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實之翼 影子(下)

作者 ︰ 黯夜麟君

當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那依然安靜的家,一進門,祝文靜竟飛身撲了上來,我悴不及防,被她這一猛撲撲倒在地,後背一陣疼痛,而她壓在我身上,不再是文雅的那幅打扮,湊過來說︰「今天我是不是不同了,是我以前的樣子。」我細細打探著,確實如此,今天她將頭發放了下來,成了齊肩的短發,依舊帶著那個精美的發箍,僅僅只是發型的變化,她便更像祝文靜了,可我還是有點不適應,在我印象中,祝文靜是文靜的女孩子。我沒表述什麼發言,只見她又一臉壞笑的樣子,「有沒有想色色的事情?」听了這段話和她那陰森的表情,我一頭冷汗,背脊發涼,因為這並非一個人類的樣子。這時,她突然跳起,朝我調皮的一笑,「哈哈,真有趣。」說罷,兀自哈哈大笑了起來,我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再看了她幾眼,發現她那原本消失的手又出現了,祝文靜見我盯著她的右手,一笑道︰「我是靈魂嘛,不管怎麼樣都改變一個本屬于自己的靈魂形態,當然會回到最初的樣子。」

「你倒好,可把雅菡給害慘了,今天吃什麼吐什麼,還帶著血。」想起芷雅菡痛苦的樣子,我不禁有點責怪祝文靜。

「哼~!那天使嗎?沒死已經算她幸運了,誰叫她多管閑事。」祝文靜滿臉不屑,還有點臉露殺機,我悲嘆了一聲轉身離開,我的世界已經徹底混亂了,一個凡人插手神魔大戰什麼的,還是別了,一個是天使,本著維護世界正常的天使,一個是苦等多年重獲自由的怨靈,這要打起來,真不消停。

「我打算今晚以實體去見小欣。」我踏上往二樓的樓梯,卻听到她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一下子腿軟,摔了下來。

我捂著摔傷處,吃痛地看著她,「什麼?你別嚇我了怎麼突然又蹦出這種想法來啊。」我幾乎無力地看她緩緩道。

「不管,都已經見到她了,多年來的心願就是想再次真真切切的拉著她的手,一起談天說地。」祝文靜開始雙眼失神,讓我又開始憐憫她起來。

「哎~你要考慮好,別讓何紫欣本已脆弱的心再受打擊就好。」事到如今,已不是我能阻止的狀態了,而且她苦等多年,不就是想了卻這唯一的遺憾嗎?家人的無情已經讓她失望,她現在只想珍惜這更真誠的友誼。

當晚,祝文靜依舊去見了何紫欣,相談甚歡之時,她突然站起身,顯出了實體,朝何紫欣伸出了蒼白的手。

「這麼多年,一直不曾感受你的溫度,自那次車禍後,便是我莫大的遺憾,現在,請讓我如願以償吧。」何紫欣看著面前那只蒼白的手和同樣蒼白的臉龐,驚訝不小,可她還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觸及後是冰涼的,可她似乎完全不害怕,也沒有在意,緊緊的握著。

「啊~多麼美好的感覺,這個心願終于實現了,小欣你的手還是如此溫暖,像當年在大榕樹下一樣,給予我安慰,也謝謝你如此記住我這個朋友。」祝文靜眼淚在眼眶中打轉,感激之情盡言于表,還不及同樣淚嘩嘩的何紫欣說話,一個柔和的聲音便出聲道。

「這又是何苦,最終還是要走向終結。」只見芷雅菡出現在了一旁。

「雅菡!你怎麼」何紫欣一臉詫異。

「小欣其實我」何紫欣用手止住了正要說下去的祝文靜。♀

「文靜,什麼都別說了,我知道,知道你根本不存在了,從當初看到你,我就知道,只是因為在意著我,才成了這個樣子。」說完已是泣不成聲,祝文靜、芷雅菡大驚,沒想到她什麼都知道了。

「不過你居然還見到了我,可見你也很不容易,一定受了很多苦吧。」何紫欣淚流滿面,模著祝文靜蒼白的臉龐感同身受。

「小欣,放心,我現在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了,所以誰都不能否認我的繼續存在!」祝文靜說完後,怒視著芷雅菡。

芷雅菡本欲動手,但想起易凝熙下午打來的電話,听她講述了祝文靜的故事後,自己竟也下不了手了,決定等祝文靜真正體會過幸福後再與她一戰,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想罷,她轉身離開,留給兩人談心的時間。

