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燒餅
「我想一個人靜靜」松開抓住潛淵的衣袖,莫小白臉色發白，那白色與她那一襲黑衣相比顯得越加蒼白。
沒等潛淵應聲，莫小白緩緩轉身朝後殿方向走去，腳步有些沉重不穩。
見莫小白這般失魂落魄，潛淵心中暗暗嘆息一聲，他不想她難過傷心,張了張嘴巴剛想安慰些什麼，卻見莫小已消失在視線中，潛淵沒有追過去，她想一個人靜靜便留她一人靜靜吧。
莫小白邁著沉重的步子來到後殿,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身子頓住沒有動作。
應沉為何要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想不通，莫小白蒼白著臉滿是痛苦與糾結。
在房門前呆站許久，莫小白僵硬的身子倏地轉了過來，邁開腳步朝海域谷外的方向奔去，只一瞬間那黑色的影子便消失不見。
殿內，潛淵感覺到莫小白氣息的消失，臉上滿是擔心，她還是這般執拗的性子。
——*——
陽光明媚，人間熱鬧的街市上滿是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們中有面帶笑意者，有一臉憂愁者，亦有面無表情者，而莫小白作為這擁擠人群中的一員臉上顯現的卻是另一種表情——那是有些期盼卻帶著害怕的表情。
「是在這里」莫小白停下腳下的步子，打量起四周，她明明感覺到應沉就在附近。
擁擠的人群，只莫小白一人靜止不動，她身邊卻滿是急匆匆川流不息的路人。
「新出籠的包子咯……」
「糖葫蘆……」
「胭脂水粉，小姑娘要胭脂水粉嗎？」
耳邊充斥著各色各樣的叫賣聲，若是以前，莫小白一定會很激動在街上跳起來，然後買東買西，可現在，她對這些聲音卻提不起一絲興趣。
「燒餅了，好吃的燒餅！」耳邊傳來一聲叫賣聲，莫小白轉身打量四周的身子突地頓住，這是……應沉的聲音？
不敢置信將視線轉向那聲音處，莫小白僵硬的身子更加僵硬。
左前方，一少年一襲灰衣正忙活著將烤爐中貼著燒餅一一夾起，而那聲「燒餅了，好吃的燒餅！」便是從他的口中傳出。
看著那人的側影，莫小白眼眶發紅，那熟悉的感覺必是應沉無疑。
許是感覺到莫小白的視線，那邊忙碌的人倏地將腦袋看向莫小白的方向。
莫小白這才看清那人的模樣，眼淚嘩的流下，他看起來過的不好，一襲灰色的衣衫在胸口處和手臂處都打著補丁，滿無烏發也僅用一條破舊的布條扎起，那打扮和以前錦衣玉冠的模樣相差甚遠。
應沉滿臉笑意招呼過往的路人，無意間抬頭看了看前方，便見一女子一身黑衣緊緊盯著自己，那雙他認為本應明媚的眼楮卻滿是淚水，心中狐疑，應沉忙又低頭繼續手上的工作，這燒餅要是烤太焦不好吃。
見應沉不看自己，而是低頭不斷夾出做好的燒餅，莫小白在原地呆呆站了許久終是挪動腳步朝應沉的方向走去。
莫小白走的緩慢，只是幾十米的距離她卻用了整整十幾分鐘的時間，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水，莫小白拍拍臉努力讓自己的讓子看起來好一些。
「判伯，可以貼下一爐了。」應沉看著已經空空的烤爐朝身後的人提醒道。
莫小白這才注意到應沉身後的人，不是判官又是誰？此時，判官圍著圍裙，雙手正用力在桌上 著面，那一身肥肉因他的動作不斷晃動著。
莫小白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想笑，可是，她嘴角剛扯了扯卻是眼淚不爭氣先出來，她隱隱中感覺到應沉這般和自己有關系，可是，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應沉只是在和她鬧著玩，是孟婆在騙自己。♀
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有多好。
「恩，好」判官應了聲忙將 好的餅子遞至應沉手中，而他的動作卻因轉身看見一旁站在一旁的莫小白生生頓住。
她還來做什麼？還嫌害殿下不夠嗎？
臉色不好，判官看著莫小白的時候甚至帶著一絲厭惡。
莫小白感覺到來自判官的目光，見他用這般討厭的目光盯著自己，那抬起的腳生生頓住，為什麼要這樣看我？我做錯了什麼？
「燒餅了，好吃的燒餅！姑娘要不要來一個？」應沉看著在自己身旁站立許久的人有些不確定開口，這姑娘一直盯著這里看，是想買燒餅嗎？
听見這聲音，莫小白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嘩嘩落下，他喊她姑娘，他果真不認識她？
「我沒帶錢」莫小白輕應聲，忙抬手用指尖將方才又流出的淚水擦去，嘴角更是扯出一個讓人看著揪心的微笑。
