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的心情淳于晉和蘇霽瑤並不清楚。
二人此刻正關照著葉老做鬼符的事情,整個殊容一片落敗,雖說要準備的東西不是什麼名貴的,可即便如此,葉老也是廢了些周章。
待葉老回來已過午時,蘇霽瑤備了一片小刀,還用葉老家的藏酒簡易的消了消毒。
取血的部位在手腕上,淳于晉倒是不怕疼,果斷利落的取了一小碗來。
如此,就只剩蘇霽瑤的事了。
兩片白芷被擱置在瓷碗之中,一勺蜂蜜澆蓋,並配以熱水攪拌均勻。
這一步完成之後,則需將之晾涼,然後配以一碗白面攪拌,和成面團。
整個面團被 面杖壓成平平的一張餅,用毛筆蘸淳于晉的鮮血,在面餅上書「映畫」二字。這二字的書寫需要一筆完成,中間不可出現斷片兒的痕跡。為此,蘇霽瑤特意在葉老外出的購物期間練習了一個上午,手腕子都練酸了。
再接下來,就是最後一步。
這一步要是放在平時,那就真說不上什麼,可今天擔的就沒那麼簡單了。
平底鍋烙餅,考驗的是人對火候的掌握。火勢大了,面餅易糊,吸附陰魂的時候容易灼傷陰魂,徒增業障,或招了厲鬼發生報復。火勢小了,則不易將陰魂完全收復,到時,陰魂反彈,也是會引了厲鬼的。
這也可以說是一種廚藝,對此,蘇霽瑤還是很有信心的,畢竟前世的時候沒什麼人照顧,從小就練就了一身好的身手。
不過,她也不敢掉以輕心,這事擔的太多責任,出了事情誰也擔待不起。
事實上,第一張餅還真是做失敗了,火候有些大,面餅一角有些發黃。
所以苦逼的淳于小哥又重新取了血,還得無奈苦笑。
好在失敗一次,蘇霽瑤更加集中了心力。這次,還算滿意,至少在她看來,翠翠可能會喜歡這張香噴噴的大餅。
大餅色澤看上去沒那麼好看,淳于晉的鮮血有些發黑,看著有些惡心。
待晾涼之後,蘇霽瑤從葉老那里要來一大張牛皮紙,將面餅包裹起來。
眼下需要做的事,就只是等。
在此期間,蘇霽瑤還向葉老打听了下隋玉的下落。
當然,得知的情況是——查無此人。
但是也不是全無收獲,據葉老說,整個殊容深陷恐慌,除了她和淳于晉實際上這里已經好久沒有生人來過了。
可是,就在蘇霽瑤與淳于晉到這里的前一天,他的小店就迎來一個奇怪的客人。
這位客人來到面館卻不點面,就只要一疊只用鹽巴煮過的羊肉和一壺濃茶。這人還出手闊綽,一出手就是一錠銀子,足夠買十來盤兒羊肉了。
最讓葉老覺得奇怪的是,這人長得五大三粗的,可那個細膩勁兒,真是讓女人還汗顏。他隨身攜帶一堆瓶瓶罐罐,都是用羊皮做的,有大有小好不精彩。
他先取了一個口開的較大的小罐,從內里取了些沒有見過的白色的塊狀物什扔到從葉老那里要的足有一人頭大的瓷碗里。
然後又換了一個小罐,口子依舊開的很大。
這次,他還取了個小勺出來,從罐子里扣了一塊出來,又放進碗里。那東西油狀的,黃黃的一片,和平時店里用的油不太一樣。
然後倒了些米粒兒進來,應該是小米。
接下來就是一個口很小的罐子,但是這個罐子卻很大。
他將蓋子擰開,直接放在碗口處,倒了些出來,這次是粉末,茶色的。
將所有的東西都放好後,他將壺里的茶水倒了進去。
稍稍用筷子攪拌一會兒後,那人就在葉老目瞪口呆的狀態下施施然的吃了起來。
這種吃法和現代蒙古族的黃油炒米很像,蘇霽瑤听了眼神當即一亮。
只不過那個粉末她卻不甚明白,因為現代蒙古族在泡炒米的時候是直接用茶水將牛女乃熬制好的,沒听說過什麼粉末。
對此,淳于晉淡定的給出了解釋。
「這是一種類比女乃茶的粉末,結合了茶水的芳香之後可以高純度的模擬剛剛熬制出來的女乃茶…我離開的時候這玩意兒還沒能普及開來呢,十有**這人是淳于慶身邊的人,而且是紅人。」
蘇霽瑤一听,就樂了,現代她沒有嘗試過蒙古人的女乃茶,這麼一說,她還真是有些心動。
不過那個白色塊狀的是什麼?是女乃皮嗎?
