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無弦之雙生花 第二章 花枝夢庭蝴蝶兒

作者 ︰ 徐子吟

(一)

「信兒……信兒……你听見我在叫你了嗎?」

是哥哥的聲音,我迷迷糊糊的醒來,發現自己竟躺在了花草叢中,而那張猙獰的面孔也早已消失不見,虛了口氣,感覺就像是做了個噩夢,渾身一陣的酸痛。♀

「信兒……信兒……」

「我在這里!哥……我在這里呀!」我拍了拍身上的花瓣葉子,揮著手朝哥哥走去。

「信兒!你……這是?」哥哥見到我時一臉的驚訝。

「額,,,,,那個,,,,,剛才………剛才………」見哥哥一臉焦急的神情,我思忖著該怎樣跟他解釋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遂朝他撒了個謊︰「剛才走著走著感覺好累的說,正好發現了一塊空地,就美美地睡上了一覺!」

可他仍盯著我全身打量,使我不由得生出一種謊言被拆穿的感覺。

我遂拍了拍嘴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緊接著伸了個懶腰,又夸張地扭了扭脖子,顯出一副睡得特香的樣子。

「哈哈……剛剛我還以為從哪兒跑出來了個花仙子,乍一看原來是我們家的信兒呀!哈哈…。」哥哥一面笑著打趣一面走過來細心地為我打理纏繞在頭發上的花瓣和草葉。

好吧!就當做這是在夸贊我,遂得意的問了句︰「那花仙子美不美?」

「美!」

「那比這里的花兒還美嗎?」

「嗯………花兒不能跟你比!」

「那我就是睡美人啦!」

「是花仙子!」

經過之前的「見鬼」之事,我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在這皇宮里無論哥哥走到哪兒,我都要寸步不離。雖說皇宮侍衛守衛森嚴,然被冤死的冤魂可不在少數,更何況這天色也越來越黑,要是月兌離大隊,我又分不清東南西北,真要是哥哥再找不到我,搞不好我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想到這兒,拽著哥哥衣袖子的手越發的緊了。

剛走出院子的時候,恆伽就立馬眼尖地看到我們,疾步走上前來,拍著我的肩膀關切地問︰「九妹,你跑到哪兒去了,害得我們都找了你好久。」

他踫到我的那一刻,昨天馬背上的那般親昵舉止隨即浮現在了眼前,可能是女子本性的羞澀,遂身子向哥哥的後頭縮了縮,刻意跟他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哥哥見我倆這般尷尬處境,遂開口道︰「好了,時間不早了,晚宴也快開始了,別在這兒杵著了。」

一路上,哥哥見我黏糊他得緊,以為我是害怕見到皇上,不斷安慰我讓我放寬心,說晚宴不比朝堂上的君臣之禮,我們怎麼做你也跟著做就是了。到時候皇祖母也會去,就當作事一家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個飯。

話雖這麼說,可到了卻發現遠不不是想象中那麼輕巧。隨處可見的梨影檀香、珠光寶氣,巨光盈照有如萬家燈火之通明,一眾文武百官攜其家眷均按照等級輩分紛紛落座,表情極為莊嚴,一派皇家威儀不可輕之景象。

待宮人們呈上酒水糕點退下之時,一個悠長的聲音遠遠地傳來「皇上駕到!太後娘娘到!」眾人都起身跪拜恭迎聖駕。

「平身!」待皇上太後坐定後大家才又回到各自的座位。

席間,我偷偷地打量了一眼身穿黃色龍袍的皇上,不過也就二十六七的光景,大概是高家的基因好的緣故,這個皇帝的相貌雖遠不及哥哥,但其長頭高顴、齒白如玉卻也非尋常人可比,天子威儀叫人不覺打了個寒戰。然,就在此時,一道溫和慈祥目光投遞過來,化成絲絲的暖意包圍著我,我順著視線望去,皇祖母也會意地朝我點了點頭,懸著的心總算沉了下來,她的眼神告訴我這只不過是「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聚在一起吃個飯」而已。

皇上和太後都洋溢著滿臉的喜悅之情,與其說這是一場君臣同樂的大型盛會,倒不如說它是公元563年武成帝對整個北齊王朝軍政集團的年終總結,就像公司老板向員工們宣布發放年終獎金一樣,封賞了在座所有的有功將領和王公大臣,哥哥也因這三年來不辭勞苦鎮守邊疆正式被封為蘭陵郡王。

一陣陣「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謝恩過後,大臣們開始互相道喜,敬酒祝賀,談笑風生,氣氛也漸漸開始活躍了起來。

