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如墜冰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私會女眷,穢亂宮闈,那可是死罪。♀怎麼辦???
「你說的朋友是高斐?」朱祐杬皺眉問道。
張點點頭,心亂如麻,一時間想不出任何辦法,眼眶濡濕,她忙仰起頭望著天際寥落的星辰,硬生生地將淚水逼回眼眶,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更不能自亂陣腳,必須冷靜下來想對策營救高斐。
前幾年有一名嬪妃從明鏡台上跳下來當場身亡,宮人們覺得不祥,便甚少來明鏡台,後來明鏡台又傳出鬧鬼,更加無人問津,明鏡台便荒涼下來,人影絕跡。
高斐武功高強,又怎會被侍衛發現蹤影呢?此事十有**是有人設局。
「幸好你沒有赴約。現在只有高斐一人被抓,還不算太糟糕。」朱祐杬有些慶幸地說道。
張暗呼僥幸,今晚幸虧朱祐杬一通胡攪蠻纏,讓她誤了赴約的時辰,否則若她和高斐兩人被當場抓住,那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朱祐杬安慰道,「你別擔心。父皇向來十分寵信高斐,應該不會取他性命。我也會幫著替高斐求情。」
「多謝。」張心下苦笑,沒有哪個皇帝會容忍人穢亂宮闈。
朱祐杬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我去乾清宮看看情況,你快回宮,被人發現你這身打扮又是一樁麻煩。」
張答應一聲,唯今之計只能先回去,等探清情況再想辦法救高斐,向他道謝後,轉身離去,回到霽月殿,卻見朱祐樘沉著臉坐在燈下,見到她回來,臉色稍微柔和下來,擰眉問道︰「你扮成宮女的模樣去哪里了?」
「就是隨便出去走走。」張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道。
朱祐樘目光一沉,默了片刻,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張慢吞吞地走到他身旁,朱祐樘讓她坐到他腿上,懷抱著她,下巴抵在她頸間,半晌,嘆了一口氣︰「你什麼時候才肯對我說真心話?」
張默不作聲,真心話?他會相信她出去見高斐只是為了秦太醫的事情麼?
「你為何一直顫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朱祐樘眉頭擰成川字。
張想要站起來,卻被他牢牢地摁在懷里,干笑了幾聲,裝作若無其事地道︰「許是屋里放了太多冰雕,臣妾覺得有些冷。」
朱祐樘眼中閃過一抹失望,沉默地望著她,過了半晌,柔聲道︰「夜很深了,快去沐浴,早些安置。「
張應了聲「是」,起身走向淨房,綠翹忽掀簾進來,低頭稟道︰「太子妃,皇上剛剛派人過來傳話,請您立即去一趟乾清宮。」
張心中一緊,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出去。」
「是。」綠翹悄無聲息地退下去。
朱祐樘見她臉色蒼白,眉目間露出幾分惶恐,他極了解她的性子,她遇事向來冷靜,若非踫到什麼大事,絕不會露出半分慌亂,起身走過去,握著她的手柔聲道,「別怕!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在你身邊。」
張定了定神,猶豫了一下,心想反正也瞞不住,遂坦然地道︰「殿下,前些日子臣妾請高同知幫忙調查秦太醫,今日他遞了一封信,約臣妾今晚戌時明鏡台相見。臣妾去晚了一步,趕到明鏡台時正巧撞見侍衛們押走高同知。臣妾猜測此事十有**是有人設局陷害巨妾和高同知。」
