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君心,棺妃有喜了 【065】救她命的孩子(二)

作者 ︰ 煙尾狐1

慧榮殿里。舒愨鵡

宋姒姒安靜的躺在寢榻之上,等著痛苦來臨,等著慕容良睿親自送到她面前的落子湯帶走她的孩子。

時間從沙漏上一點一滴的走過,鶯兒守在寢榻的身邊,一顆心也惴惴不安起來。緊閉的雕花軒窗不知道何時被風吹開,鶯兒便放輕腳步向窗戶的方向走去。

闔上窗戶,她便又回到宋姒姒的寢榻。一直沉默不語的宋姒姒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睜著眼楮看向她,她的目光深幽如枯井,只會讓與她視線相對的人驀的從腳底竄起一股寒氣。

「鶯兒,你是慕容良睿派來監視我的吧?」她很直接的開口問道,這種直接顯然是鶯兒難以適應的鈁。

「宋姑娘,鶯兒並不是皇上派來的。」鶯兒低低道。

宋姒姒嘴角輕扯,揚起一抹譏諷的弧度,「鶯兒,那夜我們被流寇所困,在我被慕容良睿救走後,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又是怎麼勇斗那些流寇,讓自己能平安無事的站在我面前。還有剛才,安公公很明顯要對我說什麼話,但非常巧合的是你竟然在那個時候摔碎了花瓶……」

「宋姑娘,不是你想的那般。奴婢……鶯兒眼底有一抹異樣的眸光閃過,連忙對宋姒姒解釋著旱。

宋姒姒輕撫著自己平坦的小月復,語氣幽幽的打斷她說了一半的話,「皇上他是有本事的人,怪只怪我自己傻……之前我還以為他真的是昏庸到被人撬走江山的皇帝,還真心實意的想要對他好。但兜兜轉轉了這麼一圈,慕容良睿騙了所有人。整個天下的黎明百姓、他的幾個兄弟,甚至是蠢笨如豬的我……我們都被他騙了,都成了他謀劃江山大局里的一枚棋子。」

鶯兒眼角抽搐的輕跳著,她忍了忍,最後還是忍不住意味深長道,「宋姑娘,奴婢覺得宋姑娘您在皇上心里還是不同的。」

輕翻了個身,宋姒姒以背對著鶯兒,說話的聲音也更加寒涼,「你這麼一說,我再想想。皇上對我果然是不同的。全北烈國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進宮了,但他至今連最小的嬪位都不封賜給我,讓我無名無分的住在皇宮中,受人指指點點。現在全天下人都知道我懷了孩子,可他依舊迫不及待的給我送來了一碗落子湯……呵呵,皇上待我還真的不錯呢……」

「宋姑娘……」鶯兒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她還是咽下不說了。

小月復中已經有咕咕的聲音發出,但想象中的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並沒有來臨。

她想,或許時辰還沒有到吧。

如果時辰到了,她的孩子就會從她身上剝流出來。

而她這個娘親,現在能做的只有陪自己月復中的孩子走完人生中最後的一段旅程。

鶯兒不知什麼時候退了下去,殿里的燻香爐上還燃著香氣。她等啊等,月復部處卻一直沒有那種想象中的劇痛傳來。

「宋姑娘,皇上特地讓人接了宋夫人進宮來看您了……」鶯兒的聲音再次飄進她的耳畔,她縴長的睫毛輕揚了揚,再抬眸時,孟氏那張臉已經又出現在她的面前了。

幾日不見,看到自己廋了一圈的女兒無精打采的躺在寢榻之上,孟氏心憂之下,從袖子間抽出一塊手帕,擦拭著眼角邊的淚珠。

「姒姒,我的寶貝女兒,這才幾日沒見,你怎麼成了這般模樣。」

宋姒姒從她濕潤的眼眶里看到了孟氏對她的擔憂,她心一軟,軟聲的喚了一聲,「娘親……」

孟氏一進宮就被人直接接到宋姒姒這里的,在來的路上並沒有人告訴她宋姒姒剛剛喝下滑胎藥。故而她並不知道此時此刻,對她的寶貝女兒來說,或許是人生中最艱難的一刻。

鶯兒悄悄退下,把偌大的寢殿留給她們母女。

床上的宋姒姒掙扎著從床上坐起,她無助而軟弱的抱住自己的娘親,想要從自己唯一的親人身上得到親情的呵護。

「姒姒,我的好女兒。你這才進宮幾天,怎麼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副模樣了。」孟氏伸手也抱住宋姒姒,眼眶里的眼淚再次涌出來。

