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醫生也很高興,扶住蔚惟一笑著說︰「你懷孕了,自己不開心嗎?反而像是因為段先生開心,你才更開心一樣。」
「我當然開心,但我想到阿初他比我還要開心,我就更加開心了。」蔚惟一不再掐著周醫生,她平靜不少,但一顆心仍舊狂跳不止,都有些語無倫次了,喜悅到不知道該做什麼,想起一件事她連忙叮囑周醫生,「周醫生你千萬不要跟阿初偷偷匯報,不然我解雇你。我要親口告訴他,給他一個驚喜。」
「但段先生說過有關蔚小姐的一切,都要讓他知道。我若是瞞著他,他也要解雇我,你說怎麼辦?」
此刻蔚惟一的腦子反應有些慢,聞言她蹙起眉毛,很是認真地說︰「不會,我會為你求情的。」,說完看到周醫生眼中戲謔的笑意,她這才知道周醫生是在逗她,頓時抬起手扶住額頭,懊惱地說︰「我這樣不行……」
「先坐下,蔚小姐也不是第一次懷孕了,不至于這麼緊張。」周醫生扶住蔚惟一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冷靜一會我們再回去,蔚小姐等我一下,我跟醫生說幾句,順便給你倒杯水過來。」
蔚惟一有些不好意思,「勞煩周醫生了。」,她從周醫生手里拿過檢驗單,坐在那里低頭看著,一只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小月復。
她的肚子里從半個月前孕育一個小生命,若是段敘初初知道了一定很高興,他會是什麼表情?是不是也像她一樣坐立不安,或是手足無措?
呵呵——
蔚惟一想到這里只覺得整個人都被一種幸福感充斥著,比上一次懷孕都要感激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這一次她可以陪伴寶寶的成長,可以和段敘初一起撫養教育孩子,她要做世界上最好的母親。
蔚惟一天馬行空地想象著,從寶寶會爬、會走,再到學會說話,叫第一聲爸爸媽媽……如此等等,越想越多、越長遠,卻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以及樂此不彼。
她微微闔上雙眸,手掌放在小月復上,試圖感知胎兒的存在,恰在這時頭頂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一一。」
蔚惟一驀地睜開眼楮,看到不知何時站在自己身邊的湯鈞恆,她訝然道︰「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來陪思然看心理醫生。」湯鈞恆溫和地說完,指著蔚惟一身側的位置,得到她的允許後,他才一起坐下來,目光放在蔚惟一手中的檢驗單,以及她落在月復部的手上,湯鈞恆明白過來,「懷孕了?」
蔚惟一抿著唇點點頭,「嗯。」,這邊是婦產科,對于湯鈞恆是如何從心理科找到這里來的,她並沒有直接點破,只在心里思量著。
湯鈞恆的面色不是很不好看,眉眼間漸漸泛起白色,滿眼傷痛地凝視著蔚惟一的側臉,他低聲說︰「我一直在試圖聯系你,但你似乎換了號碼,我給你發的郵件你應該也沒有看過;再者我查不到段敘初的勢力範圍之內,剛剛在停車場看到你,這才立即找過來。惟一,你最近過得好嗎?或者說段敘初對你好嗎?」
「謝謝湯大哥的關心。」蔚惟一面色平靜,用禮貌卻透著疏離的語氣說︰「你也看到了,我確實生活得很幸福,我就快要為阿初生下第二個孩子了。」
她並不是有意刺激湯鈞恆,她只是提醒湯鈞恆,讓他看清事實,不要再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
湯鈞恆卻是勾起唇角,揚起的語調里透著淡淡的譏誚,「你是怎麼定義‘幸福’的?你還是跟段敘初保持著地下情人的關系,被他藏在,甚至是軟禁于某個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斷掉跟外界的一切聯系。」
「你每天守著一棟大房子,他給你錦衣華服、珠寶無數,你不用付出多大的努力和代價,只要在床上伺候好他就夠了。惟一,你這不叫幸福,你這是墮落知道嗎?你們這類女人表面上光鮮,實際上很骯髒,一直都在作踐自己。」
蔚惟一聞言猛地轉頭看向湯鈞恆,睜大的瞳孔顫動著,兩片唇瓣咬在一起,並沒有立即反駁湯鈞恆。
湯鈞恆搖著頭,惋惜而痛心地說︰「你變了蔚惟一,你早已不是最初我認識的那個即便遭遇悲慘過後,卻仍舊有理想和抱負,堅強而高貴的蔚家大小姐了。之前你為了報復委身于段敘初,我不惜放棄自己的事業來幫助你,但現在我覺得我為你做的一切都太不值得,如今的你拜金、虛榮,成為了外界眼中最下賤的情婦。」