宴會步入尾聲之時,舞姬們紛紛登場,長袖飄飄,落紅漫天,此情此景,叫人不覺移不開眼,在眾舞姬依依退下之後只見一位輕紗裹面的紅衣女子一枝獨秀,手握金樽,揮衣曼舞,香肩若隱若現,如白雪般嬌女敕欲滴。

瞬間,長蛇舞動,如飛鴻般,綢帶挽上了天子的玉頸,天子撕開舞者的面紗,將金樽之酒一飲而盡。

一人起身賀道︰「皇後天姿國色,此乃我大齊之幸也!」

眾人紛紛跪拜︰「皇上洪福齊天,皇後國色天姿,此乃大齊之幸,吾民之幸!」

(二)

一路上,腦海里不停的回放著那一幕的場景,妖冶的妝容,輕妙的身姿,婀娜感性,美妙絕倫!真的成為大齊百姓的幸運之星嗎?

「到家了,信兒!」直到哥哥叫了我好幾聲,我才發現馬車已經停在了王府門口。

正掀開簾子卻已有好幾個小廝迎了上來,一人蜷著腰半蹲在地上,一人將手舉在了半空中供我支撐,來古代這麼久,還是頭一回享受到如此待遇。

遲疑之時,大夫人不見其人先聞其聲︰「悠著點兒,要是九小姐摔著了,小心你們的腦袋。」

只見大夫人帶著一眾家眷前來迎接,笑道︰「恭兒這次回來也不早點通知為娘一聲,我也好把文襄閣騰出來,讓下人把屋子收拾一下,讓你兄妹倆也住個舒適。這不,剛接到皇上的聖旨,瞧這什麼都沒來得及準備。」

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過去指不定天天想著怎麼樣把我們兄妹倆趕出王府。如今哥哥帶兵打了勝仗,蒙受聖寵,而自己的親身兒子雖說早已封了個王,卻只顧著啃自己父親的老底兒,整日正事不干游手好閑。難怪知道哥哥凱旋後整日憂心忡忡,也不許自己的子女跑來招惹我了。我見元氏一臉阿諛奉承的模樣,現在卻要好心地把自己住的地兒讓給我們,感覺甚是惡心。

「大娘您的心意長恭心領了,只是我與妹妹一向同住在娘親過去生活的地方,早就習慣了,無需麻煩,」哥哥的語氣平靜,謙恭有禮,臉上始終掛著優雅的笑意。

元氏見收買了哥哥,就開始從我這里下手︰「信兒呀,前段日子你一直生著病,精神也總是恍恍惚惚的,有些事情也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為娘是一直跪在佛前求菩薩保佑我可憐的孩子,前段時間听孝玉說你的病已經痊愈了,我這心里呀總算是石頭落地了,孝玉她也就是個孩子,姐妹倆吵吵鬧鬧也是有的,上一次我還罰了她來著,希望你能明白為娘的良苦用心啊。」說著撫模上我的頭發,盡顯慈母憐愛之意。

「明白!大娘的用意信兒自然是明白的。」話都點到這份上我要是再固執得對她不屑一顧,那全府上下的人一定覺得不明事理的是我。

我看了一眼正憤怒地盯著我的孝玉,大步走上前去,拉起那雙細女敕如玉帛般的縴手,舉止從容不迫,道︰「那日是妹妹不懂事,沖撞了姐姐,姐姐莫要怪我才是,其實我也一直很後悔,硬是傷了姐妹之情。」

她滿臉寫著恨意,估計沒想到一向桀驁不馴的我竟學著元氏跟她玩這麼一出,又見一旁的母親不停的給她使臉色,遂生生地擠出了個僵硬笑容。

「姐姐大人有大量,不怪罪就好。」我朝她嫣然一笑,盡展千嬌百媚。

(三)

「哥哥,你在哪里呀?……。哥哥……」我聲嘶力竭地喊著,卻听見自己的聲音在山谷間回蕩,沒有人回答我,這是在哪里?我環顧四周,霧氣繚繞,諾大的山谷,只听見潺潺的流水和自己心跳的聲音。