對此淳于晉的回答是肯定的。
「我猜這個隋玉很有可能是何這人杠上了…」蘇霽瑤忍不住笑笑,「淳于,你說,這死小子會不會比我們提前品嘗到這可口的美食?」
「我想你不會喜歡那些東西的…都是羊羶味兒。」淳于晉看起來很鄙夷。「至于隋玉,還別說,真有可能,不過應該也沒什麼危險,他很莽撞,可關鍵時候還是有腦子的。」
要麼說是基友呢,還就是了解。蘇霽瑤吧嗒吧嗒嘴,有些嫌棄。
淳于晉又問了葉老些問題,無非是那人的狀況。
葉老倒也沒在多說出什麼,就是說這人長得挺狠的,因為殊容就只有他這一家店開著,也不敢拒絕,要是往常,想來這般人也不會來他這小店兒的。
葉老還說,這人身邊沒跟什麼人,是駕著馬車來的。
一個大漢駕著馬車來,葉老有些不能理解。
蘇霽瑤也發表了個人的看法。
「那馬車估計是用來藏人的,那樣的壯漢一定是個練家子,反正啊沾上了你們不峰的事就一定好不了。」
淳于晉挑挑眉,算是肯定。
幾人又嘰嘰喳喳的聊了一會兒,天就漸漸的黑了下來。
今天的天似乎黑的格外的早,像墨汁一樣。
蘇霽瑤推開窗戶看了一會兒,又默默的關上。
「總有一種天就要塌下來的感覺…陰氣很重啊…」她說。
又過了一會兒,已接近戌時,門口的狗狗開始激烈的吼叫。
室外一股勁風吹得窗戶「啪啪」作響,還有些風從縫隙里鑽進來,蘇霽瑤覺得有些冷。
淳于晉月兌了外袍披在她身上,又將門合緊了些。
蘇霽瑤看了他一眼,對他的動作沒有異議。
接下來風平浪靜,百無聊賴的坐了一會兒,蘇霽瑤昏昏欲睡。
終于堅持到了亥時正,離那個陰氣最重的時刻越來越近。
蘇霽瑤單手撐著腦袋,不停的點啊點啊。
突然,淳于晉神色緊張的拍了她一下,旋即緊盯著某處。
蘇霽瑤被他這一拍驚醒,霎時間瞪大了雙眼,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那是門口,緊閉的房門不知何時開了個口子,順著口子看去,那里居然站著一個人。
不同于人們對于鬼魂的看法,那人雖說一襲白衣玄幻的緊,可看那面色倒不像是舊亡的,樣貌清麗,身量也不高。
這估計是翠翠的原身了吧。
翠翠看著蘇霽瑤,慢慢的開了口。
「你能幫我對不對?」
那眼神當真似乎還有希冀。
「對,我能幫你。」
不知為何,蘇霽瑤覺得自己有那個能力幫她,雖說她不知道翠翠所說的幫究竟是怎麼幫。
愣了一會兒,淳于晉也反應過來了。
扶住已經嚇得昏厥的葉老,淳于晉一直觀察著翠翠的動向,只要她一對蘇霽瑤不利,他便要出手。
好在翠翠今兒個沒有別的意思,看著十分和善。
將葉老安頓好,淳于晉又回到這個地方,隨著蘇霽瑤坐在一邊。
蘇霽瑤這廝翹著二郎腿和翠翠說著話,那翠翠動情時分還落了淚,倒叫淳于晉有些不知所措了。
叫二人震驚的是,前一段時日的所作所為對于翠翠,居然是被人強迫控制的無奈之舉。
翠翠說︰「我恨那些傷害我的人,但是也沒恨到沒有原則,害我的人早就死光了,我何苦去迫害別人。」
蘇霽瑤對此面有憂色,顯然是有些疑慮。
「我本已經沉睡,可前一段時間突然有一股子力量將我強制喚醒,每到夜晚就將我控制起來去傷人。昨天被你那股力量與它抗衡,致使我稍稍恢復了本能,今天我順著你布下的氣息找了過來,希望你能幫我徹底擺月兌夢魘。」
翠翠說的真切,蘇霽瑤盯著她的眼楮看了一會兒,最終嘆息一聲。
「我明白了,如果我將你封印到我的力量里,做一個閑散的鏡仙你同意嗎?」
「什麼是鏡仙?」
「成了鏡仙就沒人能傷害你了,至少你可以安穩的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再沒有俗世的紛紛擾擾。對于你,我覺得這是不錯的選擇,你覺得呢?」
蘇霽瑤沒有將鏡仙的含義解釋透徹,其實,鏡仙是封印起來的鏡子里的魂,這個鏡子只能是映畫這般現代的鏡子,有知覺有神識,就是沒有活動的能力。這就是缺點…
翠翠想了想,最終下定了決心。
「反正也沒什麼不同,你願意怎麼來我都同意。」
對翠翠的決定很滿意,蘇霽瑤與淳于晉對視一眼,紛紛露出喜色。
「很好…」
蘇霽瑤說道。
她將準備好的符餅取了出來,牛皮紙掀了開去。懷中的映畫也被拿了出來,放在桌上。
手上一道強光閃過,落在了翠翠的額頭。
額頭的光折射在映畫當中,使得映畫光芒大起。
蘇霽瑤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與她抗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