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偽裝的軀殼〉
這次雖說是慶功酒會,但由于女生太多,我們只是解決了兩瓶紅酒,據說是橘這個店里僅有的幾瓶年代悠久的紅酒,是不拿出來賣的,我們也算是有口福了。散場後,不太會喝酒的何紫欣、何紫若臉上都紅嘟嘟的,加上那有點迷離的眼神實在是可愛有趣。
「對了,林可欣呢?」歐陽華見散場後唯獨不見了林可欣。
「喝了幾杯後,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說想去沙灘上吹吹風,凝熙,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汐亞嵐一點不猶豫的就將事情推給了我。
「我?你知道的…她是不會和我說話的。」我心郁悶,怎麼她還裝傻。
「正因如此,就需要打開一個突破口,否則以後見了面多難堪啊。」汐亞嵐面帶微笑的說道。
然後其他人全都長長地「哦」了一聲,有什麼誤會悄然而生,汐亞嵐也不解釋,只是笑著看向大家。
這時芷雅菡站了出來,而且表情認真的說︰「原來凝熙喜歡可欣啊,我會努力幫你的哦。」
「恩恩!紫若也一定要幫助凝熙哥哥和可欣姐姐在一起!」小丫頭握拳認真宣誓般的發言,讓我更加郁悶了,可沒想到在場的人居然都異口同聲的附和。
哎∼沒轍了,跳進黃河都解釋不清了,算了,出去找林可欣吧,我也有點在意她的這種異常狀況,于是向他們道別,推門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來到外面,天已經黑了,城市的霓虹綻放出五顏六色的光彩,點綴著夜晚,而在海邊,幾盞路燈微微照亮著黑夜,顯得祥和溫馨,踩在軟軟的沙灘上,感受著海風實在舒服極了,難怪有不少情侶在這里享受著幸福一刻,就連單身的我都想小坐一會兒來享受此情此景,但是林可欣情況不明,我不能有這種閑情吹風了。走了很長一段路,我都找不到林可欣的身影,突然我冒起一股不祥,腦子里開始閃動著林可欣的那幅畫,一只在金魚缸里死氣沉沉的金魚,似乎不願再去追求生活的金魚,還有當時她那頹廢的神情,我頓時覺得不妙,「林可欣!林可欣!你在哪?」我一邊搜索,又一遍遍地呼喊著她的名字,真害怕她就這樣想不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我狂奔著,發現自己在在意著,在害怕著,是文雅的逝去給予我太多影響了,還是我真的在乎林可欣這個人,我跑了很久,可惜都沒有看到林可欣的影子,直到我跑到一個無人的礁石旁才看到她,此時她已經走入了海中,海水已經淹沒到了她的大腿,瞬間我感覺腦子里所有的細胞仿佛都爆裂了一般,我猛地沖過去,我就在這里,我可以救下她,怎麼容許她放棄了生命,文雅死後,我就發誓要保護我身邊所有人,我很快跑到了林可欣的身後,一把抱住她的腰就往岸上拽,可是當我听到她居然不斷喊著**放手時,立即就石化了,手卻仍然沒有松開她,正當我在郁悶我為何會成為**之際,她矯健地一轉身掙月兌了我,然後就給我的臉上來了一巴掌,頓時紅紅的手掌印便漂亮的浮現在我臉上。又大概過了幾秒,她終于用她那夾雜著淚水的眼楮認出了我,于是開始了與我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對話。
「易凝熙!怎麼是你?你想干什麼?」
「听說你在酒會上心事重重的,又一個人來了海邊,怕你想不開啊,所以就過來找你了,然後看到你都走到海里去了,當然就馬上沖過來救你拉。」最近都被煽了兩次臉,都是好心沒好報,我略顯生氣地模著被打的臉說。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想去清涼一下。」林可欣說完後又看了看我的樣子,居然撲哧一聲笑了,我沉默不語,這都算什麼事啊!