我順著河間小道走著,一路山花爛漫,美麗的蝶兒裹著散落的花瓣漫天飛舞,閉上眼香氣撲鼻而來,置身其中仿若與世隔絕般。

遠遠的望見路的盡頭立著一道黑色的身影,終于見到一個可以指路的人了。

我高興得大步走上前去︰「這位大哥,請問這是哪兒?」

見他依然背對著我,沒有反應,我又繼續湊近地問道︰「您是這兒的人嗎?」

「大哥……」

「大哥」我拍了下他的肩膀,那人緩緩朝我轉過頭來……

「啊……。」

「阿信,怎麼了?是我呀,阿信!」

「牽牽!」見到牽牽關切的眼神,我立馬將她抱住。

牽牽輕拍著我的背︰「又做噩夢了。」

「那個人………那個人……」自從那次宮里回來之後,夢中我總會在不同的地方與他相見,那具猙獰如魔鬼般的面孔。

「不要怕,常言道夢里的事情跟現實總是反的,阿信不怕的!」

洗刷過後,我無精打采地坐在飯桌前,看著牽牽端過來的早點也很是沒有胃口,遂擱置一邊,索性歪著腦袋發呆。

「你再擱置下去,恐怕放涼了就不好吃了哦,」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我一跳,等我回過神來,哥哥竟坐在著對面,入神地盯著我看。

我被他盯的有些心慌,憤憤地道︰「你什麼時候來的啊?也不說一聲。」

「我一直坐在你的對面啊!你又視而不見,怎麼突然像把我當賊一樣。」哥哥倒是無辜了起來。

听他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是我理虧,就怏怏地低下了頭。

「傻丫頭!還不快把早飯吃了。」

「不想吃,可以嗎?」

「不可以。」

唔……有個天天守在跟前盯著你一舉一動又愛嘮叨的哥哥貌似也是件頭疼的事兒。

直到我把碗里的米粒干的一滴不剩,他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去哪兒?」我正起身朝門口走去,他又叫住了我。

「為什麼要告訴你,我已經生活在了你的監視之下,今天還剝奪了我的主權,難道你連這點自由都不給我嗎?」雖說知道他事事為我著想,不過相處了這些天下來我已喜歡上了與他拌嘴,只要他說一句,我總能給他繞回去,每次看到他拿我沒辦法地樣子,我才罷手。

哥哥︰「好了,好了!事事都是你有理,我投降,我投降可以嗎?」

我瞬間轉怒為喜,走到他跟前,模了模他地發髻,一本正經地道︰「嗯,這還差不多,孺子可教也!」

哥哥順手把我摟坐在他的懷中,捏了捏我的鼻子,道︰「你這個鬼靈精!都敢教訓起我來了,真是白疼了你一場。」

「嘻嘻……」

「時辰不早了,走吧!我帶你去選購年貨。」

「逛街?我要買新衣服!」

「可以。」

「嗚∼和男生一起逛街太無趣了。」

「……」

「叫上牽牽吧!」

「好。」

(四)

現實果不出我所料,才剛剛走到第二家成衣店,哥哥就已經開始滿世界的找凳子坐了,有些時候我真是想不通,為什麼男人能夠做到不遠千里行軍打仗,而陪女人逛個街就會覺得累呢,見到文武雙全、驍勇善戰的蘭陵王也有他力不從心的一面,不覺噗嗤一笑。

我挑了件水藍色的漢服在牽牽的身上比了比,歡喜的道︰「嗯,這件不錯,很稱你的膚色,快換來看看。」

「這些都是小姐們穿的衣服,我穿在身上只會糟蹋了它。」牽牽低著頭一再的推辭。

「這是什麼話?衣服是做給適合它的人穿的,你穿上一定好看,」沒想到哥哥的一席話說動了牽牽,不僅收下了我的禮物,還一路上滿臉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信兒,還有沒什麼東西要買的了嗎?」看著我越逛越起勁兒,哥哥終于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我看了看天,太陽還未曾落下,要知道我和舍友們逛街的時候,每次都是等到只剩下最後一般回校的巴士才離開的,現在叫我見好就收也未免太掃興了吧,我的砍價本領還沒使過癮呢。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哥哥打發了回去,我們一路走著吃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牽牽不停的提醒我外面的時辰,我只是一味地應著知道了,知道了,要知道這可是我頭一回來古代夜晚的集市,交易的東西稀奇罕見,有的甚至讓你想不到,自然不會就那麼容易收手。

「看看,看看,我這閨女,瞧這皮膚,滑溜溜水女敕女敕的,既會洗衣做飯,又會砍柴勞作,各位公子賞個臉,領回去,沒準兒還能給您生個大胖小子」一老漢逮著人就宣傳,滿大街的吆喝著。

只見一個十來歲的女孩衣衫襤褸跪在路邊,胸前竟明碼標價地寫著五兩銀子。

「牽牽,這位老漢是在賣那位姑娘嗎?」我不解地問道。

「可不是,哎……都是窮人家的孩子,大人們都吃不飽穿不暖的,把孩子賣了還能換口糧食。」牽牽看著那少女,眼神渙散,有如在追憶自己的往事一般。

「那這父親就這樣滿大街的叫賣,這……這樣也可以?」我不敢置信地吼道︰「難道這天底下就沒有王法了嗎?」

「王法……阿信,說什麼胡話呢,女兒是自己生的,說白了就是自己的一樣物品,自己想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賣自己閨女的滿大街都是。再說了,阿爹賣自己的女兒,本來就是合情合理天經地義的事兒啊,怎麼到你嘴里就成了觸犯王法的呢?」牽牽說得一臉平靜,不以為然。