「小欣,我這個樣子你不害怕嗎?」祝文靜轉頭看著何紫欣說,完全沒有凶惡的表情,反而有點尷尬。

「不害怕,究竟發生了什麼?」

當夜,祝文靜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何紫欣,兩人頗有感觸,抱作一團痛哭流涕,眼淚就好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或許是因為找回了當初的依賴,才會如此動情。

學園山頂的瞭望台,我也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林可欣,談及祝文靜的往事,她也沒有了之前與她爭風吃醋的心情,頗為感傷。

「真是可憐的身世,哎~有的人,命運為什麼如此悲傷。」林可欣將頭倚靠在我肩上,與我一起看向遠方那一望無際的大海,仿佛一起放飛著這份惆悵。

「但祝文靜終于完成自己的心願了,不是嗎?」我摟著她的肩,低頭對懷中的她笑道。「那我們也要努力的締造我們的未來。」她看著我露出幸福的笑容,我珍惜著此刻的甜蜜,「即使我們的命運將會坎坷,但讓我們一起攜手度過吧,因為你將成為我的力量。」我肯定的給予了林可欣回應,這刻是多麼的柔情,我吻上了她的櫻唇,相擁纏綿著。

「文靜,你說我視力是不是變差了呢,我怎麼看著你越顯得模糊了呢。」一早,我便感覺看到祝文靜有點模糊。

「哈哈,叫你盯著美女看,成近視了吧。」祝文靜現在一切心願都完成了,心情開心得很,捂著嘴偷笑著對我開著玩笑。

「額~這個基本上不成立的吧,我哪敢吧,可欣會把我大卸八塊的。」我哈哈一笑回應道,然後便簡單的吃過早餐,提起書包出門,匯合了橘後,便緩緩朝蔚藍學園而去。

「凝熙,我怎麼感覺你的氣色沒以前紅潤了呢?是不是病了?」橘打探著我,關切的說。我心中一驚,氣色不好?難道真的和今天視線變模糊有關?

「是不是和林可欣在一起太多了,精力耗光了呀!」我剛進入緊張狀態,沒想到這家伙卻冒出了這麼一句話,頓時把我從迷霧中拉了出來,想了一想,他便是這種開玩笑不論後果和影響的家伙,而且自己也沒感覺身體有什麼不適,便沒去在意這個問題了。

來到教室,芷雅菡已經靜坐在那閱讀書本了,他似乎已恢復健康,如往常一樣美麗精神的微笑便可以證明,可是她突然臉色一變,眉頭微皺,搞得我一陣混亂。

「凝熙,之前見你便覺得你氣色有點不好,但由于沒有太多變化,便沒有在意了,可今天,似乎更嚴重了。」她的這番話與橘所說大有所同,逼得我不得不相信了這個事實。

「那這是怎麼回事?」我問芷雅菡,她正要回答我,突見余若馨走了過來,便收住了聲,說了句放學後食堂見,就繼續拿著書本用心起來,而我心里卻是七上八下,中途還親自去鏡子前確認,這一看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氣色不好了,拖著一對黑眼圈,面容還略微發黃,似是許久沒吸收營養的感覺,可自己明明好好休息了,真如橘所說,臉也確實不那麼紅潤了,看著這一切,我只好等著芷雅菡放學後告訴我真相。

今天上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居然是1000米長跑測試,這讓我心中膽寒,我體力向來不好,每每跑完都是上氣不接下氣,慢慢跑還沒什麼,也不知道那老師是干什麼的,竟然拿著一條竹棍在後面打落後者的,我吃過一次,那力度不輕,所以我每次都是玩命的奔,這次也不例外,可我這次感覺明顯速度提不上來,呼吸十分急促,到達終點時,更是覺得眼前人影恍惚,隨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睜眼便看到了芷雅菡坐在一旁用她那如玉般的手削著隻果,都說男人認真的樣子讓女人著迷,但如今芷雅菡認真的樣子也是吸引得我不忍移開視線,直到她用水汪汪的大眼楮看著我說你醒了呀,我才醒覺。

「你與祝文靜似乎很親近,能告訴我為什麼嗎?」芷雅菡將剛削完的隻果遞給了我,認真的問道,我也感覺事情不妙,所以將在故鄉如何遇到祝文靜,發什麼了什麼事全都告訴了芷雅菡。

「凝熙呀,你怎麼可以讓她依附你呢,她是徘徊多年郁郁不得終的怨靈,怨念之深,連我都險些喪命,而你卻長期與她接觸,作為一個普通人的你來說,精氣可是時時刻刻都在被她吸收,也幸好你上學不帶著她,一天呆在一起的時間少了,否則凝熙你你再過不了幾個月就會變成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頭子,體質隨著時間很快的下降。」芷雅菡說了這麼一長串後果,我听得渾身一哆嗦,沒想到這麼嚴重,不禁心里無比慌亂。

