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都要去做臨時河工,五個孩子就都呆在家里,做些家務活,針線活之類的。♀羅喜兒開始在廚房里幫姐姐的忙了,她們合力做中午和晚上兩餐飯,這樣等爹娘一回到家就可以吃上熱飯了。
這天晚上,羅達勝和周氏回到家里,如前面一樣,飯菜已經準備好在桌上了。一家人就坐下來,一邊吃飯一邊說著閑話。幾個孩子會事無巨細地向爹娘匯報家里的情況,他們都做了啥;而周氏和羅達勝也會向他們說說修河沿的事,細到去喝了幾次水,跟誰說了幾句話。
周氏就提到了大昌媳婦在茶棚里說的話,當然也說出了她認為對方有點奇奇怪怪的,讓她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羅喜兒嘻嘻地一笑說︰「娘,你是不是想說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腸的感覺呢?」
周氏先是一怔,再說道︰「你個丫頭,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呢。娘就是奇怪,平時她都不咋理睬人的,今兒為啥跟我套近乎來著。」
羅喜兒收回笑臉,一本正經道︰「娘,不用想了。我看她不過是想知道那咸豆腐花是咋樣做出來的。」
「啊,是這樣子?那會要不是有人打岔了,娘還真的就說出來了呢。喜兒,你說她要是再來問,娘要咋樣說好呢?」周氏問道。她從來沒想過啥保密不保密的,可一想到大昌媳婦反常的行為讓她反而有點兒擔心起來了。
「沒事,娘,以後要是有人來問了,你就大大方方地告訴她們;如果沒人問,你也不用上趕著提這事兒。」羅喜兒答道。
「喜兒,那不怕別人學去了麼?」羅志順問道。其他人也都盯著羅喜兒看。♀
「不怕,隨他們學。我看很多人都把做豆腐花去賣這生意想得太容易了,他們就只看到有錢賺了,可這當中的辛苦他們倒是瞧不見呀。再說,咱娘做出來的豆腐花又香又女敕的,這也不是誰都能做出來的吧。」羅喜兒安慰著家人。
周氏點點頭,她對自個兒的做豆腐的手藝還是很有信心的。
這樣又過了兩天,大昌媳婦還是一瞧見有空子了就往周氏跟前湊,裝模作樣地搭訕。不過往往是她才一開口,王瓊後腳也跟著到了。而周氏記著羅喜兒說的話呢,只要對方不先問,她就裝糊涂。有時,瞧著這兩人在自個兒的跟前竄來竄去的,也覺得好笑。不過,這兩天她總覺得腰兩側越來越酸痛得厲害了。
這天是集市日。羅喜兒幾個孩子又去了集市賣豆腐花,還是一如既往地受歡迎。他們還對每一個過來買豆腐花的客人說了,這一個月里他們暫時只能在趕集的日子來鎮上,希望喜歡吃他們家豆腐花的客人繼續關照他們的生意雲雲。
下午的時候,羅喜兒正在堂屋里跟著她姐學針線活,羅志順和羅志成在整理雞舍前的空地,準備起出兩壟地來種番薯。而羅秋兒呢,當然是補覺去了,年紀小睡眠多些。
突然,院子外頭奔過來一個小身影,邊跑邊喊︰「小玉姐,順子哥。」
羅志順答道︰「是小花呀。咋地啦,你跑得這麼急?」羅小玉和羅喜兒也走到了屋外。
羅小花伸出一只手搭著羅小玉的肩,連喘了幾口氣才說道︰「我剛從河邊回來。听我娘說,四嬸娘暈倒了,被扶到了茶棚歇去了。」
羅喜兒幾個一听到,頓時就心里一緊。♀吃午飯的時候,他們就瞧出來娘的臉色不好,但周氏說只要歇會就不礙事的,到了鐘點後還是去了河邊上工。
羅喜兒著急地說道︰「走,咱們快去看看。」她哥哥和姐姐同時嗯了一聲。
她轉頭對羅志成說道︰「小九,你在家好麼,如果秋兒醒了,哄哄她。」
羅志成也很擔心他娘,但他知道自己人小,跑不快,就懂事地點頭答應了。羅小花又說道︰「我留在這陪著小九和秋兒。」
三人向她道謝後,羅志順一手拉著一個妹妹,就急匆匆地往河邊跑去。
他們直接往棚子區去。一口氣跑到了近前,只見其中一個棚子門口前站了個大娘。羅喜兒三人就朝她走過去。
「這位大娘,請問是不是有位婦人暈倒了,她人在哪了?那是咱們的娘親。」羅志順便向那個大娘打听。
大娘正要回答,這時,右邊的棚子走出來一個二十七八歲左右的年輕男子,看衣著打份,應該是個管事的人。此人正是本縣福興縣的縣令秦禮。
