也在氣著她吧!
心里苦澀著,她這般蒼老,如何能配與他並肩而立。
慕容夜繃著臉抱起她,朝著龍攆而去。
朝暉和宮無塵在一處馬車內,素言則被關在另一處。
一行幾十人行至一半時,雪山之顛耀著光點,朝暉伸手撩開珠簾的時候,眼被刺了一下,眼一痛,下一秒,什麼都看不見了!
她痛叫一聲,宮無塵立刻就抱住她的身子。
朝暉美麗的眼無焦距地看著他︰「宮無塵,我看不見了!」
他閉了閉眼,知道這是雪盲。
幸運的話,十天半月就好,不幸的話,一輩子都看不見了!
他摟緊她發抖的身子,低低地說︰「我知道,我知道,閉著眼!」
她的眼里緩緩地流出眼淚,他頭一次這麼抱著她,她卻是看不見他的臉。
她的手顫抖著撫上他的俊臉,心里害怕到了極點。
這個嬌縱的公主向來目中無人慣了,此時卻是那般柔弱地伏在他的懷里。
宮無塵心中掠過一絲異樣,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想,這應該是同情吧!
但宮無塵,他意然忘了,他的心從來都是堅硬的,何曾有過柔軟與同情!
緊緊地摟著她,安慰著︰「會好的,別怕!」
朝暉哭得聲音震天,內在小心靈卻在計算著…
她的手抓著他的胸口,抓得死死的不肯放手。
馬車停了下來,慕容夜下來,檢查了朝暉的眼,在看著朝暉窩在宮無塵懷里時,有些訝然…
但片刻就平靜了神色。
朝暉心中還是害怕的,可憐巴巴地問︰「皇叔,我什麼時候能好?」
慕容夜模了模她的頭,「十天半月就能好了!」
朝暉心中有些欣喜有些失落,抿緊了唇瓣︰「要是十天半月好不了呢!」
他看著她,對她的那點兒小心思自是清楚得很,于是板了臉,「要是好不了,國師就負責吧!」
人是在你身邊出事的,你不負責誰負責!
宮無塵哭笑不得,有這麼算的麼!
回到馬車上,他看著錦兒,聲音淡淡的,「朝暉的眼,估計一時好不了,朕想讓她去國師府住著。」
他話里的意思十分明顯,錦兒一愣,「眼怎麼了?」
「是雪盲。」他沉著聲音,但又怕她擔心,「大概半月就會好,但是朝暉不太想好!」
錦兒便明白了,微微笑著︰「這樣是最好了!」
她垂著頭,不再說話。
慕容夜心里堵得慌,從昨晚起她就是這樣了。
他從來不是外露的人,只有她能逼得他如此︰「錦兒,和朕說說話好麼?」
她抬起頭,愣愣地說︰「說什麼!」
他壓抑著胸中的怒氣,卻是一把將她掃到自己懷里。
她的身子這麼冷,她卻是一點也沒有想靠在他懷里!
過去,她不是這樣的!
他的下頜緊繃著,一句話也沒有說,沉沉的壓抑在這龍攆中,直到夜幕臨。
或許是因為情緒,在他為她洗好上榻時,他抱著她求歡…
修長的手指順著她的身子緩緩地移動,熱燙的唇緊貼著她的耳後低低地說,「錦兒,睡著了沒有?」
錦兒的身子一僵,她的身子異常敏感起來,他沒有停止,繼續撩撥著她。
錦兒幽幽地說︰「我有些累!」
他將她的身子轉過來,欲吻她的唇,她別過頭避開。
他看著她的側臉,忽然使了些強硬,將她的臉蛋扳了過來,急切地吻住她的唇。
錦兒嗚嗚地要退讓,換來他更用力地侵佔…
兩行淚水滾進他們的唇齒間,但是這絲毫沒有能阻止得了他。
大手往下一探,結結實實地佔了她的身子…
整個過程她都一聲不吭,任他佔著。
等他終于放開她,才發現她滿臉淚痕,唇都快咬破了。
他心中說不出的感覺,似乎更空蕩了!
抱起她的身子往淨房而去,讓她泡在溫熱的水里。
他沒有進去,不知道是因為不敢,還是不願。
錦兒一直流著淚,但是沒有發出聲音。
慕容夜替她洗好,抱她回到榻上。
被子里已經是一片冰冷,他嘆了口氣,將她安放在胸前。
黑暗中,只是一會兒,他的胸口就濕了一片。
他靜靜地問︰「朕的踫觸,真的那麼難以忍耐麼?」
她頓了一下,在他的懷里搖著頭。
他仰著頭,聲音很輕地說︰「錦兒,若是有一天,朕也是白發蒼蒼,你難道會嫌棄朕麼!」
她听著,淚流得更凶了。
她怎麼會嫌棄,他那麼好…
這一夜,她沒有睡著,一直趴在他的身上哭著。
哭了一夜加上未睡,次日清早她沒有能起來,才睡去的臉上有著疲色。
抱著她上了龍攆,他默默地看著手里的小人兒。
即使白發蒼蒼,在他的眼里仍是那個鮮活的小少女。
耳朵好像還響著她清脆的聲音——
「皇爺爺,抱我去淨房!」
他自是不肯,而她的清澈的眼里就泛著淚花兒,其實他心里軟了,但是臉還是臭臭的,非得她再求上兩句不可!