「娘親,我……難受……」那種生離死別的疼痛感幾乎已經侵/蝕了她的心。她像是回到了五六歲時那般,受了委屈便往自己娘親哥哥還有外祖父的懷里鑽。

孟氏聞言,滿是愛

意的輕揉了揉她的鬢發,心里卻是不停的嘆著氣。好似忽然想起什麼,她隨後又聳拉著嘴角,悶悶道,「姒姒,你是不是得罪了皇上了?皇上他一回宮,就派人貶了你爹的官職。現在闔府上下大家都過的心驚膽顫。你爹在我進宮前,悄悄讓我轉告你。即使之前他和你有太多的矛盾,但你始終是他宋鈞雲的女兒。你若是不幫襯著他,他也不能在宮外幫你打點一切。」

孟氏並沒有仔細察看懷中宋姒姒在听到她這番話時,那微微變了的臉色。

孟氏一只手輕撫著自己寶貝女兒的頭,另外一只手輕拍著她的後背。她眼里滿是希翼的亮光,「姒姒,乖乖听娘親的話,這深宮女人盼了一生所求的也只不過是皇上的寵愛。現在你既然為皇上懷了皇子,你切記勿要像往日那般任性,惹得皇上不快了。你若是真惹到皇上,那就快點想辦法和皇上和好吧。娘親還有咱們整個宋府的將來都攥在你手里了。」

現在的孟氏是自豪的。自從她的寶貝女兒從棺中清醒過來後,她帶給她的便是不停的驚喜。現在她的女兒更是進宮還為皇上懷了第一個孩子。因為女兒的關系,就連以前一直動輒就打罵她的夫君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好。被壓迫了十多年的她有種翻身做主的躍躍欲試感。

這種感覺輕飄飄的,但能讓人不斷的沉淪。

宋姒姒嘴角一僵,抬眼去看抱著自己的娘親。

雖然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滿了熱切,這種熱切讓宋姒姒不知怎麼的就聯想到勾欄院里老/鴇對樓里姑娘的獻媚。

她試著問道,「娘親,你跟我說的這些話是父親大人教你說的吧?」

孟氏嘴角邊的笑容被她這麼一句話給勾起了。她對宋姒姒毫無保留道,「姒姒,蘇姨娘已經不在了,你也進宮了。看在你為皇上懷了第一個孩子的份上,將來皇上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你在皇宮里站穩了腳,娘親在宋府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你知道嗎,昨天娘親回府後,你爹他進了我的屋,親自給我敷藥了,並且昨晚在我的屋里陪了我一夜。還有你祖母,她對娘親的態度也突然有了好轉。

娘親不是傻子,知道你爹你祖母現在這般抬舉娘親都是因為你。姒姒,以前咱們母女沒有本事才被宋家的人給欺凌。但現在不同了。你在宮里好好努力,你爹在宮外就要仰仗你,只要你好,娘親的日子也絕對不會難過。」

世上還有這麼可悲的事情嗎?

當你為了自己的至親在前頭沖鋒陷陣時,可她卻是輕而易舉的就被敵人的謊話給攻破了。

失望、心涼、無奈……各種復雜的情緒一時間紛紛涌上心頭。

宋姒姒神情懨懨的看著孟氏,本就像溺水之人的她兜兜轉轉的想要找到一根浮木,讓自己覺得活下去還有希望還有未來。可是……

「娘親,在你進宮之前,皇上他、他剛命人給我熬了一碗藥湯,這碗藥湯……」

「太好了,姒姒。皇上還讓人給你熬藥湯,這證明皇上心里還是有你的。」孟氏接過她的話,一臉喜色道。

宋姒姒眼皮一跳,本欲道出的實情卻將堵在嗓子眼處,讓她難受的根本說不出一句話。

……

慕容良睿的寢殿里。

慕容良睿在喝過御醫們親自煎熬的藥湯後,躺在病榻上看著奏折。只是,似乎過了很久,他手上拿著的奏折都沒有被翻動過的跡象。

一個小太監急匆匆的進了殿,恭敬的跪了下去,「啟稟皇上,麗太妃還有澈王爺在殿外求見。」

慕容良睿听到這兩個名字,眼波微微一動,將手上的奏折暫時放到玉枕上,眯眼對跪著的小太監道,「傳他們進來吧。」

不多時,慕容良霄和麗太妃領著人進了殿。從慕容良睿的角度看過去,今天的慕容良霄一襲青色的衣袍,三千墨發被套在一個精致的白玉發冠之中,這樣的他器宇軒昂,翩然如仙。

而他身側的麗太妃,同樣的盛裝打扮,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華貴。

兩人到了慕容良睿的寢榻前,便依禮給慕容良睿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慕容良睿一勾唇,目光從母子兩的面龐上輕掃而過,「免禮!」

