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信兒，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恆伽的這些話總是地在我的腦海里盤旋著，重復著，不停地在床上翻來覆去，久久不能入睡。
「阿信，你還沒睡嗎？」牽牽拍了拍我的肩膀，想必她也未睡著。
「咱倆說說話好嗎」此時的我有些興奮。
牽牽︰「嗯！」
我︰「你說……嗯……你覺得斛律恆伽人怎麼樣？」
牽牽︰「很好啊，待人溫和，最重要的是對你的什麼事都很上心。」
我︰「嘻嘻，你也這麼看的？」
牽牽︰「嗯，大家能看出來的。」牽牽說這些話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我期待著她還會繼續接下去可誰知她又轉移了話題︰「阿信，你說這次大紅會不會真的不行了啊？」
大紅，是父親在哥哥八歲生日那年送他的生日禮物，它全身的毛色都是棕紅的，據說它是屬于汗血寶馬的品種，哥哥剛認識它的時候只不過是一匹幼小的馬仔，十幾年來一直陪伴著哥哥，哥哥待它就如自己的手足一般，而如今它也漸漸地老去，正所謂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即使與哥哥並肩作戰多年，打了一次又一次的勝仗卻依舊擺月兌不了生老病死的宿命。
正想著這些，牽牽的聲音又一次在耳畔響起︰「現在大紅連飯都不吃了，少爺最近也跟丟了魂一樣什麼都吃不下，阿信，你能不能想想辦法，勸勸少爺？」
我應道︰「嗯，放心吧，這事交給我。」
牽牽︰「希望少爺能夠想開點！」
就這樣，我們倆各懷心事，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對方的話。
不過牽牽的一席話倒是提醒了我，怪不得哥哥最近一直悶悶不樂，原來是舍不得大紅地緣故，我竟全然不知。深刻地反省了一番，總結發現，我這個做妹妹的確實有點太不盡責，哥哥這麼疼我，最近心情低落是很明擺著的事情，連牽牽這個旁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的，反而我倒是對他漠不關心，用哥哥的戲語來說就是白疼了我一場。♀
一大早，跑去了馬棚，彌留之際的大紅無力地躺著，我靠近地蹲下試圖與它打招呼，而它只是會意地眨了眨眼，轉而渙散的眼神始終朝著同一個方向，一動不動，貌似在回顧自己匆匆的一生，懷念與主人一起並肩作戰的歲月，如此通曉人性的良駒，試問又有誰會舍得？
大紅的確沒撐得了多久，三天後，還是帶著眷戀，帶著不舍，帶著主人對它無限的思念離開了人間。
哥哥的心情自然可想而知！
(二)
「猜猜我是誰。」
「信兒，除了你還能有誰啊？」
「不是的，我是大灰狼，是專門來吃你的。」
「傻丫頭，你哪天不鬧騰一下心里不好受是吧？」
雖然不敢說我的這幾招算不算管用，但是我看到哥哥真的是笑了，而且是發自內心的笑，心里擱著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哥哥輕笑著扳過我的腦袋，很嚴肅地看著我，好像要吩咐什麼，醞釀了許久，最後出人意料的問了句，「今天恆伽約我去軍營，說是元帥有事要吩咐，想不想跟我一塊兒？」
「嗯！」我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是因為我與恆伽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嗎？所以我想他了？當然有很大的原因是哥哥不在，我會很無聊的，好吧，暫且先這麼想。
快到營帳的時候，哥哥忽的眉毛一揚道︰「我進去了，你就好生待在這里自己玩吧，記住不要亂跑。」
我望了一眼四周，一個人都沒有，還說什麼省的天天待院子里無聊出來透透氣，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索性別跟出來，至少家里還有個牽牽陪著說說話。
「哎呀，我怎麼這麼犯二呢？非要跟著出來喝西北風，好了吧？你想的人又沒空出來見你，自己還在這里活受罪，真活該。」我一味自顧自地埋怨著。
「你在想誰呢？是我嗎？」耳畔傳來的聲音著實嚇了我一跳，我眯著眼扭頭看向他，他卻也正在看我，好像在我身旁一直站著似的，盯得我有些慌亂，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卻被他一把樓住，逼得我直視他的眼楮，他的眼神里充滿笑意，道︰「謝謝你能如時赴約，我很開心。」
听恆伽這麼一說，難道他跟哥哥早就商量好的，哥哥帶我過來是另有目的的，原來我這些小心思早就被他看得透透的，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現在想來覺得甚是他這人確實做得太不厚道，氣惱道︰「真是好兄弟不如親妹妹，我這哥哥怎麼盡胳膊肘往外拐？」
恆伽听了這些話似乎有些不高興，一本正經地道︰「難道你現在還是一直把我當外人看嗎？」
「不是外人難道是內……內……」我向來有個跟別人斗嘴地壞毛病，說話又不愛經過大腦，此話一出，真想立刻找個地洞鑽進去。
誰知，恆伽卻拉住了我的雙手，無比認真地道︰「信兒，你等我，等這次凱旋歸來，我一定向皇上請旨，讓你風風光光地嫁進將軍府，好不好？」