「其實…很謝謝你特地來找我。」見我這樣,她突然收起了笑,一臉歉意地看著我說。
我承認我是吃軟不吃硬,也沒再生什麼氣了,和林可欣一起回到了陸地上。
接著我們坐在礁石上吹著海風看著滿天繁星,可就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其中我偷偷地欣賞著她,夜色中她靜靜地抱著雙膝,看向夜空的眼里透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林可欣的五官長得十分精致漂亮,也有著一張人人都喜歡的瓜子臉,齊肩的烏黑頭發讓人覺得她就是那種溫柔能干的人,今天她穿著一件白色的針織外套加無領t恤和牛仔短褲,顯得個性可愛,可此時的她卻讓人格外憐惜,我有種想伸手將她攬入懷中的感覺,听她訴說她內心的故事,成為一個能給予她溫暖的聆听者。可我又不能那麼做,沒有對她付出真情的我沒資格讓她停靠。
「林可欣,你的那幅畫是什麼意思呀?你的內心…很死寂嗎?」為了打破沉默,我主動與她溝通了起來。而林可欣也似乎被我說中了心事一樣猛然一驚。」
「吶∼你說我的那幅畫是不是很破壞氣氛?我走下台听到不少人這樣說呢。」說完後她很沮喪,給我的感覺就像是一直守護著我們的女神,突然間失望的放棄了自己的職責。我完全不認同她的這種看法,因為我不但沒有覺得掃興,我還深刻的體會著。
「我看懂了,否則我也不會跑來找你,你將自己內心大門的鑰匙奉獻了出來,希望的是有人能發現,有人來探索,有人去感受,對嗎?」
「呵∼被你看穿了呢,但這種行為無疑是愚蠢的,確實我的內心世界太死寂,命運也隨時被安排著,就如同那只只能呆在金魚缸里生活的金魚,平時我與大家無憂無慮的生活著,一起歡笑著,可獨自一人的時候,那些束縛又席卷而來,侵蝕著我,纏繞著我,那個時候真的好孤單,而我害怕孤單。♀」她一口氣說了很多,感傷時流下了眼淚。
此時她和平時我見到的那個活潑的她簡直判若兩人,使我迫切地想去了解她更多,為她解開心結,還她一個最真實的、最自由快樂的自己。
「可以講講你的故事嗎?我來做傾听你內心的客人,解下所有偽裝的軀殼,你就是你,現在不會再孤單,因為有我,至少有我來听你的故事。」
〈書香世家〉
也許從我出生在不平凡的家庭,不平凡的地點就注定了我的命運,注定我無法像普通孩子一樣,那刻起我就被戴上了名叫「智者」的光環,在我們那個小鎮有個傳統的習俗,所有人都會選擇一個有聲望的家族為中心,依賴于他們,而在那個小鎮,我們林家就是被選中的家族,因為我們世代都是有學問的才子,一直被稱為「書香世家,」自然成為了最有聲望的家族,受著全鎮居民的尊敬,稱我們為「智者」無論鎮里什麼事都有我們家族出面,而且家族成員不是政界高官就是商界名流。但才華橫溢的爸爸媽媽生下我時,他們有點失落,因為我是個女生,不能一直呆在林家,所以他們希望在我嫁離自家前,也要背負光耀門楣的任務,甚至爭取將男方入贅過來,呵呵,你一定覺得很好笑吧,他們確實為了家族付出了很多,也很用心,但他們除了這個,什麼感情都沒有。就這樣,他們開始將我塑造成人才,將我的一切命運都安排好,而我則按照他們設定好的道路去走,一步都不許錯,爸媽是教授,他們也認為學習好知識多才是一切,而且必須多才多藝,于是我5歲便開始參加課余的英語培訓、語文培訓、數學培訓,8歲開始學習畫畫、鋼琴、小提琴等才藝,那時我常常累得不行,想耍下性子休息都不可以,爸媽總會嚴厲地訓斥我一頓,說現在的累是為了以後。因此我從童年開始便一頭扎進各種學習的海洋,當別的小孩結伴去外面玩時,我卻要努力的背誦課文與英語單詞,當別人收到各種各樣的生日禮物時,我收到的卻是始終都月兌離不了學習的書,當同學們一起去購物逛街的時候,我卻要背起小提琴前往培訓班…所以我沒有朋友,對于我來說,書本就是我的朋友。
听完林可欣的故事,我感觸良久,這樣的人生該有多麼壓抑,內心的空虛也可想而知,難怪那幅畫給予我一種絕望的憂傷,沒得選擇,沒得逃避,太殘酷了。
「之前的一切確實很痛苦,可是當我爭取來到這個小島之後我終于有了笑容,wisdomhouse的人都對我很好,讓我感覺到了溫馨和友情這種以前從未觸踫過的東西,雖然也總是會傷心的在腦子里回蕩起那樣的使命,但我卻能從朝夕相處的同伴上得到解放。
「這樣一說,一切不是很好嗎?你為什麼突然又心事重重的呢?」
我轉頭問她,而她那清澈的眼眸卻看著繁星點點的星空出神,半天才吐出一句話︰「因為,要回去了,要離開這里了。」
「啊?這是為什麼。你才讀到高二,難道要轉學麼?」我驚訝地問。
林可欣淡淡一笑,看得出這個笑容是一種自嘲。「由于離家很遠,我的父母擔心學壞,又擔心我安全,最主要的是,擔心這孩子會逃離他們的控制吧。」
「我雙眼與她一起看向遠方,那是一片無限的黑色,大海與天空連成一線,一片黯淡的黑色,不知不覺間,我被她渲染。若真的只能選擇的話,這該用多少堅強去走完這條路。
〈難以抉擇〉
「听完我的故事,你知道我為什麼屢次拒絕你的原因了吧,因為我無法去奢求什麼幸福,我的未來已經被注定了,其實…我也喜歡你,真的好喜歡,因為從沒有人那麼關注我,那麼在乎我,可是我卻不能,我必須逼著自己一心一意的去對待學習,所以你的一次次想要靠近,反而讓我心煩意亂。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在對文雅深深懷戀的刺激下,我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走了一條錯的路,給自己的心帶來了傷痛,也因此分不清到底想要什麼。
