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勤搏命一擊,全部的力量和精神都灌注在了招式之上,根本無暇理會周圍,甚至連那道突如其來的紅光,乃至耳邊雷聲乍起的轟鳴,都被他當做是垂死狀態下的幻覺。♀
而雷霆原本會對他造成的巨大影響,也出乎意料地沒有出現。
但自以為實力足以虐殺他幾十次的林山,卻不是他那種拼盡一切的狀態。
努力應付著反擊的同時,林山早已用余光瞥見了赤色閃電的降臨。
瞬間,死亡的恐懼蓋過了一切,林山本能地放開匕首,顧不上抵御蘇勤的爪與拳,就要抽身後退。
可人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雷霆。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赤色的閃電擊中了目標,卻是在剛才的一剎那爆發出無盡斗志的蘇勤!
一瞬間,蘇勤體內一個十分隱蔽的穴竅內,一枚暗藏的神秘符文忽然閃亮起來,散發出一陣興奮的波動,開始瘋狂旋轉,仿佛一個久經饑餓之人,肆意吞噬著灌入他體內的雷霆力量。
與此同時,符文又逸散出千萬條電蛇,于蘇勤的經脈中游走,與氣血相合,最終破出拳爪,毫無保留地打中了尚未退開的林山!
這一刻,蘇勤看上去就像一尊雷神降世,周身逸散著無窮電光,滿頭長發直立而起,向林山降下雷霆之怒!
來不及發出半聲慘叫,林山直接躺倒在地!
而蘇勤的身體,也仿佛被抽離了所有力量,在電光閃爍間緩緩軟到,陷入昏迷……
一片漆黑,毫無生氣。
這是蘇勤從沉睡中醒來時看到的景象。♀
「這是在哪里?我死了麼?」
嘗試著活動了一體,卻沒有**的實質感,他腦海中不禁冒出了這樣的念頭,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乖孫子,你沒死,這里是你的識海。」
還不等蘇勤仔細分辨眼前的狀況,一個厚重卻又帶著些愉悅的聲音響起,同時一道青光劃破黑暗,在他眼前顯現出一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來。
「什麼人?」
蘇勤警惕地後退發問。
「別怕,我是你爺爺。」男子面帶笑意地說道。
「爺爺?我爺爺早就死了啊。」蘇勤一臉驚訝。
他說的是事實,早在他出生之時,因為他母親難產,為了保住他這個小小嬰兒,爺爺蘇戰耗盡了一身修為,結果引發舊疾,匆匆數月便不幸辭世,迄今還被埋在烏山腳下的一處寶地,蘇家祠堂中也供著牌位。
不過仔細看這男子的相貌,似乎的確和祠堂中爺爺的畫像非常像,而且再想一想,蘇勤剛出生的那年,爺爺大概就是不到四十五歲的年紀。
「難道是殘魂不滅?」
蘇勤正在胡思亂想,卻听那男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我那是假死。」
「假死?」蘇勤有些將信將疑,可心中隱隱升起的一種親切感,又由不得他不信。
「爺爺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疑問,但你現在看到的,只是我留下的一道烙印,存在的時間並不會太長,所以咱們必須長話短說。」男子的語速稍顯急迫。
「好吧,您講。♀」蘇勤也隱約感覺出,面前這道人影有些虛實不定,仿佛隨時會消散的樣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對自己的確沒有惡意,所以他也姑且相信了前面的話。
「嗯,首先要告訴你的是,在你出生的時候,我曾向你體內安放了一枚雷霆神印,如今我的烙印被激發,就證明神印已經成功與你融合,即將開啟了。只不過開啟的時間,比我計算的早了兩年,情況略有出入,但也問題不大,因為我剛剛已經查看過,神印正在對你的身體進行改造,改造完成的一刻便是神印徹底開啟之時。」
「神印?融合?改造?」蘇勤心中滿是疑惑,但他也不敢多問,怕打擾了爺爺說話,只好下意識地再次感應了一體情況。
這一回他果然感覺到,經脈血肉之中的確傳來一陣陣酥麻、刺痛之感,仿佛在被千萬只小錘敲打鍛煉。
隨即,爺爺話鋒一轉,又道︰「不過,神印雖然開啟,但是你還對它並不了解,所以萬萬不能擅自模索使用,一定要等到我安排給你的師父到達後,跟著他修煉學習才行,這一點你要切記。」
「好的。」听爺爺說得鄭重,蘇勤趕忙點頭答應道。
