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澈手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幻珥從未見過的願器,無數的仿佛紫色緞帶一樣的東西圍繞在她的手指間,又似乎是有形的一縷一縷的風糾纏在一起。這是佔星師族所禁用的願器,生命之繩,殺傷力極強,能夠輕而易舉地反噬那些願力等級較低者,而它此時卻甘心被藍澈操控,這便足以證明藍澈的願力等級萬萬是不可小覷的。
周遭的空氣像是被凝結了一般,讓幻珥產生一種窒息感,她听到藍澈的聲音從宮牆上飄到她的頭頂上,她說︰「幻珥,比願力,你比不上我,現在你又身中迷魂素,不能自控自己的願魂,我現在就要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邊之人,一個一個地死在你的面前,讓你感受那錐心之痛!」
幻珥只覺得自己身體的力量在不斷地流失,她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願魂在沉睡,但她的身體卻無比的清醒,難道她真的要再次眼睜睜看見自己所在乎的人死在她的面前嗎?就像在幽靈城洛千境因為她而丟掉性命一般,那種痛,她再也不想經歷。
「小屁孩兒,好大的口氣,你以為本聖王是吃素長大的嗎?」玖月曉一個揚手,一把抓過獨角晶蛇的尾巴,往地上狠狠地抽了一鞭,堅硬的石板路瞬間四分五裂。
「想要動幻珥,先過了我這關。」寒諾寂雙臂展開,將幻珥護在身後,雖然現在的他已經月兌胎換骨,擁有強悍的實力,但面對眼前的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藍澈,他甚至沒有完勝的把握,因為就算相隔數百米的距離,他都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所散發出來強大願力,想必這一點玖月曉、鬼寵等人也能清楚地感覺得到吧。
鬼寵沒有說什麼,他始終沉默不語地站在幻珥的身側,懷里抱著已經恢復古琴模樣的玉羲,時刻準備著為幻珥撐起一道防御屏障,這是沒有進攻能力只有防御能力的他,唯一能夠做到的。
「她想要殺的不是我,而是我身邊的你們,你們不要管我了,就算她的願力再強大,也必然抵不過你們的合力攻擊,別因為保護而分散了力量。」幻珥再也不想看見自己所在乎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不要,絕對不要。
可是幻珥的話還沒有說完,藍澈卻突然對她出手了,她手里的生命之繩如同閃電一樣地向她刺過來,鬼寵連忙撥動琴弦,為幻珥撐起一道紫色防御結界,但沒想到藍澈的生命之繩卻在抵達防御結界之前,突然就折了回去。
藍澈輕笑著看著幻珥,笑容里滿是自信和輕蔑,「幻珥,你信嗎?我不動手就可以讓你死在這里。」
幻珥望著她,「我知道你不會。」
「的確,我現在不會。」
藍澈的白色長袍在空中不斷地翻飛,晃眼看過去就像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她那頭紫色長發在身後像洶涌而起的海浪,看不見盡頭。她手上的生命之繩突然飛速地擴展開來,形成了一道道寬大的屏障,猶如一陣風似的將幻珥和鬼寵隔開,由于幻珥坐在赤甲地龍的身上,視野比較高,所以從她的位置看過去,就正好看見玖月曉和寒諾寂、帝淺絕和玖牙冥也統統地都被生命之繩給分開,每個人都獨自一人地停留在原地。
藍澈飛身來到幻珥等人的上空,她高高地站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臉上的笑容詭譎而嗜血,「幻珥,或許我哥哥並沒有完全看錯你,可是我敢保證,如果他們聯手對付我,即便我不可能輕而易舉地贏過他們,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我有足夠的實力在我死之前讓你看見他們一個個被傷得體無完膚,遍體鱗傷,用他們的血染透你的世界,就像你用我哥哥的血染透我的世界一樣。」
玖月曉手里的獨角晶蛇被藍澈的生命之繩糾纏著,獨角晶蛇額間的晶核所折射出來光芒開始變得愈發地黯淡,玖月曉的手腳也被生命之繩纏住,絲毫不能動彈,生命之繩卻還是不住地勒緊,幻珥已經听到她急促的呼吸聲。其他人也是一樣,不管是願獸,還是願器,亦或者是自身,凡是有生命的事物都被藍澈的生命之繩死死地纏住,這就是生命之繩的威力,只要是有生命的東西,它就可以將你捆綁住,並慢慢地吸取你的願力,直至將你的願力消失殆盡。
由于玉羲琴也被藍澈的生命之繩所束縛,所以將幻珥護在中心的防御結界也因此破碎,幻珥、帝雪晴、赤甲地龍也因而被生命之繩死死地纏住,所有人一時半會都無法回擊。
