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久前進來霧海時,殺害了昊光宗的人馬,此事與王一浩間接有所關聯,屆時為了逃避昊光宗的責罰,王一浩很有可能抖出自己的身份,到了那時,恐怕昊光宗對自己的重視程度,將前所未有的增加。畢竟自己曾經從霧海內生還而出,此事必然堅定了他們的想法,使他們更加死心塌地的認為自己身上有重寶。
想到此刻外界自己有可能的處境,寧淵眉頭深皺,恐怕他再次出現在霧海之外,將引來的漩渦之大,會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在一座山峰中尋了一處天然的山洞,寧淵借著那可以散發紅金兩色光芒的淡藍色蛋殼,驅趕走了大片的霧氣,用山石堵住洞口,終于騰出了一個安全的療傷之地。
松了一口氣,他拿出元氣石,開始打坐吐納,想要盡快的恢復到巔峰狀態。此時的他實在太虛弱了,平時的戰力不足一成,若是出現什麼厲鬼凶物,他當場就要飲恨,別說護住自己,就連保護小圓圓都做不到。因此在危機感的驅使下,他片刻不敢耽誤,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療傷之中。
呼城之內呼府之中,洞虛子和古風兩位長老閉目養神,坐于一旁。而羅傷與墨無中,則是坐于主位,冷冷的看著下方低頭而立的王家家主王一浩。
「王大家主,此事你該如何解釋?」墨無中目光陰鷙,他手下的戰部巡邏之際被人當場格殺,這樣的事出現在晉華這樣的邊陲之地,讓他感覺羞憤難堪。
「墨道友莫要動怒,這……」王一浩臉色難看,眼光不停閃爍。昊光宗的人被殺,無疑需要有個人來承擔責任,他追殺的寧淵跑了,且是跑進那片黑色霧海,在別人看來是死定了,因此這筆賬,昊光宗最終只能算到他的頭上。
別看他貴為晉華一大世家的家主,但在昊光宗這樣的全境的霸主眼內,卻是什麼也不是,墨無中一不開心,把自己說殺就殺了,沒有人敢說什麼,即便是自家的老祖知曉了,恐怕以家業為重,也不敢吭一聲的。
想到這樣的後果,王一浩暗暗叫苦,對那寧淵恨之入骨。平時向來處事穩重的他,此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才能避過這麼一劫。
「王大家主,你百里追殺一人,不是很威風嗎?怎麼此刻莫不說話?我不管你與逃進霧海的那人有什麼深仇大恨,今日我昊光宗的弟子死了,必須有人付出代價。若是你說不出一個讓我滿意的理由,今日你也別走了。」墨無中眼楮微眯起來,他從手下那里听聞了事情的全部過程,只覺得異常的可笑。一個冶兵境的修者,竟然追殺一個醒藏境的修者追了如此之久,最後還讓對方跑了。如此不濟的事,恐怕也只有在這樣的邊荒之地才會發生吧?
對他而言,誰殺了他的人無所謂,重要的是他的顏面受損了,必須有人來承擔這個責任。
感受著墨無中投來的冰冷的目光,王一浩背後都被冷汗浸濕。他感覺自己百口莫辯,莫非要抖出他所追殺之人便是那寧淵不成?可是這樣一來,老祖的大計功虧一簣,恐怕回去後他會吃不了兜著走。
「看來王家主是無話可說了。墨師弟,早點解決了這事吧,你我和兩位長老可還有要事相商。」羅傷端起桌上的茶水,輕輕喝了一口,不咸不淡的道。他的臉色十分冷漠,眼前的王一浩,雖然與他同處在冶兵境,他卻自始自終沒有正視過一眼。
「羅師兄說得是,大事要緊,確實沒有時間在這些瑣碎的事上耽擱了。」墨無中點了點頭,看向王一浩的目光猶如在看死人一般。此時大堂之內,呼家的家主在旁作陪,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昊光宗入主晉華,未來的日子里,每個世家和門派的日子恐怕都不會好過,此時此刻,又有誰會去管王家的閑事。哪怕王一浩當場隕落在呼府之內,呼家家主也最多產生一股兔死狐悲之感,慨嘆一下罷了。
「墨道友,手下留情!」正當墨無中一手抬起,聖光閃爍,王一浩臉色蒼白無比之際,大堂之外,突然傳來了王元塵的聲音。
墨無中听聞,眉毛一揚,手里的動作止住,靜靜的看著王元塵幾步間踏入大堂,來到王一浩的身邊。
「王道友,你應該是為你的子孫保駕來了吧。」墨無中掃了王元塵一眼,語氣卻是比面對王一浩時緩和了不少。王元塵與王一浩兩人雖然同在冶兵境,實力卻是天差地別,那王一浩這等年紀,卻不過剛入冶兵境,且元力虛浮,明顯是靠丹藥堆積出的修為,來日無前途可言。而這王元塵卻不同,數百年前就已成名一方,如今在冶兵境中更是走得十分之遠,有希望沖擊那煉神之境,對于這樣的人,即便墨無中再自大,也會抱著一絲尊重。
「墨道友有所不知,一浩此次的行為,其實是對上宗的一片赤膽忠心。」王元塵須發皆白,給人仙風道骨的感覺,他向著坐于一旁的兩位昊光宗長老拱了拱手,然後不卑不亢的回答了墨無中的話。