兩人起身,慕容良睿又笑著道,「麗太妃,澈王爺,你

們二位這麼晚到朕這里,所謂何事?」

慕容良霄恭敬的垂眸,「啟稟皇上,微臣母子今晚冒昧而來,是來負荊請罪的!」

慕容良睿嘴角陰鶩的勾起,意味深長道,「負荊請罪?什麼罪啊?說來給朕听听?」

慕容良霄依舊低垂著眼眸沒有去看慕容良睿,他語氣非常恭敬道,「微臣之前對皇上您多有冒昧,以後微臣一定信守本分,做個閑散王爺,還懇請皇上您饒過微臣和微臣的母妃吧。」

只是兩日,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手下的軍隊被收編;朝中一些暗中支持他的官員不是被降職就是被罷免;還有他之前經營的封地,也重新的掌控在慕容良睿手里。這個昔日的昏君,他現在正用雷霆手段向北烈國甚至整個天下的人證明︰他這個澈王和夜王只是被昏君慕容良睿玩/弄在手掌心的兩個傻子。

而現在朝中各大臣為了自保,根本就不再接受他的拉攏。他從萬人追崇的澈王慕容良霄成了一個人人避之而不及的笑話。甚至有傳言說慕容良睿這些年臥薪嘗膽,收集了不少關于他和夜王叛國弒君的證據,只要拿出那些證據,他和夜王將永墜十八層地獄。

今夜,他們母子兩走進慕容良睿的寢殿,為的自然是給慕容良睿「道歉」的,如果他們姿態放得低,對自己下手狠點,他們母子或許還有活命的機會。只要命保住了,總有一天他們會有機會把慕容良睿從龍座上拉扯下來。

麗太妃也向慕容良睿磕頭,「皇上,本宮以後和霄兒必定會老老實實的呆著,絕對不會再有非分之想。皇上,如果以前本宮對你多有得罪,還請皇上饒恕。」

慕容良睿目光深幽的盯著麗太妃保養的極好的臉龐,「麗太妃您言重了。麗太妃您可是朕的父皇在世時最為得寵的妃嬪。朕不看佛面還要看僧面,朕怎麼可能生麗太妃您的氣呢。」

輕頓了下,他突然又用沉斂狂霸的語氣道,「今天麗太妃不來,朕倒差點忘記了。再過幾日便是朕父皇的忌辰了。麗太妃,朕想借花獻佛跟你借一樣東西給朕的父皇。」

「皇上,您請說,只要本宮有的,一定會送到皇上您面前的。」麗太妃趕緊伏小做低道。

慕容良睿忽的神秘一笑,捏著鼻子逗趣道,「麗太妃夠爽快的。不過既然要送禮物給朕的父皇,自然是要送最好的。對于麗太妃您來說,最好的東西莫過于……澈王爺和您那傾國傾城的臉蛋吧。」

一種不好的預感在慕容良霄母子心間縈繞。

慕容良睿繼續道,「而麗太妃您為朕父皇生下的澈王爺,剛愎自用、好大喜功,連朕這樣一個荒yin昏庸的人都斗不過。若是把澈王爺送去給朕的父皇。朕的父皇必定會被氣的重新活過來。朕是孝子,大大的孝子。怎麼可以做這種不仁道的事情呢。所以啊,想來想去,朕只能像麗太妃您借用您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孔了。」

一股駭人的寒氣瞬間向麗太妃逼近,麗太妃身子一抖,唇瓣動了動,差點就克制不住的要和慕容良睿翻臉了。幸好,慕容良霄扯住了她的袖子。

慕容良睿氣死人不償命,又故意吃吃的笑著,「其實朕也想過跟麗太妃借別的東西獻給朕父皇的。只不過麗太妃您畢竟老了,腰不細了、皮膚也松弛了、獻mei的手段估計也生疏了。您現在剩下的大概也只有這張臉能看看了。麗太妃,澈王爺,不知道你們是否肯借呢?」