「嗯,很好。還有最後一點,在你師父沒來之前,正常的修煉還是可以繼續,不過你要先到家里的書閣去,尋找一本叫做《南疆雜記》的書,看書上後半部分的內容,一看你就明白了。」
「《南疆雜記》,我記下了。」蘇勤繼續點頭。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了,另外今天的事情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包括一切親人們。再有別的問題,只能等到你可以來中州的時候,咱們祖孫相見,再一一細聊了,我要走了。」匆匆地說完這句話,爺爺又慈愛地看了蘇勤一眼,然後那泛著青光的軀體就迅速消散了。
看著他的離去,蘇勤微微升起一種酸澀的情緒,心中默念︰「中州麼?听說那里是一片強者林立的土地,是整個天武大陸的中心,比南疆要廣闊富饒許多倍,而我們滄焰國才不過是南疆之中的一個小國家。爺爺您到底是由于什麼原因,才要假死去往那里?雷霆神印又到底是怎麼回事?看來要解答這些疑問,我必須不斷修煉變強,然後去中州尋找到你才行啊。」
想到這里,他忽然感受到周圍的空間中誕生出一股排斥的力量,要把自己擠壓出去。
蘇勤心知,進入自身識海是到元胎境才能做到的事情,自己的修為還差得很遠很遠,多半是由于爺爺的關系才能進來,于是他也不做抗拒,任由那股力量將自己送走。
……
當蘇勤的意識離開識海空間的時候,中州的一處古老遺跡中,一片佔地幾達千頃的巨大陣法前,一名盤膝而坐的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眼,看相貌正是蘇勤的爺爺。
「呼,想不到我也會估計錯誤,看來計劃的其他部分也都要提前了。」
他低聲自言自語了幾句,然後忽的轉向旁邊空曠之處,說道︰「承影,立刻通知刁兄,就說計劃有變,提前兩年開啟,請他務必盡快趕到我家中。」
「是。」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名渾身黑衣的男子忽然憑空出現,仿佛早就站在那里一樣,躬身答應了一聲後,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虛影,轉瞬遠去。
而蘇勤的爺爺則轉回頭,再次閉上雙眼,一絲力量從他身上流出,流入到面前的陣法之中,同時口中念誦起一篇由古老語言組成的咒文,仿佛要溝通某位古老而強大的存在。
……
當赤色閃電劈中獨秀峰山頂的時候,分散在烏山各處的林、蘇兩家護衛們,都被那非同尋常的雷鳴爆裂聲嚇得不輕,醒悟到自家的少主人此時早已不見蹤影,都不約而同地停止爭斗,開始四下尋找。
終于,當雙方幾乎不分先後地匯聚到獨秀峰山頂時,看到的是兩具同樣漆黑如炭、污泥枯葉滿身的少年躺倒在地。
再一查看二人鼻息,都已氣若游絲。
這種情況,兩邊也不能再斗了,趕緊各自抬人下山,盡快返回族中救治。
但護衛們此刻還並不知道,蘇勤的一身漆黑,其實是雷霆神印改造下,涌出的無數雜質,其身體早已月兌胎換骨,而那林山,才是真正被劈得外焦里女敕,馬上就去見閻王了。
神印偶然外泄的些許威力,一至于斯。
烏山鎮是個小地方,無論什麼消息都傳得很快,因此雷雨停歇後不到一個時辰,整個鎮就都知道兩位少爺一起遭受雷劈的事情了。
蘇家和林家立刻就因為這件事爆發了沖突,幸好被及時趕來的官府彈壓下了去。
烏山鎮隸屬柳城,是柳城十幾個轄地之一,歷來有柳城城主府派出的元丹境後期高手張樂成坐鎮,一個人壓服住鎮上諸多元丹境初期以下的強者並非難事。
不過對于當時的事發原因,兩家各執一詞,林家更是矢口否認主動挑事,所以整件事情張樂成也不能強行分辨誰對誰錯。
況且,林家與蘇家因為搶奪勢力和生意,早有積怨,此事眾所周知,因此兩個少年人發生沖突,根本原因是由于兩家族的對立,本來也無從評判對錯。
當張樂成不得不抬出城主府的威嚴,呵斥眾人,試圖用各打五十大板的手段平息局面之時,蘇家的族長蘇顧卻並不在場。
作為蘇勤的親生父親,他哪里有心思理會別的事情,根本就沒有離開過蘇家大宅,先救兒子才是正經。
因此在听到大夫說蘇勤的身體並無大礙時,蘇顧的一腔擔憂都化作怒氣爆發了出來,指著大夫的鼻子大罵︰「庸醫!你居然敢說勤兒沒有事?難道他這一身漆黑是假的麼?難道他肩上插著的匕首,也是假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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