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淵體內的血液在听到這聲吼叫之際,不受控制的沸騰起來,血氣充盈,如狼煙般沖向天際。
銅環本來勢如破竹的沖來,但隨著小家伙的這一吼,突然全身顫鳴起來,一道虛幻的兵魂在其上顯化,竟是不停的顫抖。
刷!原本應該轟向寧淵和張師師所立飛劍的銅環,在此時竟是調轉回頭,仿佛見到了什麼恐怖的存在一般。而寧淵和張師師兩人所立的飛劍,也最終電光一逝,沒入了黑色霧海之內。
小圓圓體外繚繞的金光收斂,它的大眼楮里閃現一絲迷惘,好像不知道剛剛發生的事。見寧淵遁入霧海之內,它頓時依依呀呀的叫了起來,屁顛屁顛的也跟著遁入其中,消失不見。
「給我停!」徐長老用盡全力操控,總算使得自己的本命神兵平息下來,他面露駭然,剛剛見到的那小不點是什麼靈獸,他分明可以感覺到,從自己的兵魂中,傳來極度不安的情緒,仿佛見到了什麼祖宗級的存在。
「人竟然給跑了,左道友,看來先罡雷門要好好想想,怎麼給昊光宗一個交代了。」華清霜面色含霜,想到張師師竟然不顧危險的去救寧淵,他的心里就產生濃濃的忌憚與不甘。
「此事不勞華道友費心,我先罡雷門自有主張。」左橫羽臉色十分平靜,雖然有些嚴肅,但不像徐長老那般沉凝如水。
「或許,這樣的結果也不錯吧。」他心里喃喃自語著,同時明白,接下來宗門要有一場不小的劫數了。若是昊光宗因此降罪,即便陶明師祖實力再強,也難以消受啊。
受疾空符影響,飛劍一路橫沖直撞進了霧海。始一進入霧海,那陰冷恐怖的黑氣潮涌而來,頓時大大降低了飛劍的速度。寧淵身上一直攜帶的蛋殼進入霧海後,便自動發出紅金兩色光芒,抵住了周圍想要侵入的黑霧。此等異象,使得見到的張師師十分驚奇,終于明白寧淵為何能在這霧海之內平安生存。
撲通。成功月兌離險境,寧淵大腦一陣暈眩,體內無盡的虛弱感涌來,頓時不支倒地。張師師及時扶住了他的身子,看著他那蒼白的臉色和緊閉的雙眼,想起之前生死關頭對方說過的話,不由得輕喃了一句。「笨蛋。」
醒來的時候,寧淵發現自己躺在一處熟悉的山洞內,竟是之前自己閉關修煉所在。有些疼痛的坐了起來,他惺忪的雙眼一掃,便發現了坐于角落處默默修煉打坐的張師師。
「你是怎麼找到這里的?」寧淵有些驚訝的開口道,此處閉關之處極為隱秘,張師師總不可能那麼湊巧,在他昏迷之後把他送到了這里吧。
「是這小家伙告訴我的。」張師師睜開闔著的雙眼,見寧淵傷勢已無大礙,指了指在她旁邊呼呼大睡的圓圓,道。
見到圓圓,寧淵眼楮頓時一亮。他掙扎著站起身子,很快走到小家伙身邊,不管小家伙正睡得香甜,就把它提了起來,仔細的左看右看。
「你干什麼?」張師師有些不解的問道。
「我看這小家伙有沒有受傷。」寧淵隨口道,他可記得最後關頭是小圓圓擋在了自己和張師師面前,否則此刻兩人都已成了黃泉的幽魂了。
「放心吧,它沒事,就是……」張師師略微遲疑,然後道。「特能吃。」
「哦?」寧淵有些驚訝,這小家伙雖然喜歡啃啃蛋殼,吃吃丹藥零食,但恐怕還稱不上能吃的地步吧。
「它帶我們回來後,肚子就咕嚕咕嚕叫,我把容虛戒中的東西全給了它吃,它還不夠,最後自己打開了你的容虛戒,拿出了一大堆的丹藥。」張師師說到這里,看向寧淵的眼神有些異色。「打劫昊光宗的人是不是很有樂趣,看你的樣子,似乎一夜暴富了。」
听到這番調侃的話,寧淵微微一笑。「是很有意思,要不下次我們一起打劫去。等到你我都突破到冶兵境,甚至可以試著去打劫下那墨無中。」
「誰要與你同流合污。」張師師閉上雙眼,又擺出標志性的冷臉,不再理會寧淵。
寧淵聳了聳肩,繼續看向眼前的小圓圓。小圓圓竟然能在沒經過他同意的情況下打開他的容虛戒,這一點讓他著實驚訝。要知道他現在用的容虛戒可是取自于王若川,品質較高,里面留下了自己的神識烙印,沒有經過自己同意,一般人是不可能開啟的。
小圓圓竟然能夠打開,究竟是什麼原因?還有,這小家伙看起來明明沒有什麼戰斗力,為何在危機的關頭一聲大吼,竟然驚嚇走了冶兵境修者的兵器,此等事情,簡直匪夷所思。
這小家伙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古怪。
想起小家伙當時那驚艷的一吼,寧淵至今仍印象深刻。當時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因為那一吼而沸騰起來,自己與小圓圓,似乎存在著某種奇特的聯系。難道說,是因為這奇特的聯系,所以使得小家伙可以隨意的使用自己的容虛戒?