而此時的林可欣把頭垂得很低,手不停的擺弄著衣角,吞吐的說︰「如果…我現在願意…接受你…你還會當我男朋友嗎?」
我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驚得一顫。差點從礁石上直接扎到海里,我萬萬沒想到林可欣會某天接受我,命運就是這麼捉模不透,在我即將放棄的時候,又給了我希望。見我沉默,林可欣又繼續說︰「我不服,我只是想為自己爭取一段不同的時光,哪怕最後所有的一切要粉身碎骨,只是暫時性的戀人關系,因為我注定要離開,我想在這個令我溫馨的蔚藍島有一場簡單的幸福愛情,我知道這很自私,你可以拒絕我,我不會怪你。」
我的內心在激烈斗爭著,原來我終究對林可欣是有那麼一種喜歡,究竟是怎麼樣的情感,卻無法說清楚,在接受與不接受中真的好難抉擇,不管哪個結果,都將會給她帶來傷害。
「你要是現在認為我很差勁,那也是正常的事。」見我遲遲不決,林可欣越發低落。
「不是的!怎麼可能覺得你差勁,只是…只是…」我的話就像突然卡住了一樣,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呵∼我終于明白當初你被我冷眼拒絕的感覺了,真是無比失落呢。」她自嘲的一笑,似乎已經認為我否決了她。
「只是你認為這種曇花一現的愛情有意義嗎?最後不是注定會受傷嗎?」我接完了開始沒說完整的話。她卻只看向遠方,細心的我發現她終于露出了一絲微笑,像是在憧憬著在一起的幸福生活,也似乎是在嘲笑自己天真的做法。
「沒關系,至少我會覺得我曾經擁有過,當我又回到那沉悶的生活,也至少有這樣的幸福回憶供我回味,請讓我偷偷的跑到愛情的花園,暫別那條死寂的路好嗎?一下下就可以了…」
〈走向幸福〉
思緒混亂,剛從汐亞嵐的苦口婆心中拯救過來,似乎又要掉入復雜的感情漩渦了,這無疑是對我的誘惑,因為無論怎麼說,對林可欣的愛慕絕對還是很強烈的。而且…我是不是該伸出手拉她一把,她很需要安慰,需要一份愛來給她活下去的動力,一直傷痕累累,一直都默默承受,這對她太殘忍了,于是…我決定了,去愛她,去給她幸福,做錯了又如何,至少我要治愈這個心快要碎裂的女生。「恩,我答應你,一起走向幸福吧。」
微風吹過,沉默片刻,一股淡淡的清香撲面而來,原來她早已抱住了我,她身體顫抖著,她的眼楮瞬間濕潤,也許她從未獲得過這種幸福吧,開心的淚水就讓它肆虐吧。我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擁抱她竟然發生在這個喜憂參半的夜晚,但我終于還是得到了去疼愛她的機會。2月的海風還是略帶寒意的,特別是被海水包圍的蔚藍島,在不斷的吹刮下,我的手都起了雞皮疙瘩,但想到穿得少的林可欣,我便將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一直以來她辛苦了,現在讓我來好好照顧她吧,我是她的男朋友,這一刻,這份責任便在我心中扎根。但是,她卻再次將外套披回了我的身上,給予了我一個甜甜的微笑。
「走,我們去販售機那買瓶熱飲喝吧!」
「對呢,何必在這像冰棒一樣在這晾著呢。」我開著玩笑說。
「呵呵呵∼你比較像。」她捂嘴輕笑,馬上跳下礁石,邊跑還邊回頭對我說︰「快點哦,今晚這麼多人,說不定只有我的份了呢,跑得慢了,你就看我喝吧!」呵呵,這玩笑開得,怎麼可能,但我還是快步跟上了她,看到她那偶爾回頭依戀般的眼神,感覺真的很像,那個記憶中的她,我淡淡一笑,兩人都是調皮鬼。
「哇!!!不是吧!!!」看著自動販售機里僅存的一罐熱咖啡,我徹底震驚了,它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似乎在等著看我的好戲,林可欣這家伙是神嗎?居然她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嗯,看來下次買彩票要找她。于是我只好眼睜睜的看著她優雅的輕泯著濃香溫暖的咖啡,一陣涼涼的風刮來,我悲涼在春天的夜晚。
看到我一副狼狽樣,她得意的笑了,但隨後便將咖啡遞到了我面前,用我要仔仔細細認認真真才能听清楚的聲音說︰「這個…給你喝吧。」這是…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間接接吻嗎?于是我腦子里馬上分化成兩個自己,一個說︰「喝吧,多麼羅曼蒂克啊,不喝才是傻瓜。」另一個說︰「別啊!她這是試探你的,你知道的,女人心海底針,如果你這麼快進度就能發展到接吻這一話題上了,她會失望的。」像戀愛游戲一樣啊,可能會因為一個選項錯誤而降低了女主角對你的好感度,但最終我還是用冷得顫抖的手接過了那溫暖如春的咖啡喝了起來,因為我實在是頂不住寒風的攻擊了,滿足之余,果然是有種特別的味道,而林可欣臉上的紅隻果此時也甚是賞心悅目,看得我心里甜滋滋的,于是心中的石頭也終于落了地,她不再憂傷,如當年的文雅一樣,用笑容告訴我她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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