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相交李順德
那老者喃喃地道︰「家人?你的家人好狠的心腸,我的家人對我很好,尤其是我的母親,可惜,那一年我迷失在這里,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離落擦干眼淚,盯著老者,急促地道︰「我也有一個好母親,我也有。」然後神情一黯,嘆道︰「就算我現在能夠離開這里,也見不到母親了,四年前,她就去世了。」
那老者靜靜地看著這命運多舛的少年,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得道︰「你母親一定希望你可以活下去的,所以你也要堅強一點,說不定有一天就能走出這里。」
離落咬著牙,低沉著嗓子道︰「終有一天,我要走出這里,就算是天要我亡,我也要活下去。」
那老者道︰「這里血腥味兒太重了,走,我們去河邊好好聊聊」說著就伸手去拉離落,又道︰「整天與野獸為伍,我都快忘記自己是個人了。」不想離落站在原地沒動,老者這一拉,便將離落本就破破爛爛的上衣給拉成幾段,離落身上就只剩下的半截爛褲子。
離落也不理會身上的衣服被那老者給拉壞,低聲道︰「咱們還是去樹上吧,來到這迷蹤林之後,我總覺得有雙眼楮在暗處盯著我,每次想起,就心里發毛。♀」
那老者突然向遠處奔去,轉了幾下,消失在離落的視線之外,這時,離落身體發顫,連忙將秋水刀握在手里,緊張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剎那間,那種不安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那老者又不知從哪里奔了過來,露出一個僵硬的微笑,口齒不清地道︰「是不是剛才那種感覺?」
離落登時醒悟道︰「我感受到的在暗處的那雙眼楮是您?」
那老者點頭道︰「從你進來這迷蹤林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一直在暗處注意著你,我一直與獸為伍,眼神不自覺地就變成那種嗜血的感覺,所以你就會在某一刻覺得有一種陰冷的目光在注視著你。」
離落吐出一口長氣,道︰「您可把我給嚇死了,我都準備好死亡了。」
那老者掃視了一眼離落的身體,歉然道︰「我明天幫你做兩件衣服。」又生硬地道︰「走,現在我們總可以去河邊了吧?」轉身向河邊走去。
離落跟隨在他身後,驚訝地道︰「這里還可以做衣服?」
那老者回頭道︰「當然可以,我身上穿的不就是嗎?」
兩人幾步就來到河邊,找了一塊兒平整的石頭坐下,離落看了一眼老者道︰「您這衣服用的什麼材料?」
那老者道︰「這是從樹上剝下來的樹皮,經過我一番加工,就可以制成這種衣服,而且十分輕盈舒適。不比尋常百姓家穿的衣服差多少。」
離落向著老者作揖道︰「那小子就在這里先謝過您了。」
那老者搖搖手道︰「哪里需要這麼客氣,只要你以後說話不要這麼酸就行了。」
離落臉一紅,遲疑地道︰「您是長者,本該如此,否則又成何體統?」
那老者像怪物一樣盯著他的臉看,緩緩地道︰「看不出來,你說話竟然如此文縐縐的,獵殺動物時卻是十分干脆離落。你說話若像做事那樣,必定十分對老夫的胃口。」
離落哈哈大笑道︰「估計我是很對你的胃口,我從小就不喜歡那麼多的繁文縟節,只不過在逼迫下,不得不學。」又笑了一會兒,大聲道︰「看來你老哥也很對我的胃口。」
那老者听他不說「您」而說「你」,又稱他老哥,心下甚是愉快,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才是真漢子,不矯情,江湖兒女做事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自是率性而為,哪里顧得那麼多世俗眼光?」那老者不知這幾句話打開了離落內心深處對自己本性壓制的枷鎖,讓他的本心得到釋放,徹底改變了他以後的人生。
離落低頭沉吟,思考著那老者的一番話,越想越覺得老者說得有道理,頻頻點頭,好一會兒,淡淡地道︰「我李天放改名離落,想逍遙于天地之間,若連這點都看不透,豈不可笑?」
那老者笑道︰「原來你叫李天放,咱們也算是一家子,老哥我叫李順德。」
離落抬頭冷漠地道︰「李天放已經死了,我叫離落,流離失所,落山林,自逍遙。」
李順德盯著這個十五歲的倔強少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那個家估計是傷透了這少年的心,不然就不會改名換姓。
離落也感覺到了自己的語氣冷漠,于是強笑道︰「抱歉!」
李順德微微一笑,站起道︰「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也不管離落答不答應,伸手抄住他的腰,向溪水上游狂奔而去,離落只覺得耳畔生風,朦朧的樹影向後飛退,一刻多鐘之後,他隱隱听到轟隆隆地流水撞擊聲。數息之間,李順德停住身影,將他放了下來。
進入離落眼簾的是一股從天而降的瀑布,如一條白練掛在陡峭的懸崖上,隨風飄舞,瀑布下面是一個小潭,在小潭的左邊有一塊兒巨石,巨石再往左是一整塊兒平緩的石坡,上面還有兩座精致的木屋,目光越過木屋,是一塊兒明顯經過規整的土地,土地上還長著一些高低不齊的植物,卻是分辨不清了,過了土地,便是一片樹林。
李順德有些得意地道︰「怎麼樣?不錯吧?」
離落點點頭道︰「非常不錯,不過老哥你將這木屋建到這瀑布旁邊,能睡得著嗎?」
李順德嘿嘿一笑,道︰「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離落雖然心中疑惑,還是沿著水潭邊緣,走上那塊兒巨石,順利地來到木屋前,隨手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地一聲,屋門又被關上了,他以為出了什麼事情,大喊了一聲「老哥」,手握秋水刀,將門拉開,李順德正站在門口,見他出來,笑眯眯地道︰「你在里面听到瀑布聲了嗎?」
離落覺得自己有些過于緊張,尷尬一笑,又退了回去,將門關上,仔細听了一番,只有非常微弱的轟鳴聲,重新打開門,道︰「老哥高明。」
李順德笑道︰「非是我高明,是這木頭長得高明。」又哈哈笑道︰「我去幫你點個燈,省得黑燈瞎火的,然後你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教你一個增加自己力氣的修行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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