「看來這種有違常理的存在,必須清除。」芷雅菡憤憤起身,便要往門外走去。

「別!雅菡,文靜她剛剛實現願望,能和何紫欣在一起了,你這樣做,何紫欣會多麼傷心啊。」想想牽扯的情感,芷雅菡便也于心不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但這件事情必須和她說清楚,否則下一個變成這樣的,就是何紫欣了。」

夜晚,wisdomhouse的花園里,何紫欣一聲驚呼,只見祝文靜突然身體消失了一大半,握在手中的筆也掉落在地。

「文靜你怎麼了?這是怎麼了?」何紫欣焦急的問,可祝文靜也不知道為什麼,滿是慌張,不過一會兒後,身體又完全的浮現了出來。

「看來這一切都是注定的,祝文靜!」芷雅菡出現在花園入口,一臉認真的說。

「可惡!一定是你使的壞。」祝文靜怒目而視,殷紅的指甲露了出來,準備付諸武力,嚇得何紫欣渾身一震,但又害怕她對芷雅菡不利,連忙伸手攔住。

「你可知道你所依附的宿主,因為你,現在身體十分虛弱了。」芷雅菡絲毫沒有懼怕盛怒下的祝文靜,迎合著她憤怒的目光說道。

「啊!凝熙他怎麼了?」祝文靜戒備的身體頓時一松,臉露擔心之色,她心中很是在意這個讓她走出房子了卻願望的人。

「人與鬼本就不是一道,你的怨氣如今已反噬了他的精氣,長期下去,他必定身體機能下降到一個老頭子的水平。」祝文靜、何紫欣听完後大驚,心中均是焦急萬分。

「放心,如今的情況還可以控制,可是你若不及時離開何紫欣的話,那麼下一個就是她。」祝文靜愣在當地,兩個人都是她的心中之重,她又怎麼忍心傷害他們。

「不過,現在你的心願達成,怨氣消退,而你的身形本就是怨念所聚,所以你隨時可能會消失。」芷雅菡語出驚人,抨擊著在場祝文靜、何紫欣的心,祝文靜更是萬念俱灰的癱坐在地上,悲傷的流淚。

「消失?不不,雅菡你有辦法的對嗎?幫幫她。」何紫欣痛苦著請求芷雅菡,可惜她也無可奈何。

「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時光吧,祝文靜。」丟下這句話,芷雅菡便轉身離開,臉上掛滿了淚痕,心中竟然也有種莫名的不舍,不知源自何處。

次日,芷雅菡用神奇的治療法為我治療了近一個小時後,我才覺得渾身舒暢,身體仿佛又重新獲得了力量,但她的額頭上卻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看來將自身能力使用在他人身上,對于她來說,是件很累的事。

之後,芷雅菡便將祝文靜的狀況告訴了我,我恍然大悟,難怪昨天早上,她在我眼里那麼模糊,她一定沒有多少日子能存在這個世界了,不得不放棄所有,不禁嘆息。而當我回到家見到祝文靜時,她仍然笑臉相迎,爸媽長期不在家的生活中,這空空的屋子里,自從有了她,我有了能說話聊天的對象,所以呆在這里並沒有覺得冷清。今天她的笑容有點牽強,畢竟知道那樣的事情,這是要多麼努力才能擠出來的微笑,看得我心中一疼。

「別強裝微笑了,不要再逞強,我知道你此刻內心一定很痛苦,好好的哭出來吧,你憋在心里,我也會難受。」我撫模著她的頭,這句安慰的話語,讓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涌了出來,猛地撲到我的懷里。我一直將她當作我的親妹妹一樣看看待,而有時甚至是將她比作文雅一樣的存在,見到她一下子無比脆弱,想到了她隨時可能消失,不禁也流下了淚,我緩緩模著她冰涼的背脊,而她則將頭深深埋在我懷里,發泄著她的委屈,確實,幸福對于她,來得太晚了。

突然,我懷中一空,剎時間她便不見了蹤影,我擔心她真的消失了,忙大聲呼喊著她的名字,心中也隨之緊繃,默默念著,「不要,千萬不要!」

「凝熙哥哥,我在這里。」聲音來自前方的空氣里,過了數十秒後,她才再次顯現出來,這聲哥哥,叫得是如此親切。

「像這樣的現象,今天已經發生多次了,我真害怕來不及和你們說告別。」祝文靜抱著雙肩,臉上淚痕交錯。

「何紫欣呢?我去找她來,你怎麼不呆在她身邊,你可是苦等了七年才換來這短暫的時光啊!」這句話似乎說中了她心中脆弱的地方,她顯得十分痛苦,又緩緩說道︰「雖然她是我最重要的人,但你也是,如果不是你,我還在呆在那個房子里,一直那樣死氣沉沉的過下去,謝謝你給予了我重生。」她剛說完,便又不見了身形,不過又如同開始一樣恢復了,僅僅半個小時內,就發生了數次。