他此話一出,不僅墨無中,羅傷驚愕,甚至兩位閉目不問俗世的長老,都向他投來疑惑不解的目光。
「何出此言?」墨無中冷笑道,他倒想听听看,王元塵如何替王一浩開月兌。
見到自家老祖到來,王一浩剛剛懸著的心終于落了下來。只要有老祖在,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平安無事。
「諸位有所不知,此次一浩追殺之人,便是上宗這些日子來通緝的寧淵。」王元塵語出驚人,此話一出,兩名長老眼里同時爆出精芒。
「你說的話可當真?」墨無中眼楮一亮,但緊接著眉頭皺起。「若他追殺之人是那寧淵,一路為何無人認出?根據下面的人稟報,殺害我昊光宗弟子的,可是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與那寧淵的樣貌相差甚遠。」
「是這樣嗎?」王元塵回頭看了王一浩一眼,他只負責煉成鬼幡,抓捕寧淵的事交給了王一浩,所以對對方易容成另外一人的事並不清楚。
「老祖,那寧淵掌握有一種改容換貌的奇術,極難辨別,所以才蒙蔽了所有人的雙眼。我就是擔心上宗的諸位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剛剛才閉口不語。」王一浩反應倒也極快,他知道老祖這時是在為自己開月兌,自己必須表現出足夠的說服力,否則今日難逃一劫。
「空口無憑,既然他能改容換貌,你們又是如何認出?」洞虛子在此時發話了,他睿智的雙眼掃了王一浩一眼,思索著對方話的真實性有多少。
「洞虛子前輩,說起我們發現此子的經過,便要談到我膝下一雙兒女和兩位胞弟盡皆慘死之事。」王一浩眼里露出沉痛之色,開始講述他們發現寧淵是殺人凶手的經過。
昊光宗的四人靜靜的听著,起初不以為然,听到最後,眼楮卻變得越發明亮起來。當王一浩講完之際,他們四人幾乎同時確定了這話的真實性。
「如此說來,真是那人。真是沒想到啊,當日他一意孤行闖入黑色霧海,竟能平安歸來。」洞虛子雙眼露出追憶之色,當日他與羅傷剛剛逃離霧海之際,便在外面遇到了寧淵與張師師。當時對于此子,他只覺得有些驚異,竟然為了一些凡人不顧危險的沖入霧海之內。當後來與古風長老和墨無中會合後,得知了此人可能握有得自那戰族大能的重寶,他心里頓時悔了青,慨嘆自己擅長神算之道,卻令一個如此大的機緣從自己眼前白白溜走。
對于此子,他之前便曾卜過一卦,目的是確定他是否還活著,但顯示的卦象卻是撲朔迷離,讓他百思不得其解。此時知道對方竟然沒死,還第二次踏入了黑色霧海之內,他可謂十分驚嘆,自己向來直覺敏銳,卻兩次在此子身上撲了個空,實在不是件令人高興的事。
「沒死最好,他既然能平安從那霧海出來,可以確定他身上即便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也另有其他的寶物了。」羅傷眼里露出興奮,多日來他們一直對那霧海內的遺址束手無策,對于戰族大能的骸骨,同樣也無從下手,如今得到寧淵活著的消息,無異于是找到一個突破口。要知道此刻的他,失去了整整一支戰部,可是極需要戴罪立功的機會,否則未來昊光宗宗主之位,可就沒有他的份了。
「你們既然知道他是寧淵,為何不在第一時間就通知我們?若你們提前通報,也不會讓對方再次逃入霧海之內。」墨無中眼神微冷,責問向王元塵與王一浩。
「那寧淵的身份,起初我們也並沒有十成的把握,怎敢輕易驚動諸位?因此我才會讓一浩動身,自己沒有出手,否則要是確定,我早就親自動手,將他擒來,交予兩位前輩和兩位道友。」王元塵看似十分真摯的道。
「此事倒也情有可原,加上你王家此次確實因那寧淵損失慘重,子孫凋零,便不與你們計較幾名昊光宗弟子死去的罪責了。」墨無中尚未說什麼,洞虛子主動開口道,他深深的看了王元塵一眼。「不過,既然你王家此刻握有感應到那寧淵所在的辦法,就必須留下來,協助我們抓到他。」
「那是當然,我王家必將竭盡全力,協助上宗。」王元塵略帶恭敬的道。
「嗯,好了,你們可以先下去了。從今天起你們就住在這呼府內,若是感應到那寧淵離開了霧海,第一時間通知我們。」洞虛子吩咐道,他的雙眼深邃而睿智,意味深長的最後說了一句。「若是你們真心相助,我昊光宗自然不會虧待你們,甚至可以幫你們坐上這晉華第一勢力的位置。但若有人敢有異心,昊光聖光所過之處,必將毀滅一切。」
「是,晚輩明白了。」王元塵听到此話,內心暗凜,恭敬的帶著王一浩離去。
兩人離開之後,墨無中頓時冷笑起來。「這王家心懷鬼胎,卻偏偏說得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過他們祖傳的鬼影術確實有幾分奧妙,能夠幫助我們尋到那寧淵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