他這是在說什麼，跟我求婚嗎？沒有鑽戒，沒有鮮花，沒有美酒佳肴，就連個見證人都木有！不過，為什麼我會這麼開心，那麼多天沒見，他的樣貌，他的聲音，甚至是他的一個笑容，他的一個舉止都會在我的腦海里一直浮現，擦不掉也抹不去，這不就證明了他在我心中的分量了嗎，我還要求什麼呢，只不過氣惱的是沒想到我高長信這麼沒定力，恆伽的一句話就把我給收了，真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恆伽見我依然不語，遂追問道︰「你不說話，就是代表你答應了。」
「你怎麼好的不學，盡學我這些。」我雖一臉的嗔怪，心中的歡喜卻表露無疑。
恆伽笑道︰「那不是要牢牢地拴住你，你這麼機靈，萬一到時候耍賴怎麼辦。」
我橫了一眼恆伽，道「還說呢，盡想這些辦法把我騙過來，害我吹了那麼久的冷風，一點都不懂得憐香惜玉。」
恆伽一面解下自己的風衣給我系上，一面道︰「長恭來的時候，父帥又多留了我一會兒，都怪我考慮不周，我現在就送你回去。」
說著就很自然的牽起了我的手，他的手心里傳來正正的暖意，一直暖到我的心里。
一路上，很安靜，四目相對時也笑而不語。
「我到了，時間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不知不覺竟已走到了王府門口。
恆伽搖搖頭，硬是把我送到了院子里，才依依不舍地握著我的肩膀道︰「出征在即，父帥派我做前鋒，這次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
剛剛定情卻又要分離，我心中又何嘗不是五味雜陳，不過好男兒志在四方，愛一個人就要學會支持他，讓他沒有任何的顧忌去前線，遂回他一個坦然的微笑︰「什麼時候動身？我送你！」
「後天！」
(三)
等告別了恆伽，回屋的時候卻發現一片漆黑，按理說現在的天色也不算太晚，而且我不在的話牽牽會一直亮著燈等我回來以後才睡的，怎麼外面也不見個人影，去哪里了。
「牽牽……牽牽……你在嗎？」沒有人回應。
我遂跑到房里找了根蠟燭，隱約間听到有人哭泣的聲音，貌似是牽牽，遂點著蠟燭靠近︰「牽牽……牽牽……」
任憑我怎麼叫她，牽牽只是裹著被褥蜷縮在角落不停的抽泣。看到她這副模樣，我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沒有追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將她攬入懷中，拍著安慰道︰「不要怕，有我在。」
照顧牽牽了一晚上，自己也沒大睡好覺，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些許睡意，剛躺下不久就听到外面搬箱子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本想不去理會，誰知聲響在耳朵里越傳越大，實在無法叫人安然入睡，遂又整了整思緒穿戴好起身。
「九妹昨晚睡的可好？」剛一出門，就看到三哥高孝琬迎了上來，我心想著怪了，高孝琬乃正宮元氏的嫡子，又是孝玉的同胞兄長，向來目中無人，再加上我與她妹妹孝玉的關系，更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更別說我們會有什麼交集了。
「我不是來抬杠的，我是來向你提親的。」高孝琬見我對他一臉提防的眼神，遂將人挪到了他叫人搬來的聘禮旁邊，以示誠意。
我的目光轉向了他所說的聘禮上，不解地問道︰「提親？」
高孝琬見我放松戒備，遂上前一步︰「呵呵，我說九妹呀，不愧是你的丫頭，這些天我是越看越喜歡，本不想度你所愛跟你討要來著，誰知這緣分來了是擋也擋不住啊，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我思量了許久，這不。」高孝琬滿臉的堆笑。
我震驚地望著他，原來是他！怪不得，昨天晚上牽牽會那樣。可是牽牽怎麼會跟他扯一塊兒了呢？自從大紅那件事之後，牽牽對哥哥的心思我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本想著提點哥哥一番，卻因哥哥出征在即，怕他有壓力，遂就此作罷，沒想到……
高孝琬道︰「我說九妹，別這麼看著我，怪嚇人的。」
「告訴我，你對牽牽到底做了什麼？」我上前一步，臉上已經寫滿了仇意。
高孝琬︰「我又不是沒下聘，也沒待你，你怒什麼呀？你當初買她才花了多少銀子，跟你說吧，大爺我瞧得上她，是你賺了。」
「啪」直到我的一巴掌他才止住了口，震怒地看向我。
「無恥之徒！」一想到牽牽所受地凌辱，我恨不得立馬撕了他。
高孝琬見我越發難忍的表情，隨即轉怒為笑︰「反正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你還是乘現在我對她還有幾分興趣，乖乖讓她從了我，別到時候人走茶涼，可沒人要這個破鞋。」
我緊咬著嘴唇，轉過頭︰「她不會跟你的，不是問我我願不願意，而是要問你配不配！每個人都是有感情的，不是像你這樣的冷血可以體會得到的。」隨即進屋，把所有的嘈雜全部關在了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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