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殺毒,我看著電腦上殺毒的進度條,到底沒打算留下這麼條證據去質問陳飛揚。
我問他什麼呢,把他問急眼了,他承認或者不承認有什麼意義呢。他做的很多事情,我都試圖去理解了,這件事情,我也試著理解,但有點理性不下來,因為感覺自己不被尊重了。
我最欣賞陳飛揚的,就是他的坦率真誠,過去朋友讓他苦肉計騙我,他不干,他說覺得沒意義,還說我肯定會看穿說他幼稚。也許真的沒什麼絕對的坦率和真誠,每個人都有好奇心,好奇心害死貓。
我不確定我會不會找他說清楚這件事情,這得看我的心情,現在我沒心情張口。
今天修窗戶這活陳飛揚干的很細,也沒弄出太大的動靜來。他個子高,輕而易舉就能踫到窗戶的最頂部,裝好紗窗以後,左右拉了拉,確定不再費勁,滿意地拍了拍手。
作為一個居家的男人,其實他也不錯,他能盡一個男人該盡的一切,在他眼里,不該女人干的粗活累活,讓一樣都不允許我做。
陳飛揚是個好人,我信。
「好了。」轉頭看我,他微笑,我點了下頭。然後陳飛揚又去廚房,把櫥櫃門上面的鋁合金用膠布包了個邊,他說昨天吳玉清洗碗的時候,被那塊金屬割了手。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體檢得分100的電腦,心里很惆悵。他為什麼要那麼做呢,那些讓人不滿意發愁的事情,他要是一件都沒做過,多麼完美啊。
他從臥室出來,手里拿著個小盒子,應該算是個禮品盒。
「當當當當。」他拿給我看。
我一邊打開一盒子,一邊問,「這是什麼?」
「我中獎了。」陳飛揚拿出盒子的里的手鏈,是三排珍珠繞成環,中間密密麻麻一排小珠子打成結扣,珍珠的材質我也不懂,但是看上去很漂亮。
陳飛揚那著我的小手,把手鏈套在我的手腕,我看著手鏈,說︰「你又被騙了。」
這種所謂的中獎我們大多數人都經歷過,就和上次陳飛揚非要給我買手機一樣,說你中個幾等獎,加多少多少錢,就能買走價值多少多少錢的東西,都是促銷手段而已。
陳飛揚把我的手腕反過來看,我手腕後面有條疤,也是當時翻牆頭摔的,這些年總有人問我是不是割過腕。割腕沒人割那地方好麼。
陳飛揚說,「剛好擋住,這樣就看不見了。」
我看了下,確實正合適,而且這手鏈挺漂亮,不管材質好不好,樣子我很習慣,珍珠通透瑩白,套在手腕閃,襯托出一種很精致的感覺。
收禮物,總是容易讓女人感覺開心,我心里也就沒那麼沉重了。
陳飛揚攬我入懷,他的懷抱很寬大,只是肌肉比較硬,不夠柔軟。但靠在他懷里,依然感受到來自**的,活生生的屬于男人的力量,特別直觀的一種安全感。
陳飛揚說,「結婚的時候,我沒給你買鑽戒。」
我搖頭,「我也不喜歡那個,反正戴不出去。」
「你放心,別的女人有的東西,我都會讓你有。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學燈光,現在職業的舞台燈光師很掙錢的,你說靠不靠譜?」他有些期待的模樣。
我說︰「你不打拳了麼?」
「打啊,拳可以白天打,燈光師一般不都是晚上做麼。」他說。
我小聲嘀咕,「想的倒是挺美,我看你也沒那根筋。」
他笑,吻了下我的額頭,「老婆我跟你承認個錯誤。」
「嗯?」
頓了下,陳飛揚說,「謝婷婷老公在你電腦里裝了個木馬,我登你游戲賬號了。」
靠,自己承認了?我裝作不知情,這麼看著他,他微微有些緊張,估計怕我跟他發表,他說︰「我什麼也沒干,發誓什麼也沒干,就是隨便看了看。」
「那你看見什麼了?」我問。
「看到……」陳飛揚有些糾結難過的模樣,「看到那個男的給你寫的留言,我當時特別生氣,」形容自己的心情時,他挺激動的,他說︰「後來那誰建議,把你的賬號賣了,讓你們再也不能遇見,還能白撈一筆錢……」
說到賣號,我就真有點好脾氣不起來了,我覺得這麼干忒齷齪,你要是看不下去,你可以刪我號啊,想得倒是挺好,撈點兒錢,不虧著你。
「然後呢?」我問。
陳飛揚說,「然後那個男的來跟你說話,我想回他兩句,但是又不知道回什麼。後來賬號就被頂掉了,我以為是你發現了自己頂下來的,我怕你跟我生氣,老婆,對不起。」
他認錯的態度很誠懇,我問了句,「陳飛揚你怎麼想的?」
