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沒用的東西,那麼多人還刺殺不了段敘初和裴言嶠兩個人。」別墅的書房里厲紹崇挺拔的身形立在玻璃窗前,由于書房的整體風格幽深,襯得他整個人也是陰沉沉的,再說話時他轉過身眸光凌厲地看向湯鈞恆,「裴廷清和周醫生也都沒有死,就是說我如此興師動眾,導致整個城市人心惶惶,警方出動所有警力追捕我,結果我只弄回來一個蔚惟一嗎?」
蔚惟一能被帶回來固然不錯,但段敘初幾人死了也是他的最終目的,結果全都安然無恙,對于厲紹崇來說這次刺殺行動徹底失敗了,而且還引起那麼大的轟動,這也太得不償失,再蠢的人也會把這三起刺殺事件聯系在一起,那麼段敘初殺害丁慧娟的罪名,也讓他背負了。
厲紹崇盯著湯鈞恆幾秒,眼眸眯起來越發犀利陰沉,「我听蔚墨說周醫生已經連中兩槍,就算從大火里逃出來,你和另外一個下屬難道還殺不了她嗎?」
湯鈞恆到底在商界里模爬打滾多年,性子沉穩臨危不懼,面對厲紹崇這樣的審問,他仍舊沒有顯露出絲毫慌亂,眉眼低垂著歉意地說︰「是我辦事不利,沒有想到段敘初會這麼快趕回來,他殺死蔚先生留下來的那個下屬,並且用槍打傷了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回來。至于刺殺段敘初和裴言嶠的計劃為什麼會失敗,他們為什麼會突然安然無恙地出現……」
時間倒回幾個小時前。
段敘初讓裴姝怡和裴言嶠坐上車子後,他發動車子不快不慢地行駛著,期間裴言嶠依舊散漫地靠在副駕駛座上,半闔著長眸假寐。
幾分鐘後裴言嶠緩緩地睜開眼楮,轉過頭看到後座陷入沉睡狀態的裴姝怡,這才低聲對段敘初說︰「早上我在給我媽服用的藥里加了凝神安定的,應該會讓她睡上七八個小時,免得參加我大哥葬禮時太過傷神,而且……」,裴言嶠眯眸從後視鏡里看到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車子,「還是不要讓我媽知道這些比較好。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猜測厲紹崇之所以讓人跟蹤我們,是為了掐準刺殺我們的時間,減少對無辜者的傷害。」段敘初望過裴言嶠一眼,表情里一派的高深莫測,「我們找來替身,如此一來不僅可以安然無恙,而且我還可以把殺害丁慧娟的罪名嫁禍到厲紹崇身上。」
裴言嶠聞言睨向段敘初,勾起唇角頗有些輕蔑的意味,「找替身的方法確實不錯,但厲紹崇布下天羅地網,任憑誰也沒有生還的可能,所以你舍得犧牲你組織里的三個人嗎?」,不等段敘初回答,裴言嶠漫不經心地說︰「我來找這三個人,反正有些無能的下屬留著只會浪費糧食,不要自以為仁慈地勸解我,你應該也清楚成大事,有些犧牲是不可避免的」
段敘初抿起唇,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車子停在paradise會所,裴言嶠下車後抱起裴姝怡,跟段敘初一前一後走進去,裴言嶠找來兩男一女和他們三人身形差不多的下屬,讓三個下屬換上他們的衣服,中午11點多,三個裝扮後的下屬開著段敘初的車子離開。
由于厲紹崇的人跟段敘初的車子有一段距離,並沒有看清三人的長相,見身形和穿著一樣,以及開著段敘初的車子,他們沒有多想就直接跟上去。
十多分鐘後段敘初和裴言嶠走出paradise會所大廳,開著一輛相對低調的車子趕去裴家,途中裴廷清打電話給段敘初,等到段敘初騰出手去接的時候,那邊已經掛斷了。
段敘初只好轉過頭對裴言嶠說︰「教官大概有些擔心,你用自己的手機回個電話給教官。」,之所以沒有把他們的計劃告訴裴廷清,只是因為不想讓忙碌的裴廷清分心在他們身上。
「好。」裴言嶠應過一聲後去找自己的手機,半天沒見手機的蹤影,他擰著眉毛對段敘初說︰「大概是跟下屬換衣服的時候忘記拿出手機了,也或者落在會所里了。」
段敘初無奈地瞥過裴言嶠一眼,「你再不改掉這散漫的行事作風,早晚有一天會釀成大錯。」,說著他把自己的手機遞給裴言嶠。
裴言嶠第一次打過去時那邊佔線,隔了兩分鐘再打過去,始終沒有人接,而這個時候裴廷清開著車在山路上急速行駛,太過擔心三個人,也因此並沒有時間去理會不停震動的手機。
「我猜測事情的經過大概就是這樣的。」湯鈞恆低沉而遲疑地說完後,抬眼看向厲紹崇。
厲紹崇听完這番推測後,斂起渾身陰鷙之氣,閉眼長嘆一聲,「蠢啊——早在裴言嶠抱著裴姝怡下車時,你們就應該知道太不正常了。」,當然從另一方面來說,下屬只是下屬而已,要都有那麼高的智商,會動腦子的話,那麼他們就是首領了,有些下屬也不能讓他們太聰明,很多時候要的只是殺人工具。