「這樣啊？」臉上閃過疑惑，應沉忙拿起一個燒餅遞到莫小白手邊，「沒事，這個燒餅我請你吃！」
莫小白低頭看著手邊的燒餅沒有動作，她好久不曾吃過東西，也好久沒有饑餓感，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闢谷成功。
「拿著啊」見莫小白不動，應沉忙將燒餅塞到莫小白手中，「很好吃的，你趁熱快點吃。」
應沉說話時眉頭帶著笑意，再不似以前那般小大人的感覺，莫小白呆呆看著那燦爛的笑容，緩慢將燒餅放至自己嘴邊。
緩緩咬下一口，莫小白輕輕咀嚼起來，這時耳邊傳來應沉急迫的聲音，「我沒說錯吧，是不是很好吃」那語氣頗為自豪，就像他做成一件大事般。
莫小白呆滯的點了點頭，她其實沒有嘗出這燒餅到底是什麼味道，她只知道，越吃這燒餅心中越是壓抑，眼淚星星點點滑出，莫小白偷偷擦去。
她不想哭，可是，她控制不住，在應沉面前她不想顧忌什麼，雖然，眼前的人可能早已經不認識她。
「姑娘，你別哭，不好吃便不要吃了。」見眼前的人這般傷心的模樣，應沉忙開口擔心問道，他原以為自己做的燒餅會讓人越吃心情越好，卻不想眼前的人竟是越哭越凶。
「很好吃。」莫小白大口咬下一塊燒餅夸獎道，只是嘴上這般說，臉上卻依舊滿是悲傷。
不知不覺，莫小白看著一旁忙碌的兩人竟將手中的燒餅吃了個干淨，而一旁忙碌了一上午的兩人已經開始收起賣剩下的幾個燒餅收攤。
莫小白看著眼前的一幕許久卻沒有問出聲，她就那般呆呆站在不遠處，看著應沉他們收拾東西，直至推著烤爐離去。
腳步輕抬，莫小白看著不遠處的人影跟了過去。就這般，莫小白跟在他們身後不遠處，一直隨著他們走出街道來至僻靜郊外。
「判伯，那姑娘為什麼跟著我們？」應沉偷偷轉頭看了看身後的人滿臉不解。
他心中對這姑娘感覺很親切，可是，他不喜歡她悲傷的模樣。
判官轉頭看了看還在身後跟著的人皺了皺眉頭，「殿下不要管她，她跟膩了自會離開。」
應沉听著判官有些冷的聲音臉上的不解更深，為何一向脾氣好的判伯對身後的姑娘意見很大？判伯以前和那姑娘認識嗎？
「判伯，跟你說了很多遍了，我叫王二，不叫靛夏。」應沉瞥了身後的人一眼有些不滿道。
「恩，我記下了。」判官不甚在意應聲，將裝著烤爐的板車推的更快起來。
莫小白緊緊跟著，見他們加快腳步忙也跟著加快了步子。
判官走了許久也沒見莫小白離開，將手上的板車朝地上重重一放，氣呼呼吩咐應沉道︰「你在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應沉還未反應過來，便見判伯氣勢洶洶朝那姑娘的方向走去，應沉有些擔心，怕那姑娘會吃虧，可轉眼一想判伯不是那樣不講理的人，應沉的擔心漸漸放下。
莫小白看著一臉憤怒朝自己走來的人，忙止住腳步，低了低頭。
「你跟我我們做什麼？還嫌害我們殿下不夠嗎？」判官大聲質問，雙眼看著眼前的人滿是恨意，殿下私自遁入輪回肉身已毀，即便現在毀掉人間的肉身回到地府，他的生魂卻因太過虛弱不能修復真身，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陪著他在這人間邊修煉邊等著他死。
「我……」莫小白輕開口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忍住淚水不解問道︰「為什麼是我害了應沉？」
「你做了什麼自己知道？」判官不滿看著莫小白一眼，他原以為莫小白會是他們的冥王妃，會救贖他們冥界，卻不想她根本就是給冥界帶來災難的人，殿下因為她舍棄了冥界，而她現在卻裝出一臉無知的表情，真是心計頗深，「我也不想再責備你什麼，只求你以後不要再纏著我家殿下，就當……你們從沒認識過。」
判官說的認真，莫小白卻是听的頭腦發脹，什麼叫從來沒有認識過，他們明明就認識，而且還是一百年的好朋友，人生能有幾個這般的朋友？
「為什麼？」莫小白倏地抬頭直直盯著判官，為什麼要她以後當做從沒認識過應沉，為什麼？
判官被莫小白這目光一盯竟有種身子發冷的感覺，「非要我說這般明白嗎？」判官眼楮偏了偏看向他處道︰「你師父替你求嫁與殿下，冥界歡歡喜喜準備迎娶，得到的卻是你的一句不嫁，你不知道殿下喜歡你？你這般做置他于何地？」
「他接到玉帝聖旨的那刻開心的像個孩子，可你卻將他逼上絕路。」判官說完便頭也不回離開，她若是知趣便不會跟來。
原來，終歸一切都是我的錯，原來是我太任性，肆意傷害那些愛我人。
呆站在原地，莫小白只感覺雙腿沉重，沉重到支撐不住她殘敗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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