「看來真的到達極限了,次數越來越頻繁了,而且我覺得身體好累好想睡覺。」她聲音越來越小,我深知這一睡就再也見不到她了,急忙叫道︰「別呀!千萬別睡!我現在馬上找何紫欣來,你一定要堅持住。」她似乎已無力說話,只是點了點頭,努力抬起手做了個「v」字手勢。

我心急火燎的往wisdomhouse趕去,路上打了個電話給橘,橘這家伙雖然暈車,但若是自己握著方向感,完全不暈還十分帶勁,如若不是他親自駕車來送我,我將花費更多時間,現在的一分一秒都是祝文靜消失的可能。我見到何紫欣,立即將情況告訴了她,我便拉著她和芷雅菡一起狂奔下山,甚至途中她都摔倒幾次,可仍舊堅持了快速的跑下來,橘早已在山下等候,上了車後,何紫欣恨不得馬上到達,因為現在祝文靜可是說沒就沒了,所以她不斷催促橘加速,可是在這車水馬龍的馬路上,那速度已經是提到最高了。

其實速度是很快的,十分鐘不到就到我家了,橘由于還要忙店里的事情,所以先行離開了,從未見過何紫欣這麼焦急,她猛地推開門,見祝文靜躺在沙發上,大家不禁舒心,何紫欣跑過去,死死抱住祝文靜,聲嘶力竭的叫著︰「文靜,你不許消失,不許!你明明說不會再離開我的!」

「呵我騙了你只想你安心學習,可是現在對不起,請讓我放心離開,別因為這件事影響你好嗎?」祝文靜說話似乎很吃力。

「就因為你的一句話這不可以。」何紫欣拼命搖著頭。

「我們至少見過面了,至少我們還度過了一段快樂的時光,雖然很短暫,求求你了請給予我答復吧。」祝文靜一邊擔心著自己的消失,一邊不放心何紫欣,看到這樣,我只好出聲,「紫欣,答應文靜吧。」何紫欣眼淚不停的涌,只好點了點頭,祝文靜則吃力的爬了起來,「我想再擁抱你們,感受最後一次溫暖。」說罷,她便朝我踉蹌走來,我一把抱住了她,「乖,放心離開吧,我會替你好好照看何紫欣的。」她則用小手模了模我的臉頰說︰「我知道姐姐為什麼會那麼幸福了,因為凝熙哥哥真的很好。」她最後這一聲哥哥的呼喚,再次讓我心中難受加倍。祝文靜又抱住了泣不成聲的何紫欣,相擁良久才說︰「遇到你是我這生中最大的寶物,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一定要加油,成為一個有成就的人,我祝福你以後會更加美好幸福。」何紫欣痛苦得全身顫抖著,連忙道︰「好,我永遠的好朋友文靜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的過下去。」祝文靜听後微微點著頭,幸福的笑了,最後她看了一眼芷雅菡,心情復雜,這個人雖然與她作對的,但終究是個在乎朋友的好人,所以她還是擁抱了芷雅菡,即將擁抱之際,她居然看到芷雅菡的面容變成;額自己的姐姐祝文雅,喃喃地說道︰「姐姐~你也要幸福我相信,你的遺憾也一定會釋懷的。」芷雅菡此時也不知道怎麼心中翻江倒海般難受,特別是听到這聲姐姐,更是全身一震,莫名的悸動,又是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妹妹二字浮現在腦海,但就是想不起其它的東西,看著祝文靜的臉,她感覺心中更是有種強烈的意念要沖出來。

「妹妹~」她終究是將這個不知道為何存在的詞語說了出來,與祝文靜緊緊相擁,兩人均覺得心已交融,暖暖的一種感覺,那是兩人都久違了的一種親切感。最終祝文靜似乎失去了力量一般松開了芷雅菡,即將倒地之時,她說︰「大家都找到了幸福,太好了」隨後那便無聲無息的消失了,我們眼前頓時除了家具擺設,什麼都不存在,三人都是眼淚落下,何紫欣則仍抱有一絲希望的在房間里一邊喊著祝文靜的名字,一邊四處找尋,可是,五分鐘十五分鐘半個小時都過去了,祝文靜都再也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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