她心里難過,他何嘗不知道。
她覺得委屈了他,但是他真的不在乎,他唯一在乎的是,她這樣的身子無法和他一起到老,她隨時可能…死去!
伸手抱著她的身子,臉緊貼著她的臉。
片刻後,她的臉上濕了一片——
是太上皇叔的眼淚!
錦兒,你若死去,朕絕不獨活!
三天後,回到皇宮。
錦兒住進最舒服的無塵殿中,素言則被關到了地下囚室中!
夜色沉沉,錦兒睡下後,慕容夜緩步踏進陰暗的囚室中…
素言的手和腳都被銬在了鐵鏈上,她仰起頭,看著慕容夜,冷冷一笑︰「要對我用刑是嗎?」
慕容夜冷著聲音︰「朕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素言的頭發汗濕在額頭上,她的唇邊帶著一抹冷凍的微笑,「你以為,我會說出來嗎?」
「你的條件?」他看著她的臉,心知她定是有目的!
素言看著他,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師兄,你是知道我想要什麼的!」
他的聲音更冷︰「朕不知道!」
素言笑著,「我想要蘇錦兒擁有的一切,只要師兄給我…」
她還沒有能說下去,慕容夜一掌擊過去,她的胸骨生生地斷了兩根!
她竟然還能笑出來,那笑讓人毛骨聳然,無畏地看著慕容夜︰「師兄,你若是不給,我就是死,也不會交出來的!」
他冷聲一笑︰「那就要看看你的骨頭有多硬!」
本來他念她是師父唯一的血脈,留她一命,但事關錦兒,她死不足惜。
走時,他吩咐著︰「對她處以極刑,不要弄死了!」
四個黑衣男人點頭,拿起那些刑具對著素言走過去…
囚室內,到處充斥著血腥味,素言暈死過去又被潑醒,再折磨得暈死過去。
可以說是求死不能,但她的牙關一直緊咬著不松口。
整個朝陽宮都可以聞到那股子血腥的味道,素言已經奄奄一息了,下面來人來報,說是素言想見他。
再次踏進囚室,已經三天後。
素言的腿血肉模糊,左腿下面連根骨頭也不見!
慕容夜眯著眼,看著她帶血的臉,聲音冰冷︰「想好了沒有!」
素言好一會兒才抬眼,浮起一個古怪的笑意︰「師兄,再折磨我就要死了,你確定要蘇錦兒給我陪葬嗎?」
慕容夜眯緊了眼,拂袖而去︰「給我將刑再上一次,朕不信她死得了!」
走到出口的時候,他听到她淒厲的聲音,身子頓了一下,最後仍是緩步而出。
自作孽不可活!
回到內室中,錦兒還睡著,每日不叫她,她便起不來。
每夜里,他都怕她會無聲無息地離開。
他不敢睡,也越來越焦躁。
所以每個夜里,他都要求她配合他…
他也知道她不願,但是他控制不了——
她的眼淚灼痛了他的心,明明知道她身子不好,可是他只有在這樣的歡愉里,找到一絲她還活著感覺。
錦兒一開始是拒絕的,她低低地說︰「夜哥哥,別再這樣了,我已經沒有感覺了!」
他抱著她,帶著幾分狂熱︰「錦兒,我有感覺…」
她抱著他,包容著他的任性,此時的他,像個無助的孩子…
等他清醒過來,又無比的悔恨,她的身子不好,他不應該…
但他們又只有在這火熱的片刻找回昔日的感覺,所以他們就像是魚和水一般,只在夜里纏著,無望地掙扎著…
誰也不知道能陪對方多久!
落霞宮內,太後側坐在金座上,眯著眼問下面的嬤嬤︰「那叫素言的丫頭,被慕容夜關了起來,現在死了沒有!」
要是慕容夜弄死了,倒是省了她一樁心事。
嬤嬤嘆了口氣︰「臉是毀了,听說一條腿還廢了,就是不死,也不能怎麼樣了!」
太後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她還妄想著要嫁慕容夜?’
嬤嬤神色有些復雜︰「好像是的!」
太後正了正身子,將手里的玉盞放到嬤嬤手里,冷笑一聲︰「你道她是痴情呢?她和哀家一樣,眷戀權勢而已!」
她轉了一下眼,「她是絕計留不得的!」
難保有一天,這丫頭會逼著慕容夜坐擁江山!
她手里的東西…終歸是個禍害!
太後心中有了主意,嬤嬤一看便知︰「太後的意思是…結果了她?」
太後艷麗的唇微微上揚,不作聲。
嬤嬤心中雖吃驚,但是想來,太後向來手狠,這算不得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