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已經有一些風聲,有些勢力猜出了我們的身份。所以此刻參與邊境線封鎖的,遠不止諸藥堂的人。」張師師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里了,否則再晚上一些時日,昊光宗的人都可能趕來。」
寧淵目光一凜,點了點頭。「是該如此,解決完余夙的事,我們便離開這里。」
「他還是不肯交出劍法?」張師師听聞秀眉微蹙,寧淵的企圖她明白,兩人也正是急需實力的時候,所以她並不反對在此人身上多下功夫。
「骨頭硬得很,威逼利誘,完全沒用。」寧淵微微苦笑,余夙已經被他囚禁在紅蓮空間三天了,但三天的時間內他幾次要挾,卻仍得不到他想要的那無影劍法。
「此人修為深厚,遠在你我之上,若是一直帶著,早晚是個禍患。不若直接殺了他,再搜他的容虛戒,興許里面就有你想要的東西。」張師師眼光微冷,建議道。
「最好還是不要走到這一步。」寧淵搖了搖頭,那無影劍法他勢在必得,不想有意外發生。余夙如今受傷嚴重,又被他和張師師兩人合力封了修為,加之囚禁的地方是紅蓮空間,想來也不會有什麼隱患。
「有件事情我一直忘了告訴你。」張師師突然眼光泛起異彩,想起了什麼。
「何事?」
「華清霜可能沒死。」張師師平淡的道,但卻語出驚人。
「什麼?」寧淵當場眼里射出兩道精光,「說詳細點。」他可清楚的記得,當時紅蓮發出的業火確確實實將華清霜燒成了灰燼,他怎麼可能還沒死。
「這些天來先是忙著救你,後來換我重傷,因此把這件事給忘了。當時在晉華,你昏迷之後,我去毀滅華清霜和墨無中兩人尸體留下的痕跡,卻在華清霜的尸骨灰燼處發現了一枚容虛戒。」
「然後呢?」寧淵眼露沉思,回憶起那天的事。當時是他要張師師去處理戰利品的,當時他惦記的主要是墨無中的明王琢,卻沒想到華清霜竟也有容虛戒留了下來,沒有被業火焚毀。要知道,業火極其恐怖,墨無中沾染上,容虛戒都毀了,沒有留下任何東西,令得寧淵一陣扼腕嘆息,像墨無中這樣的身份,容虛戒中必定收藏豐厚,就這麼被業火燒沒,著實是暴遣天物。而相比之下,同樣被業火燒死的華清霜,竟然保留下了容虛戒,這實在有些超乎尋常。
「我翻看過華清霜容虛戒中所留,在里面發現了一頁經書。」張師師面色凝重,手掌一翻,一頁古樸的金屬制經書憑空出現。
寧淵接過一看,只覺得入手微涼,這頁經書頗為沉重,以不知名的金屬打造。上面記載著一些古樸的篆文,字字沉凝如山,寧淵壓根認不出幾字。
「這上面記載什麼了?」寧淵尷尬的問道,這種古字他根本認識不了多少,需要長年閱讀古籍的人才能看出一些端倪吧。
「你運轉元力,集于一指,然後觸模那些文字試試。」張師師道。
寧淵听聞,如言而做,泛著金光的指尖接觸到古字,眼前的一頁經書突然爆發出璀璨的九彩光芒。
寧淵一驚,但很快鎮靜,這九彩光芒並不會傷害到人,反而釋放出一股奇特的意念,將他包裹在了其中。
在九彩光中閉目沉思,寧淵感受到了那頁古經上記載的內容。許久,他睜開眼楮,驚疑不定。
「九劫不死功?這天下真的有這等奇功?」
不得不讓他如此失態,在這頁經書上,記載著一種名為九劫不死功的絕世奇功,修煉此功,可衍化出九條性命,歷經九劫而不死,端是奇異了得。這等天功,根本超月兌了一般人對修煉的理解,匪夷所思。
「你的意思是華清霜修煉了這門天功?」寧淵很快反應過來,他想起了當日與華清霜的一戰。
當日,華清霜變出十個自己,他本以為是虛幻的分身,但當他誆騙于他,引他接近,擊殺了真正的本體之後,另外九名華清霜卻安然無恙,這一點讓他驚愕萬分,一直疑惑不解。
此刻看到這九劫不死功,寧淵大為震動,如果華清霜真的修煉了這等天功,那麼他便真的很有可能還活著!