「我就是好奇,從你上次跟我說過你們的事,我就更好奇。我覺得你有很多故事,你胸口上的疤,你在北京的時候,你和那個男的之間,我想知道你的過去,想知道你的所有,但是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問。所以我就……」
心里嘆氣,我問他,「現在知道了,好受了?」
他搖頭,「我寧願相信你是賣腎的。」
我輕笑一下,「為什麼?」
他說︰「因為我怕我不如他,在你心里我沒他好。」
陳飛揚的表情很嚴肅,帶著那麼一點點委屈,但他主動承認,真是讓我鬧都沒辦法鬧了。我模模他細滑的臉龐,「別跟其他人比,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你很好,很棒。」
陳飛揚無力地看著我,仿佛認為我是在安慰他。
我笑,「真的。」
他跟我保證,「我以後再也不會隨便動你的東西了,老婆這次算我錯了,不是,就是我錯了,我不該看你的**,不尊重你,還背著你賣你的東西。」
我說︰「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呢,興許我永遠都不會知道。」
他搖頭,微微皺眉,「壓在心里太難受了,說出來舒服多了。」
「嘁,」我笑,「好了我原諒你了,以後不準听謝婷婷他老公叨叨,那人就不是個好玩意兒,以後說不準怎麼坑謝婷婷呢。」
「那就是別人家的事兒了。」陳飛揚說。
我哼,「那咱家的事兒誰讓他管來著。」
「好了老婆,我跟你認錯了,你要是有火跟我發你就發,或者你幾天不理我,我也不煩你,反正你原諒我就行,就別找謝婷婷他老公說事兒了。」陳飛揚有點袒護謝婷婷老公的意思。他這人就是傻,有點瞎仗義。
我才不想找呢,我就想以後離那兩口子遠點。
我和陳飛揚的感情,一直在跌跌撞撞中進展著,時好時差,但確實一直沒到要鬧掰的地步。
盡管我們都不成熟都不懂事,但我們確實都在努力,努力讓生活朝更和諧的方向進行下去。
學校開學了,教室資格考試也就來了,我挑了一個班的學生,陪我演戲。其它的幾項測試我已經過了,其實現在這個「課堂實踐」也是走個過場,基本錢交了,沒有不合格的。
但過場也得走得像模像樣才行。
我去做體檢,在醫院的時候聞著藥味很不舒服,一進醫院,我就身體打漂,好像自己真是個病號一樣,這是一種心理暗示。
做的都是些常規體檢,很快就能拿到報告。
上午第三節,帶著學生在教育局監督考核的人面前演場上課的戲,然後把手里這些材料,包括體檢報告交一交,我就可以等著拿證了。
這事兒一個辦公室的都知道,包括小音。
小音心里多少得有點酸,「燕老師,你不是說沒找到門路麼?」
「哦,」我裝呆,「婆婆給找的關系。」
「哎,」小音嘆口氣,惆悵地說,「我要是也有個這麼好的婆婆就好了,還天天給送湯,什麼也不用管。」
喲,小音連陳飛揚他媽天天給我送湯的事兒都知道了,看樣子這自衛術真不是白學的。我笑著說,「那你也抓緊找個對象啊,有對象才有婆婆不是。」
小音,「我哪有你那麼好的命。」
得罪一個人很容易,你擁有他想要而不擁有的東西,那就是一種得罪,大約我把小音得罪了。
第三節課,我去考核,見面的時候,愕然發現個熟人,乖乖,這不是王昭陽他老娘麼。我不確定他媽還記不記得我這個學生,反正看見他媽,我有點微微緊張。
但考試還是進行得很順利的,我注意了下,王昭陽他媽看我沒什麼奇怪的眼神兒,大家都是來例行公事的而已。
這堂課結束,我和幾個教育局的人禮貌打招呼,恭送他們離開,然後帶著我的這些資料,送到主任那里去。
這學校,除了校長之外,初中部的王主任就是二把手,基本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過他的手,當然這對王昭陽來說,才不算埋沒。他是個很細的人,就適合干這種操心的活。
到主任辦公室門口,我整理了下儀容,打算交完材料就走,不跟他廢話。我跟他的交往,還是得掌握一個度,公事是公事,得分清。
進門之前,大大方方地听了段牆角。
王昭陽他媽在辦公室里對王昭陽說,「可如說的事情,你得考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