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退無盡歲月的失落,環顧四周無故人的寂寥,不知折磨了山河南華多少年,眼下,還需要說些什麼嗎,且一戰到天荒!
旭陽慘白,鮮血淒艷,山河南華筆挺霜箭紫雷之中,刀芒即要破其一筆之力,席卷滿山飛石而來。慕山已魂消魄散,可惜了一代強者,客死他鄉。
山河南華回首一望,山體陣法破裂,但其內的山洞卻瑞氣不斷,釋容一笑,似放下了許久的重擔,轉頭,拔出腰間之笛,一口鮮血噴出,以笛代筆,蘸血為墨,盡情揮毫。
一撇一捺,一橫一豎,端正勁美,氣勢雄厚,赫赫然已達到了書法的巔峰,驀地,天地間生出一股莫名的氣息,與山河南華相契合,山河南華不知,他依舊忘我的揮灑手中玉笛,每一筆落下,隱隱都有風雷之聲,點如墜石,畫如夏雲,鉤如屈金,戈如發弩。
就在無名之刀刀芒挾天地至剛之勢臨近山河南華之際,山河南華最後一筆也穩穩落下,鋒絕劍摧,驚飛逸勢,一個「道」字,玄奧無比地出現在半空,天下萬筆同時面此朝聖,一道道長虹貫穿空間,從遙遠的地方,呼嘯著向‘道’字匯聚。
「竟然溝通文之氣運,與天墓刑罰相抗衡,不知此人是誰,竟會有如此大手筆,倘若不死,勢必可稱皇!」天墓城一處茶樓,一位老者靜望遠方,獨飲風霜。
一層青色的結界,籠罩著這片山體,護住其間的滅世氣浪不外泄。
‘道’字成型,碧芒耀世,刀芒臨體,勢可壓人。山河南華手持玉笛,身法飄逸,隨性揮灑,生命之火在燃燒,鮮血在流淌,一個個字,自笛下顯現,奮然撲入刀芒。
刀芒劈山裂石,無名之刀領箭雨而來,一一撞擊在‘道’字上,‘道’字玄奧,整體似一片汪洋大海,吞山納河,無數霜箭,沖擊其中,猶如化為一滴滴雨滴,不見蹤跡,又好似分化為無數筆畫,點若重錘,豎如碧劍,邊旁似龍,迎上剛猛之刀芒,凌厲之霜箭。
不多時,山河南華便揮毫千字,由楷入行,再由行入草,行雲流水,無拘無束,隨性為之,筆走龍蛇,聲帶風雷,勢含太陽,將書法發揮到了極致。♀
無名之刀縱橫捭闔,掃蕩來犯之字,不過前進的速度受到不小影響。
千字以‘道’字為中心,每一字又都自成變化,或幻化為龍,或幻化為虎,或幻化為鶴,千般變化,每一種變化,冥冥之中又與天地之間一股神秘力量相合,威力倍增。
無名之刀似乎感受到了山河南華法術的玄妙,掃蕩一陣,月兌著千尺刀芒,回旋到上空,銀白刀體,激射著白日之光,吞噬整片空間的霜箭紫雷,刀體不斷膨脹,積蓄的力量,已隱隱使空間發出細微的崩潰之聲,此時山河南華已停下,身繞百字,青須白鬢,風中飛揚,一派儒雅書生。
「噗」,空間一片撕裂,無名之刀體,電閃雷鳴,遠望,刀後,出現一道虛影,秋風原上,一人孤立,看不清臉,只見其面朝穹蒼,一身脊骨,傲然挺立,手握一柄戰刀,足踏萬人寒尸,背後是落日殘煙,蕭蕭暮色,孤雁橫飛,無盡的淒愴。
無名之刀,籠罩著一股深深的悲哀,只見刀後那人,舉起手中之刀,對天一揮而下,毫不猶豫,堅毅果斷。
一陣山風襲來,吹得山樹冷冷作響,陽光微溫,寒霜依存。
一道刀光,穿破歲月,斬斷距離,一躍而至百里,剎那劈向山河南華,無名之刀橫掃而來,濃濃的哀傷,席卷世間。
千字變化,風從龍,雲從虎,萬般幻象,奪命于無聲之間,「道」字分解,乾坤八卦,玄之又玄排開,耀眼的青芒,放于半空。
無名之刀斬向「道」字,火花耀眼,卦卦環扣,太極生兩儀,生出萬道劍勢。
刀光劍影,分割天下,刀後那人面目模糊,左手抬起,向空中猛的一握,似掌握環宇。
山河南華感受到一股凌厲的氣勢逼迫而來,讓自己泛不起絲毫抵抗之意,手中之笛搖晃不定,碧芒震蕩。
「還不破?!」刀後那人,狠狠一握拳,朝諸天一喝,其聲足可震懾神州大地。
無名之刀悲哀之意一掃而空,無人敢逆的意志再次噴發出來,千丈刀芒,橫劈八卦,山河南華後退幾步,玉笛前置,臨空而畫,口中鮮血直流。
千字含大無畏之志,全部涌上無名之刀,千字歸一,八卦破,一橫出,山河南華全身血色彌漫,玉笛寸寸斷裂。
無名之刀對上霸天一橫,宛若一道血色十字斬,刀體霸絕,筆勢遒勁,碎裂聲不絕于耳,周圍山體紛紛倒塌,釋放出來的刀芒筆鋒,化平原為深淵。
「你雖在最後一刻,借神州文之氣運,臨近成皇,但犯聖城者,殺無赦!」無名之刀突地化為一位中年人,右手握巨拳,朝山河南華一揮而去,拳在半空,碎石裂川,左手舉盾,對上臨體之筆勢。
山河南華積聚渾身之力,沒有防護,而是凝聚于掌,不退反而迎向滅世之拳,以卵擊石又何妨,我且橫刀向天笑!
「 」驚世巨響,響遍天墓城,無名之刀半跪于地,手持巨盾,唯吾獨尊。
「吱」拳影消退,飛沙落定,一道輕微的斷裂聲,穿透巨響而來,雖然輕,卻釀成世間最悲愴之事。
山河南華化身為筆,筆體自中間,斷裂,散做兩截,落下空中,一時之間,天下萬筆哀鳴,一一斷裂。
山河滅,萬筆殤,驚世曲,熱血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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