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房中草草用完早膳後,彌若便拉著嘟囔著沒吃飽的李炯出了房門,直直地往燕歸閣的偏廳行去。
因傅氏在正屋產子,血氣未散,故而此刻的偏廳歡聲朗朗,笑語連連。
人群中,只見李闋抱著一杏黃色的襁褓,甚少有喜怒變化的臉上,此刻卻是布滿笑紋,不再是那個叱 三軍的國公爺,而只是個和藹平常的祖父。
彌若李炯二人上前,朝李闋行禮問安。李闋眉眼舒展,也顧不上計較他們姍姍來遲的因果。
「我瞧瞧,這鼻子眼楮與二媳像得很。」李闋伸手,輕輕踫了踫嬰孩的小臉,臉上的笑意依舊,「這不吵不鬧的性子,倒是跟老二一模一樣,看來以後也會是個沉穩的小子。」
站在一旁的李 ,看著熟睡中的嬰孩,嘴角掛著初為人父的喜悅,「性子沉些也好,日後省心。」
彌若趁機打量了那嬰孩好幾眼,小眼小鼻小口,稀稀拉拉毛發下的小腦袋,還不及她的拳頭大。別說看不出半分妖鬼的模樣,甚至連李 傅氏的半分影子也找不到,活月兌月兌就是個剛煮熟的地瓜,丑的近乎可怕。♀
她不禁皺眉,這孩子真是李 親生的?
「只是瞅著個頭小許多,可是有何不足之癥?」
「孩子雖未足月,但大夫已看過,並無先天的缺癥。」李 輕嘆了口氣,言下歉然萬分︰「只是苦了靜如。」
「這孩子的乳名,便暫且喚‘阿難’吧。剛剛出世,便經了這九死一生的劫難,權當是為給他積攢日後的福氣。」李闋低頭又看了看懷中的長孫,臉上的笑意又不禁浮起,「阿難,小阿難。」
李 一听,倒是頗為意外,「謝父親賜名,靜如若是知道了,定會萬分歡喜的!」
「你告訴二媳,讓她好好將養身子,」李闋將嬰孩遞給一旁的乳母,聲音漸漸恢復平淡無波,「她是咱家的功臣,我心中自有計較,讓她放心。」
「是。」李 明白了李闋的言下之意,目光狀似無意地瞥了彌若一眼,「靜如定會安心的。」
李闋點點頭,正欲離去,卻看見李炯揣著一臉的懵懂好奇,正朝乳母懷中的嬰孩湊了過去。
「這是你的佷兒,你來認認。」
李炯素來對李闋有幾分懼怕,本來就不靈光的腦子,在嚴父面前更加遲鈍了,「佷、佷兒是什麼?吃的嗎?」
李闋今日心情甚好,頗為和顏悅色地跟自己的傻兒子交流︰「佷兒就是你二哥的兒子。」
這回李炯听懂了,歡喜地大聲嚷嚷起來︰「兒子!兒子!我要抱兒子!我要!」
這話一出口,李闋听得就是一陣開懷大笑。
旁邊圍著的眾人,除了倍感窘迫尷尬的彌若,也都笑了起來。
「三公子,這可不是您的兒子。您的兒子,可得向三夫人要啊!」
興致正高的李炯,可听不見別人的暗諷和嘲笑,張著雙臂就朝乳母手中的孩子奔過去。
「我要抱抱!抱抱!」
李闋朝那一臉擔心的乳母點點頭,笑著道︰「讓他抱吧,左右他日後也得抱的。」
李炯從乳母手中接過那幾乎沒什麼重量的嬰孩,臉上笑得天真而燦爛。
「佷兒,佷兒,佷兒……」李炯愉悅的聲音忽地一滯,雙目圓睜地盯著手中的襁褓,眼中陡然間布滿驚恐無狀。
「鬼啊——」李炯像突然被狗咬了一口般,猛地將手中的襁褓給拋了出去,身旁的眾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皆是一陣驚愣抽氣。
好在彌若一直注意著李炯,在他臉色突變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故而,在他人都來不及反應時,她毫不猶疑地就飛身出去,在那個襁褓觸地前,將其穩穩接住。
「哇哇哇——」在嬰孩爆發的啼哭聲中,眾人才恍然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什麼。
「孽障,孽障!你這個孽障!」李闋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渾身震顫,指著蹲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李炯,橫眉怒聲道︰「來人!請家法!將這禽獸不如的逆子拖出去!家法處置!!」
「父親!」
「父親息怒!」
伏身跪地求情的,除了抱著孩子的彌若,還有余驚未消的李 。
「夫君遲睡剛起,方才,怕是被夢魘著了,一時迷了神智,乃無心之過,還請父親寬宥!」
彌若說完,將懷中啼哭不止但並未受傷的孩子遞給哆嗦著的乳母,眼角的余光瞥向一側同樣深跪伏地的李 ,既是告訴李闋,也是讓李 放心,「父親勿憂,孩子無事。」
李闋走近仔細瞧了瞧孩子,的確安然無礙,臉色不由得和緩了些。
「如此……」
李 突然俯首出聲,「父親,三弟自幼體質孱弱,怎經得起家法?望父親三思!」
李 雖也是語言誠懇,但他所說的卻令彌若心蟣uo等弧K?惱夥?此魄笄櫚難雜錚?摶墑嵌岳鉭椎幕鶘轄接汀 br />
果然,李闋方有些恢復的臉色,越發沉得厲害,「孱弱?難道就是避罰的借口?我看就是平時你們以這般那般的借口由著他胡來,才讓他有恃無恐,如今竟敢對個剛剛出世的孩子下此等毒手!今日是摔擲嬰孩,明日豈不該殺兄弒父了?!」
「神智不清又如何?!我就不信,家法還治不了這逆子的痴癥!」
彌若欲言,卻被李闋冷冷掃來的眼風止住,冷厲中帶著三分警告,「正好,也讓三媳見見我李家的家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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