「好了,你去休息吧!」厲紹崇見湯鈞恆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他煩躁地擺擺手,嗓音里透著沉重,「鬧到這一地步,可想而知整個城市的警力人員都在通緝我們,讓我想想究竟該怎麼收場。」
湯鈞恆恭敬地打過一聲招呼,關上門離開書房後,厲紹崇負手在玻璃窗前站了一會,隨後他走出書房回到自己的臥室,先取下臉上的面具,修長的手指解開衣衫,他進去浴室洗澡。
圓潤透明的水珠子一顆一顆砸落在厲紹崇**挺拔的身軀上,蓮蓬頭下他的身形健美,肩膀寬闊、腰身窄瘦,兩條腿修長,全身上下並沒有多余的贅肉,再配上那張俊美到有些不真實的臉,無疑這個男人同樣是上帝的杰作。
再出來時厲紹崇只在圍著浴巾,透明的水珠子隨著他的走動而從肩膀和胸膛往下滾落,頭發半濕垂在俊逸的眉眼間,他整個人慵懶中透著性感。
厲紹崇動作很輕地在床沿上坐下,側過頭凝視著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睡美人。
他見過很多女人,還是不得不承認蔚惟一的長相,以及即便在沉睡中仍舊高貴的氣質,皆屬于上等,也難怪段敘初會在很多年前喜歡上蔚惟一。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用下半身思考,首先動情,再動心,而對于厲紹崇來說,此刻睡顏純美的蔚惟一,是最大的誘惑。
她大概做了不好的夢,沒過幾分鐘淚水從眼角滑落,淌在蒼白的面容上,這讓厲紹崇的眸光越發暗下去。
「哭什麼?」他輕輕地嘆,抬起修潔漂亮的手指,很是愛憐地擦著那些不停涌出的淚水,半晌後他的唇畔勾起一抹笑,俯身慢慢地低頭湊近蔚惟一的唇。
***
段敘初跟警察做過各種交涉後,他按照黎傲提供給他的厲紹崇前段時間待過的幾個住所,一個人開著車一一找過去,結果都是人去樓空。
下午五點多他從蔚惟一回來t市後居住過的房子里走出來,把電話打給黎傲幾人,那邊回應說仍舊沒有蔚惟一的消息。
段敘初渾身的力氣像被耗光一樣,疲倦和絕望包圍他,他淋著雨站在門口,握著手機的手漸漸垂下去,渾身僵硬地立在原地,任由冰冷的雨水淋在他身上,直到衣衫完全濕透。
雨不知何時停下來,段敘初抬起垂下去的眼楮,只見裴言嶠舉著傘站在他的對面,而裴言嶠自己的大半身子被雨水淋著,段敘初蒼白的薄唇顫動幾下,卻是一個字音也沒有發出來。
「去哪里?」淅淅瀝瀝的雨中裴言嶠墨色的發線潮濕,深褐色的眼楮里含著笑,聲線卻異常的沙啞,「我陪你。」
段敘初沉默不言地往裴言嶠開來的車子走去,拉開車門後坐進副駕駛座,衣衫上沾染的雨水弄濕干淨的車子,裴言嶠也不在意,發動車子時見段敘初木然地坐在那里,也不系安全帶。
裴言嶠只好傾身過去幫段敘初系上,手掌順勢在段敘初的額頭上觸踫一下,至少體溫還正常。
他放心不少。
雨刷掃在擋風玻璃上,換季時節斷斷續續地下了幾天雨,此刻放晴,一道七色彩虹出現在天邊,在這樣喧囂的城市里極為少見,段敘初抬眼望過去,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想抱著蔚惟一,讓蔚惟一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兩人一起看彩虹。
然而最痛苦的是蔚惟一此時此刻不在他身邊。
段敘初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灰白色的薄唇抿成一條僵硬的線,他的下巴收攏著,仰起頭睜開的眼眸里一片血紅色,一動不動地盯著那道彩虹,「惟惟,你在哪里?你會不會也在同一片天空中看到彩虹?」
裴言嶠轉頭看過去段敘初一眼,見段敘初整個人特別恍惚,裴言嶠騰出一只手在段敘初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直到段敘初回過神來,他低沉地安撫,「既然你借助了警方和池大哥那邊武裝部隊的力量,再加上現代如此發達,就算把整個城市翻個底朝天,不信他厲紹崇能帶著蔚惟一躲到哪里去。」
「話再說回來,若是那麼多力量也找不到一個人,僅憑你自己就更找不到了,找人我們不在行,只會耗費心神和體力,目前只有冷靜下來,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消息,以及養精蓄銳,人找到後厲紹崇未必願意放,那時就又是一場惡戰。」
段敘初搖搖頭,抬起手掌蓋住眉眼,「我擔心在沒有找到之前,厲紹崇就會對惟一下手。言嶠你說……」,段敘初忽然轉過身看向裴言嶠,眸色在這一瞬間閃著亮光,「既然厲紹崇想要的是我和你手中m2k的勢力,那麼我們都給他,以此換回惟一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