有這可能。寧淵暗自思忖,得出結論。小家伙給他看過的畫面他可還印象深刻,圓圓生于蛋中,自己也從蛋中新生而出。而那顆淡藍色的蛋,在不知多久以前的歲月里,曾經沾染過擁有《戰經》的那位大神通者的血液。
想到自己自從紅蓮附體,大病不死之後,體內的血液便與常人不同,紅中泛著金光,寧淵不禁浮想聯翩。到目前為止,他已基本確定,自己是因為得到了那名大神通者的血液,所以才活了下來,才能夠修煉《戰經》。
小圓圓與自己擁有同樣的血脈,同樣從蛋中新生,兩人的淵源超乎尋常。寧淵有種直覺,小家伙的一生,恐怕是與自己捆綁在了一起了。
「你在想什麼?」張師師不知何時又睜開了眼楮,她剛剛主動不理寧淵,現在又主動開口問話,讓得從思索狀態中回歸的寧淵一陣月復誹,女人真是多變。
「沒事,在想你。」寧淵隨口應道,故意刺激這女人一下。
「你……」張師師語氣為之一滯。「你這是什麼態度,還有把我當成師姐嗎?」
「嘿嘿,現在我們可都是宗門的棄徒了,你不再是我的師姐了,咱們平輩相稱。」寧淵說道,故作輕松,想讓氣氛愉悅點。在人前,在宗門的時候,他對張師師總是抱持著一份尊敬,但此刻兩人已是無根的浮萍,沒有了條條框框的束縛,寧淵又回到了當時蠻荒中那個敢于對著張師師爆粗口的家伙。
「還有臉說,也不想想是因為誰?」張師師冷哼一聲,隨即陷入沉默。
寧淵也沒有話說,尷尬的笑著,過了許久,才嘆了一口氣,道︰「你這樣做,值得嗎?」
張師師抬頭看了寧淵一眼,語氣有些清冷的道。「沒有什麼值不值得的,我無法像大師兄他們一樣那麼深明大義,對自己的同門師弟見死不救。」
「只是因為我是你的同門師弟?」寧淵忍不住開口問道,問出口的那一刻,他才覺得這話有些奇怪。
「不然呢?」張師師臉色一僵,但很快恢復正常,故作冰冷的道。
「哦。」听到這樣的回答,寧淵不知為何,心里有些失落。
「趕快療你的傷去吧,雖然有內甲護身,但畢竟傷勢不輕,若不及時治療,留下暗傷而影響將來進軍大道可就不好了。」張師師平淡的道,看著寧淵眼里的那一絲失落,不知為何,她心情變得十分之好。
「嗯。」寧淵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隨手從容虛戒內拿出多片蛋殼,遞向張師師。「這蛋殼十分奇異,可以抵御這霧海內的霧氣。雖然這山洞內被密封住了,但還是不時有霧氣滲入,你拿在身上,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你哪來的這東西?」張師師沒有客氣,接過了蛋殼,仔細的觀看。從進入霧海時看到蛋殼釋放出的兩色光芒擋住霧氣,她便覺得十分的驚奇,這世上怎麼有這種東西,可以抵御那令修者聞之色變的恐怖霧氣。
「這事情說來話長,以後與你慢慢說。」寧淵沒有直接回答,他總不能說自己是從蛋中孵化出來,然後順手撿了一地的蛋殼吧?
服下丹藥,元力在體內循環了整整十四個周天,寧淵才將體內的傷勢徹底控制,嘴里吐出濁氣,眼楮重新恢復得奕奕有神。
此番戰斗,可謂險象環生,比起當日被王一浩追殺還要恐怖。幸虧有張師師出手相助,又有圓圓突發神威,否則今日寧淵恐怕已經黯然收場,
翻手取出在之前的戰斗中大放異彩的符兵,寧淵珍之重之,此符兵的威力在此次的戰斗中充分顯現,毫無疑問是他手里最大的殺器。可惜據玉簡記載,此符兵每動用一次,威能都會減少,以他目前的消耗速度,最多再能召喚出三次。
抬頭掃向角落處的張師師,寧淵發現此女修煉異常刻苦,在他療傷的這段時間內,她幾乎是一動不動,始終維持在入定的狀態。唯一醒轉的一次,也是抱起旁邊睡得正酣的圓圓,一臉喜愛的模著它的毛發。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寧淵才感覺到張師師與一般的女孩子也沒有什麼不同。
望著那傾城的面容,長長的眼睫毛,張師師出塵的氣質,一時竟令寧淵看得發了呆。
「怎麼?」張師師突然睜開眼楮,秋水眸子掃向寧淵,有些不解。她的感覺何等敏銳,早就注意到寧淵盯著自己看了好一會兒。
「咳咳。」被當場抓住丑態,寧淵大窘,忙道。「沒事,我只是看你入定如此之久,擔心你受傷未愈。」
寧淵隨口胡謅道,事實上這話他自己都不信。
「放心吧,我並無大礙。看你的樣子,傷勢竟似乎痊愈了,體魄果然超乎尋常的變態。」張師師上上下下打量了寧淵一眼,忍不住說道。從還在蠻荒開始,她就見識過寧淵變態的體魄,那時他還未邁入醒藏境,就能與體內已經誕生妖元的赤楮水猿肉身抗衡,猶如蠻獸一般。而之前在連番大戰中他明明身受重傷,但此時卻已經一點事也沒有。這恐怖的自愈能力,絕非一般人所能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