沒想到連牽牽都這樣說,啊啊啊啊啊啊……在古人眼里我倒成了一個另類了,看到女孩淚流滿面,泣不成聲,我的心也跟著隱隱作痛。

「阿信,我們走吧。」我任由牽牽拉著,一時腳底也沒了力氣。

是啊!這只不過是這個時代必然的產物罷了,我又能奈何的了誰?……。不行!既然命運安排我這個現代人與她相遇,我就一定要幫她一把,更何況她還是個孩子,我老爸這麼疼我,我就不信那老漢舍得把自己的女兒賣給一個來歷不明地人。

我鼓了鼓氣,轉身沖上前︰「喂!我說這位大爺,你是怎麼活不下去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賣自己的閨女,她還這麼小,你就讓她給別人生孩子」

老漢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道︰「這位姑娘,我看你這身打扮,也應該是個富家小姐,您不了解我們窮人家的孩子,我已經生她養她了十一年,走了她一人,家里還能多出一口糧來,要是賣個好價錢,還能拉頭牛回去,給我家大兒子討個媳婦,生個大胖孫子。」

老漢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的憧憬,幸福之色溢于言表,看來他一點都沒有為自己與女兒分別感到傷心難過。現在人都說女兒是自己的貼心小棉襖,事事講求男女平等,女士優先,怎麼一到古代男女差距就這麼大。

听到他這一席話,我更不知火從一處發︰「換牛?你賣自己的女兒只為換頭牛給兒子娶媳婦?難道在你心里面這麼一個有血有肉在你身邊陪伴了十多年的人連個畜生都不人嗎?」

老漢︰「你罵誰是畜生呢?我說姑娘,你是來砸場子的吧?……罷了,您是小姐的命,金貴,我這丫頭,天生就是賤命一條,現在是該她報答我們的時候了。」

老漢不再搭理我的游說,繼續叫賣。

(五)

「嗯!長得不錯,我喜歡,你這姑娘我看上了,這是十兩子。」一個身披青色大衣的男子將一錠銀子放在了老漢的手中,男子也就十**歲的光景,卻有著分明的輪廓,可他的那番話讓我不由想起了四個字——道貌岸然。

老漢歡喜地結果銀兩,自己養了十多年的女兒就這樣輕而易舉的交付給了他人。

「等一下,這位姑娘是我先看上的,怎麼說也要有個先來後到吧。」一想到男子的那一席話就後悔著自己為什麼不先出手。

「姑娘,我想你是弄錯了吧,明明是我先付的錢。」男子對我的話不以為意。

我道︰「那……那我問你買,你開個價,我給你。」

男子冷笑,一臉的不懈,頭也不回的領著少女離開。

他一路走,我一路跟,直到沒了力氣,見追也追不上,說理也說不通,于是我只能干站在原地大吼︰「喂!我說你這個小屁孩,牙齒還沒長齊呢,就這麼著急地回家生女圭女圭,小心生出來的女圭女圭長不全吶。」

果然,那男子不出我所料地停住了腳步,回頭道︰「姑娘還真是有耐性!」

我疾跑上去問道︰「考慮得怎麼樣啦?有沒有把她轉讓給我的打算。」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我。

「二少爺,您回來了。」一小廝忙迎了出來,看見問外郝然寫著「周府」兩個大字,竟不知已一路跟到了人家家門口,確實是持之以恆啊。

「把這個女孩帶到廚房去,給她弄些吃的,再讓于媽找些干淨的衣服給她換上」男子吩咐著,眼神卻絲毫未從我身上挪開,看樣子是在思索我的問題,卻又看不出有把女孩轉讓給我的打算。

等了半晌,他還是開了口︰「要幫一個人不是你想象中那麼容易,姑娘的心思,我懂,但我也並不打算改變初衷,還是請回吧。」

我道︰「你懂?懂什麼?」

男子悻悻地丟下一句︰「用你的方式卻只救得了她一時,救不了她的一世。」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說話間就朝門內走去,可我還是沒明白過來他說的和我問的到底有什麼關系,正想繼續追問,卻听到里面傳來一句︰「放心!我暫時還沒有造娃的打算,等牙齒長齊了再說。」