狡猾奸詐,狂妄無禮,這是慕容良霄對慕容良睿的評價。

如今他為帝,他這個澈王爺為喪家犬。慕容良睿要的東西,他們能不給?敢不給嗎?而且他好像記得許多年前慕容良睿那卑賤的母妃也是被她母妃給毀了容的。現在慕容良睿做的只不過是在幫她的母妃報仇。

慕容良霄眼里浮起一絲戾氣。

身為皇帝,哪怕他提出的要求再多麼無理,再多麼荒謬,他這種階下囚也必須去履行。

慕容良睿依舊高高在上,慘白的臉上掛著能主宰慕容良霄母子生死的笑。

他上吊自縊的母妃就是因為妃位低,某次不小心得罪了麗太妃,當時盛寵在身的麗太妃直接和父皇告狀,父皇想也沒想,讓人毀掉了他母妃的容。毀容後的母妃更是不得父皇的寵愛,後來郁抑得上吊自縊了。

這麼多年了,該還債了啊!

他要讓他們也像當初的他

,活在卑賤之中,成為供他消遣的玩具。

「澈王爺和麗太妃不說話,看來是不肯了。嘖嘖,麗太妃,女為悅己者容。既然父皇最愛的就是您那絕世的面龐,你卻連這個都不肯犧牲。你,不過如此嘛。」

慕容良睿哂然一笑,對著殿外侯著的小太監揚聲道,「傳朕的旨意,澈王爺指使人私鑄銅錢,又屯兵皇都,有叛逆謀反之意,朕念及他乃朕的……」

「啊!」慕容良睿的話幾乎才悠閑的說出一半,跪在地上的慕容良霄已經揮舞著一把匕首向麗太妃那保養的極為精致的臉上劃下去。

想要贏,就得忍。

他日成功了,現如今的一切都會變的非常值得了!

疼痛讓麗太妃尖聲叫出來,她一雙玉手趕緊掩住自己臉上的疤痕。但即便這樣慕容良睿依舊看到了她臉上突然多出的一條丑陋的疤痕。

往日的傾國傾城,只剩下如今的丑陋。

慕容良睿左邊的唇角微微向上揚起,眼里的笑並未深及眼底,他用喜氣洋洋的表情笑著道,「麗太妃,這就對了。父皇生前那麼寵愛你,他走了,你這傾國傾城的面龐自然要毀去的。不然怎麼體現麗太妃你對父皇的痴情呢?

不過想想,朕的父皇要是泉下有知,看到麗太妃因為他毀了容,必定深感欣慰,說不定麗太妃你和先皇下一世還能繼續在一起呢。」

麗太妃幾乎是恨得牙癢癢,死去的先皇最愛的就是美人。對于丑人,他只會厭棄加鄙夷。現在她被毀了容,那個被「老虎叼走」的混蛋估計嫌棄她還來不及。

慕容良霄雙手籠在袖子里,他暗中發誓,總有一天要雪恥,要把慕容良睿重新踩在腳下。

抿嘴一笑,慕容良睿不忘繼續譏諷道,「好了,朕今晚度過了非常快樂的一天。朕現在乏了,兩位就下去吧!」

麗太妃輕撫著自己受傷的臉龐被慕容良霄拉出殿。夜黑漆漆,狂風迎面吹向他們母子。慕容良霄母子不約而同的回過頭看向慕容良睿的寢殿。

總有一天,這北烈國會是他們母子的天下。

慕容良睿在他們母子離開後,臉上的笑也如潮水般褪去。他繼續拿起奏折批閱,但鶯兒的身影突然在殿外出現。

鶯兒一見到慕容良睿,就驚惶不安道,「皇上,不好了。宋姑娘她從下午喝了藥湯後,身子便極為不適,但她月復中的孩子並沒有流出來啊……」

對于慕容良睿來說,朝堂再風雲詭變,他也能應付。但若是遇到宋姒姒的事情。他從來不能安靜的判斷。在得知她的孩子並沒有流出來後,他蒼白的臉龐微微一變,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從寢榻上下來,來到鶯兒面前。

「到底怎麼一回事?」他聲音的音調驟然拔高。

鶯兒她怎麼可能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見鶯兒支吾著蹦不出話來。慕容良睿袍袖一甩,徑直的離開自己的寢殿。他一離開,他身後所有的太監宮女們都追了出來。御醫交待過了,皇上身體羸弱,又著涼了,不能再奔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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