「說完了?」蔚惟一安靜地听完湯鈞恆的這一番侮辱性話語,她並沒有很生氣,而是語聲清冽地說︰「湯鈞恆,我記得在你某次醉酒後向我表達出你對我的愛意時,我就已經很明確地告訴過你,我不可能喜歡上你,一直以來我也並沒有跟你玩曖昧,或是若即若離吊著你。我以為你懂了,所以才繼續把你當成朋友。」
「關于我報復段敘初一事,是你主動提出要幫助我的,當然我自己也確實存有私心,對此我感到很抱歉,但從另一方面來說,朋友之間不就是互利互惠的嗎?你沒有為對方付出什麼,對方又憑什麼掏心掏肺地對待你?我自覺身為朋友,我並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是你自己偏激,把所有的過錯都施加在我的身上。」
很多時候蔚惟一算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她習慣隱忍和退讓,但這她並不代表她軟弱可欺,有些事她看得清楚,卻並不喜歡爭辯,但當到達她忍耐的極限時,一旦開口便凜然鋒利、不給對方留有絲毫余地。
比如此刻。
湯鈞恆被堵得啞口無言,先不說誰對誰錯,至少論口才,湯鈞恆這個談判桌上口若懸河的商人,也不是蔚惟一的對手。
蔚惟一說完那一番話後,見湯鈞恆坐在那里不動,她從容地站起身,「我先走了,過段時間我會邀請湯先生來參加我和阿初的結婚酒席。」
最後一句話否定了湯鈞恆所有不堪的想法,同樣也讓他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他怔愣半晌,眼瞧著蔚惟一縴細的身影就要走出自己的視線,他大步跟上去抓住蔚惟一的手腕,「對不起惟一,我只是生氣你放棄仇恨,而跟段敘初在一起。」
蔚惟一受傷的手腕雖說恢復得差不多了,但很多時候仍舊使不上太大的勁,此刻被湯鈞恆用力地握住,她疼得面色慘白,「放開我!」
湯鈞恆這才察覺到蔚惟一的異常,轉而握住她的手,看到她腕上的那一條傷疤,他一愣,「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蔚惟一的好心情被破壞,不想再跟湯鈞恆糾纏,她轉回身反扣住湯鈞恆的手臂,準備來個過肩摔。
誰知恰在這時前方一道輕盈的女聲傳過來,「鈞恆,你……」
身形蕭條的蕭思然站在走廊里,面色蒼白地望著看似舉止親密的蔚惟一和湯鈞恆,周醫生站在姚思然身側,很顯然是周醫生把姚思然叫過來的。
湯鈞恆身形一震,看過去時姚思然眼中的淚水已經涌出來,他連忙松開蔚惟一的手,「思然,你听我說……」
姚思然卻淚流滿面地搖著頭,往後退出幾步,也不給湯鈞恆解釋的機會,她轉過身就跑開。
湯鈞恆擔心姚思然會再次輕生,他也顧不上蔚惟一,低聲說了一句,「抱歉。」,便跑著去追姚思然。
蔚惟一撫著被湯鈞恆捏痛的手腕。
周醫生大步走到蔚惟一身邊詢問︰「蔚小姐你沒事吧?」
蔚惟一搖搖頭,「只是一點痛而已,周醫生你不要太緊張。」,雲淡風輕地說著,見周醫生拿出手機似乎要通知段敘初,她連忙握住周醫生的手,「這點小事不要讓阿初知道了,他那性子你不是不了解,我不希望他為了我冒險。違法犯罪這些事還是少做點比較好。」
周醫生有些遲疑,「但湯鈞恆……」
「那你相信我嗎周醫生?」蔚惟一直接打斷周醫生,用那雙清透而漆黑的眼楮凝視著周醫生,清晰而堅定地說︰「我對阿初是一心一意的,任何人或是任何事,都不能讓我跟他分離,不能動搖我愛他的那顆心。」
周醫生一愣,片刻後笑著說道︰「我應該把蔚小姐這樣的表白錄下來給段先生听。」
蔚惟一抿著唇輕笑,「段先生太忙了,都沒有時間跟我這個小女人談情說愛了。周醫生我告訴你……」,說著蔚惟一神秘地附在周醫生耳邊。
半晌後周醫生微笑著應道︰「好,我知道了,我會按照蔚小姐的要求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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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鈞恆一路追著姚思然出了醫院,在門口看到姚思然的身影,他疾步走過去要拉住姚思然。
姚思然卻不管不顧地往前走,橫穿馬路過去時一輛車子駛過來,眼看著就要撞上去,湯鈞恆上前猛然間將她抱在懷里,也沒有時間再躲閃,就那樣無畏地、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