就在大門被關上的那一瞬間,我還是笑了,之前的焦慮擔憂也隨之釋然放空。

(六)

剪窗花、貼春聯、掛燈籠,這一晃就迎來了大年初一,想想也算是我在古代跨的第一個年了,于是早早地起來,準備迎接新的開始。

一大早,牽牽就穿上了那件水藍色的新衣服,抹上了淡淡的胭脂,在我面前轉了半天︰「好看,好看!你再轉下去呀,我腦袋都快暈啦。」沒想到過個年她比我還興奮,差點以為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的,突然不知從哪里來的靈感,遂問道︰「當一個女生開始懂得裝扮自己的時候,一般都證明她有心上人了,老實交代,你……」

牽牽︰「才不是呢,我………我要去喂馬了。」

「噗……」正喝著茶水的我差點嗆得說不出話來,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這些我都能理解,搞了半天她是裝扮給馬棚里的馬兒看的,真是叫我這丈二的和尚模不著頭腦了。

「九妹……九妹……你在嗎?」正無聊地坐在秋千上晃著,听到恆伽的聲音傳來,忽的從秋千上跳下,跑上前去︰「難得你今天想到了我,我終于不用再對著這面牆壁發呆了,我都快悶死了。」

恆伽望了望周圍確實沒看見一個人︰「咦!長恭和牽牽怎麼都不陪你玩了,是不是你又欺負人了?」

「冤枉啊!沒有,沒有,就是沒有」我無辜道︰「一個這幾天不知怎麼了,天天悶悶不樂的,有時候我叫他都沒有反應,還有一個到好,跟個打了雞血似的,竟然把自己打扮成朵花兒跟馬去親熱了。」

「這麼說,我要不來,你一個人還真是憋壞了啊,」恆伽一臉的欠揍。

這話要換在平時,早給他一拳了,可如今他說得確實一點兒沒錯。其實我是發自內心的感謝他來陪我的。

正商量著準備去哪兒玩的時候孝玉卻沖了進來,一把拉過我身邊的恆伽,委屈道︰「恆伽哥哥,你來府里也不告訴我一聲,怎麼都不來找我玩了。」

我道︰「你沒看見嗎?他喜歡找我玩,自然就不會去找你咯,」說著又拽著恆伽的另一條胳膊,每次看到孝玉那囂張的樣子,我就不由得想氣她,正好我發現恆伽就是她的軟肋所在。

「你……」她疾步上前,使勁地推了我一把,沒意料到她地反應如此激烈,愣是沒站穩,向後倒去,卻被恆伽抱了個滿懷。

「孝玉,你太放肆了,跟我來。」恆伽一把拉過孝玉,拽出了院子。他倆遠遠地站著,只是听不見再說些什麼,過了一會,只看見恆伽為孝玉擦著眼淚,而此時的孝玉卻把他推至一邊跑了出去。

奇怪,什麼時候孝玉拒絕過恆伽的關心啦?正疑惑著,卻見恆伽朝我的方向走了過來,四目相對之時,已沒了話題,最後還是恆伽開了口︰「陪我出去走走吧。」

我點了點頭,遂小跑地跟了上去。

我們就在湖邊一直的轉著,他幾次看想我像是要說什麼,卻每次都生生的咽了下去。自從跟他一起去城郊回來,每次跟他說話我總怕出現這樣的尷尬場面,的確我倆的關系確實存在著一些微妙的轉變,可是如此這樣………

「信兒」恆伽突然拉住我,像是鼓起了千般勇氣似的。

「你以前都是叫我九妹的。」似乎感覺到他想說什麼,遂低下了頭,可是心中卻對他要說的話充滿著期待。

恆伽緊緊地握住我的雙手,低沉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回向︰「信兒,我喜歡你,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我……在你的心里?」他定定地看著我,臉上帶著疑問,似乎在等待著我的回答。

在我的心里,在我的心里我也是喜歡他的對嗎?斛律恆伽,他的笑容如此的溫暖,他靠近的氣息會讓我心跳,他會逗我笑,即使我再刁蠻,他也處處讓著我,其實我也是喜歡他的對嗎?那麼他是什麼時候開始住進我的心里的呢?

「信兒?」

沒錯!面對自己的感情我不能逃避,我抬起了頭,正對上他看我的眼神,︰「你讓我想想。」

「你不喜歡我?」他的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去。

「不是的,你讓我好好梳理一下,理一下……我們之間的感情」我還是低下了頭,吞吞吐吐的「謝謝你,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今天我很高興,這是我收到的最美好的新年禮物」只听見恆伽輕輕的笑了一聲,暖氣再一次從耳邊襲來,我害羞地掙開了他的手跑了出去。

「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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