「我們手中得到的這頁經書是殘缺的,我估計其他部分應該在其他的華清霜身上。之所以要將天功分開,估計是他不想讓人得到。如此一來,便能解釋為何他的容虛戒沒有被燒毀。因為在他臨死之前,自己將容虛戒扔掉了,想讓其他的分身來尋回,卻不料被我搶先得手了。」張師師淡淡的說道,分析的條理分明,讓得寧淵暗暗贊嘆。此女果真聰慧,竟想得那麼細致。
「如果事實的真相如你所說一般,那麼華清霜還真是一個恐怖的大敵。」寧淵看著手中九劫不死功的一頁經書,內心大為忌憚。他斬殺了華清霜兩具分身,兩人可以說是勢如水火,他日若再相見,必有一人要隕落。
世界上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造化,華清霜機緣簡直難以想象,竟然能夠得到九劫不死功這樣的天功。寧淵不知此天功與《戰經》相比如何,但僅僅從殘缺的經文中,他也感受出了此經的博大精深,若華清霜真能修成此功,他日縱橫一方淨土想必不是太難的問題。
這件事給寧淵內心敲醒了警鐘,並不是只有他有大機緣,在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天賦與造化皆具備的人龍,他記得他曾有耳聞,左大師兄當初入神秘古洞,不僅撞見了元精礦脈,還得到一場天大的造化。如今想來,古洞神秘莫測,其內得到的造化,恐怕非比尋常,當時左大師兄捉拿自己,很有可能根本沒有動用全力。
華清霜也好,左大師兄也罷,他們擁有的天資與造化都極為不弱,而他們卻只是區區兩鎮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那麼其他重鎮,其他淨土,甚至這整個世界上,究竟還有多少驚采絕艷之輩?
想到這個問題的答案,寧淵就覺得自己雖然破入了冶兵境,但與整個世界的青年才俊相比,卻根本算不上什麼。頓時,他的驕傲之心收斂了起來,警惕自己要謙恭勤勉,才能在修煉的路上走得更加長遠。
「華清霜此人陰險虛偽,他日若有機會,我必斬他于劍下。」張師師目中寒意涌動,顯然提起華清霜,她沒有絲毫好感。「人是你殺的,那頁經書便留在你那里。最好趕快解決掉那余夙之事,否則再晚幾天,這南越恐怕就是寸步難行了。」
叮囑了寧淵幾句,張師師找了個角落處默默打坐修煉。寧淵發現,這女人修煉還真是異常刻苦,幾乎沒有什麼娛樂,似乎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動搖她修道的決心一般。
盯著手中的一頁經書看了許久,寧淵毫無頭緒。此經艱澀難懂,又有殘缺,僅憑一頁根本無法修煉,可惜了。
眼里略微思忖,寧淵心神一動,從紅蓮空間中拘出了被他關押三天的余夙。
余夙一頭頭發散亂,身上的傷勢雖然已經結疤,但暗傷不少,因此看上去神色有些萎靡。他被寧淵的縛虎繩捆住了,又被封住修為,此時完全沒有一點抵抗的力氣。若是僅看外表,此時又有誰會想得到這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竟然是一個冶兵五重天的強大修者。
「考慮得如何了?只要你給我無影劍法,我可以放你離去。」寧淵平淡的說道,這幾日他可是苦口婆心,但余夙硬氣得很,對自己根本不假辭色。
張師師說得對,再不離開南越,接下來會有大禍。因此他留給余夙考慮的時間不多了,若再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他也只能動手殺人了。
說起來余夙與寧淵並無深仇大恨,反倒是寧淵他們先去主動招惹人家。但是世間本沒有什麼對錯,只有永恆的利益,拳頭大的人,說的就是真理。
昊光宗這個龐然大物便是用拳頭向寧淵闡述了這個道理,逼得他只能逃竄天涯,成為亡命之徒。隨著這些日子來的經歷,寧淵為人處世也發生了許多變化,他必須變強,如果不能變強,就不能找昊光宗報仇,不能查出族人消失的真相。為了變強,他有時得學會不擇手段,這是成長的代價,也是走上修道路後必不可少的選擇。
弱肉強食,這個世界便是這樣。他已經給了余夙足夠的寬容和時間,若他再不領情,休怪他翻臉不認人。畢竟雙方本來就處在了對立面,無論誰殺誰,都怨不得人。
余夙年紀也有數百歲了,自然眼光毒辣,他看到了寧淵眼中的一抹寒光,內心不由微微一跳。看樣子到了做出選擇的時候了,對方不可能再給他時間。
「這樣拙劣的伎倆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我若給你劍法,你反倒會在第一時間殺了我!」余夙冷哼一聲,心里盤算著如何月兌困。
「信不信由你,實話跟你說,我的耐性已經被磨光了。我今天就要離開南越,若你再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會當場殺了你。」寧淵冷冷的說道,話說到最後,眼中的殺意不加掩飾。
余夙陷入沉默,他靜靜的看著寧淵,雙眼中倒沒有多少畏懼,反而有思索之芒微微閃爍。
「給你最後的半個時辰,半個時辰後給我答案。」寧淵從容虛戒中取出石劍,鏗鏘一聲,擲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深深的插入了土層中。
他席地而坐,臉上再無表情,緩緩闔上雙眼,進入到了修煉之境。
山洞內悄然無聲,寧淵與張師師均在修煉,而余夙則陷入了生死的選擇之中。隱地龍早已被寧淵放出,龐大的身軀趴在洞口附近,小眼楮不時懶洋洋的朝余夙掃來幾眼。而在它的旁邊,五毒蟾同樣趴伏,與它狀若親密,兩獸不知何時,關系竟變得十分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