藍澈一個揚手,幻珥就立馬被生命之繩拉到了半空,她低頭看下去,就將所有人現在的困境盡收眼底,尤其是帝淺絕,渾身被生命之繩纏得密不透風,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可是由于身中迷魂素,根本就是有心而力不足,幾個來回之後,也只能癱軟地倒在地上。
「未來之王,好戲即將上演,你可要看好了,這一世也就只有這麼一場。」
藍澈揮了揮手,手里的生命之繩就像一把把利箭飛射出去,眼看就要刺穿每個人的身體的時候,鬼寵立馬用自己的願力為每個人都撐起一道並不是非常強大的防御結界,然後生命之繩就狠狠地撞在結界透明的外牆上發出尖銳而清越的響聲,如同閃電一樣彌漫在周圍的空氣里。
可是鬼寵的那些防御結界根本就擋不住藍澈的生命之繩的進攻,撞擊了幾下,幻珥就看見每個人的防御結界開始龜裂,仿佛下一秒就會破碎,緊接著每個人的身體就會被生命之繩穿透,鮮血四濺。
「不要!」
想到自己的世界將要被同伴的鮮血染透,幻珥痛切萬分地嘶吼出聲,也就是這個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流突然躥遍她的全身,她知道是金蝶,因為她身中迷魂素,願魂已經沉睡,而與她簽訂契約的願獸也會因此沉睡,所以現在能夠助她一臂之力的也只有金蝶了,準確說來是洛千境,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一絲知覺。
幻珥沒有半點猶豫,隨即就抽出自己腰間的匕首,然後用力一揮,一刀將纏住她的生命之繩給割斷,猛地一下就砸落到地上,她立馬從地上翻身爬起來,用手中的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頸處。
「藍澈,放了他們,要不然我現在就死在你面前。」
藍澈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生命之繩也立馬停止了對帝淺絕等人的進攻,就那樣安安靜靜地懸在半空中。
「你敢威脅我?」
「是。你想要讓我嘗試你所承受過的痛苦,自然不會就這麼輕易地讓我死。」
「你錯了,我會讓你死,讓你和他們一起死。」
藍澈臉上再再次露出那種詭譎而嗜血的笑容,她一個揚手,在幻珥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手已經被生命之繩纏住,不能動彈絲毫,然後她就看見帝淺絕他們的防御結界一個接著一個地破碎了,然後她就看見生命之繩就像一把把利箭直逼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可是突然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玖月曉的獨角晶蛇額間的晶核恢復光亮,鬼寵的玉羲琴也回到他的懷里,每個人身上的生命之繩都消失不見,因為藍澈突然收回了所有的生命之繩。
幻珥抬眸看過去,然後就看見藍澈臉上甜美的笑容,眼眸也恢復了純淨,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她的模樣,是一個天真無邪的小女孩。
藍澈淚眼朦朧看著幻珥,柔聲地喚道︰「哥哥。」
幻珥轉過身去,然後就看到了她身後的藍徹,身著一襲冰藍色的佔星師錦袍,一塵不染,左手持有精致而華美的星仗,冰藍色長發翩然飛舞,絲毫不苟言笑,兩只不同顏色的眼眸依舊冷漠至極,整個人仿佛就是世上冰封最久的一座冰山。
「哥哥,是你嗎?真的是你嗎?」藍澈望著藍徹,低聲地說。這個時候的藍澈似乎只是個溫柔婉順的女孩子,她現在只是那個始終被藍澈保護的孱弱小女孩,不再是方才陰森恐怖的大聖長老。
「藍澈,這些都不重要,你現在只要告訴我,你真的是聖帝冊封的大聖長老嗎?」
藍澈諾諾地垂下頭,低聲問道︰「哥哥,如果我是,你會原諒我嗎?」
「不會,我曾經告訴過你,幻珥是未來之王,而且她是我最信任、最尊崇之人,你也答應過我,會好好地跟隨在她的身邊,可是你卻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還想要殺這麼多的人,你不是我的妹妹,我的妹妹是比藍海深淵最深處的水還要清澈的人,不可能擁有如此黑暗的心。」
「哥哥,你真的不會原諒我嗎?」晶瑩剔透的淚水從藍澈的眼眶里涌了出來,此刻的她讓人看了真是有千萬個不忍心,楚楚可憐的樣子觸動了所有人心中的柔軟。
「對,我不會原諒你。」藍徹轉過身背對著星軌,走到幻珥的身邊,然後幻珥就看到他臉上滾落下的眼淚,砸落到地面上,飛濺出一朵朵破碎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