大娘見到來人,便轉身面向他,行了個禮,說道︰「四爺,這個小哥和兩個小姑娘是那暈倒的周氏婦人的孩子,他們擔心自個的娘,過來看看。」
羅志順帶著兩個妹妹也和這位秦四爺相互見過禮,把擔心他們娘親的話又說了一遍。
秦禮指著旁邊幾條凳子,溫和地說道︰「這位小兄弟,和兩位小姑娘,麻煩你們先坐下稍等一會,不必太擔心了,郎中正在給你們娘親診查。」
羅喜兒听到郎中已經在診查,心里稍微放松了一點。她學著她姐的動作又向這位四爺福了一福道謝。一抬起頭,卻一眼瞧見一張擠眉弄眼的小胖臉躲在四爺的身後。迅速一打量,是個*歲的小男孩,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又貴又好的料子,白白圓圓的臉,身材也是圓鼓鼓的,羅喜兒腦子里就閃過一樣東西︰叉燒包。說實話,她倒希望能把羅志成養成這樣子白白胖胖的。
那小胖男孩見羅喜兒在打量他,沖她咧嘴一笑,又做了個鬼臉,一臉的小得意樣兒。
如果是平時,羅喜兒會覺得好玩,可能還會回他一個鬼臉。但現在,她心里是擔心得不行,她娘為啥會暈倒的,棚子里面現在是怎樣的情況了。她瞧著他嘻皮笑臉的樣子心里就有些不爽了,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有啥好瞧的,看我一路跑來,頭發亂了,臉上流著汗,還沒緩過氣來的樣子很好笑是麼;還是看我一臉著急的樣子好笑呢。你要真是個叉燒包,我就狠狠地左一口右一口給消滅掉了。
小胖男孩沒想到羅喜兒會瞪他的,愣了一下,有點不知所措的樣子。
秦禮注意到了羅喜兒臉上的神情變化,也感覺到身後站了個人。他微微側身,淡淡地說道︰「衛哥兒,你又調皮了是吧?」語氣中帶著一股威嚴。
那小胖孩就吐了吐舌頭,有些不情願地轉身進去棚子里了。秦禮對羅喜兒歉意地一笑,沒說什麼,抬手向那位大娘示意了一下,也進了右邊的棚子里。
那個大娘便引著他們在旁邊坐下來。他們坐在那里,都不說話,眼楮緊盯著左邊棚子的入口。
一會兒,由另外一個婦人陪著郎中走了出來,兄妹三人立即站了起來。前面引他們坐下的那位大娘連忙解釋道︰「大夫,福嫂,這三個小孩是那位周娘子的孩子。」
那郎中點了點頭,說道︰「好孩子,莫太過擔心了,你們娘親只是勞累過度,身體吃不消了才暈倒的,好生地休息上幾天就無礙了。你們可以進去看看她了。」
羅喜兒三個連忙道謝,然後跟著那個叫福嫂的婦人進去棚子里。
周氏正躺在張木板床上,臉色蒼白,身子也有些卷縮,一只手抵在腰月復處。听到孩子們的聲音,她試圖要坐起身來,羅小玉連忙奔過去,扶了她娘一把,然後挨著坐下來,讓她娘倚靠在她身上。
「娘,你覺得咋樣啦?」羅喜兒和羅志順也圍到了周氏跟前。
周氏虛弱地一笑,說︰「娘沒事,就是有些累了。你們三個咋來了?小九和秋兒呢?」
羅喜兒忙答道︰「小九和秋兒在家呢,有小花姐陪著他們。」
正說著話,那位大娘就端了碗藥湯進來,聞著似乎有紅糖的味道。羅喜兒大概猜到了她娘暈倒的原因,一是勞累,二是女人的事兒來了。
「來,大妹子,趁熱把這紅糖藥湯給喝了吧,會好受些的。」大娘說著話,就到了跟前。
「謝謝大娘,我來幫我娘。」羅喜兒站起來,接過她手里的碗。她一邊一勺一勺地往她娘嘴邊送湯水,一邊想著剛到這里的第一天,就是周氏親手喂她喝的藥。
看著周氏喝完了藥湯。那位大娘就接過碗,又說道︰「大妹子,大人說了,你身體不舒坦,就不要再來上工了,就在家里休息,養好了身子再說。」
周氏連忙說道:「謝謝這位大嫂這麼照顧我,還望大嫂替我跟大人道聲謝。我感覺好多了,不礙事了,我能回去幫忙干活的了。」
「娘……」羅喜兒三個著急地叫道。瞧周氏那麼差的臉色,他們才不想她再回去干活呢。
周氏看了看三個孩子,耐心地說︰「這次官府上面能組織人來這里修河沿,對咱們村來說是件大好事呀,咱們以後都不用怕河水漲淹了田地。咱家也是這村里的一份呢子,咋能不出一份力呢。最多娘去跟工頭的說說別讓我去挑泥了,娘去平整泥塊,那活不累人的。」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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