朱祐樘眉頭緊皺,沉吟道︰「你快去換身衣服,我陪你去乾清宮見父皇。♀」
張點點頭,從紫檀雕花衣架上取了一襲藕荷色折枝花暗紋衣裙換上,又重新綰了家常的墮馬髻,揉了揉臉頰,待恢復了幾分血色,方同朱祐樘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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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燈火通明,皇帝端坐在寶座上,臉色鐵青,眉目間隱含怒意。萬貴妃坐在他身邊,神情慵懶,嘴角噙著一縷冷笑。朱祐杬則坐在下首,臉色凝重。
高斐雙手被縛在背後,低垂著頭跪在金磚地上,背卻依然挺得很直,仿佛此時此刻大禍臨頭的那個人不是他。
朱祐樘,張進殿後,行禮道︰「兒臣/臣媳給父皇請安,給萬娘娘請安。」
張暗暗瞥了一眼高斐,見他身上沒有任何傷痕,不由松了一口氣,還好皇上沒有動用大刑。
皇帝見兩人攜手進來,神色柔和了幾分,沉聲道︰「朕接到匿名信,稱有錦衣衛今晚戌時在明鏡台私會女眷,朕命侍衛們提前埋伏在明鏡台,果然到了戌時高斐獨自赴約,不過那名女子卻一直沒有出現。侍衛們在高斐身上搜到一條絹帕,另有一封書信被高斐用掌力化成碎片,已無從知道信的內容。」說到此處,他痛惜地望向高斐,「朕一向很賞識你,信任你,親自提拔你當錦衣衛同知,想不到你卻這般膽大妄為,竟敢穢亂宮闈。」
高斐垂頭道︰「皇上息怒,卑職知罪。」
皇帝寒聲問道︰「那名女子究竟是何人?」
「她是卑職的同鄉,只是一名普通的宮女,卑職擔心她不習慣宮中的生活,所以約她見面問問近況。一切都是卑職的錯,請皇上處置卑職,饒了她。」高斐平靜地說道。
「普通的宮女?」萬貴妃盯了一眼張,冷笑道,「高同知可真是個痴心人,寧願自己受死,也要保護那名女子。」
「娘娘誤會了。卑職只將那名宮女當作妹妹,並無其他念頭。」
「你當本宮是三歲孩童麼?若真的只是一名宮女,你又何必毀了書信。」
「卑職毀信是不想連累那名宮女。千錯萬錯都是卑職一人的錯,求皇上饒了無辜之人。」
皇帝臉罩寒霜,怒道︰「高斐,朕念你多年來忠心耿耿,辦事得力,一再地給你機會,你別不知好歹。若再不如實招出那名女子,朕立即讓你人頭落地。」
張心下打了個冷戰,臉色煞白,一只溫暖的手掌覆在她冰冷如鐵的小手上,耳畔響起他極輕的聲音︰「沉住氣!」
仿佛一股堅定的力量透過他的手掌傳到她身上,她的心慢慢冷靜下來。
高斐臉色平靜,沒有露出一絲惶恐,低頭道︰「皇上恕罪,錯在卑職一人,卑職甘願受任何懲罰。」
高斐臉色平靜,沒有露出一絲惶恐,低頭道︰「皇上恕罪,錯在卑職一人,卑職甘願受任何懲罰。」
皇帝大怒︰「冥頑不靈。」
「皇上息怒。」萬貴妃媚聲道,「高斐雖毀了書信,不是還沒來得及毀去那條絹帕嗎?」
高斐身子一震,雙手緊緊地握成拳。
萬貴妃隨手抓起案幾上的楊妃色絹帕擲在張面前,慢條斯理地問道︰「太子妃,可認得這條絹帕?」
張愣了一下,心下疑惑,這條絹帕為何會在老妖婦手里。難道是……心念電轉間,俯身撿起絹帕,仔細地看了看,含糊其詞地說道︰「這條絹帕和臣媳平日用的有些像。」
「只是有些像?」萬貴妃唇角抿出一絲冷誚的弧度,冷聲問道,「本宮記得你最喜歡水仙花,衣服和絲帕上多數繡著水仙花的圖案,方才司制司的女官檢查過,這絹帕的繡工是出自你手。太子妃,你倒給本宮解釋解釋,你的絲帕為何會在高斐身上?莫非你們兩人早就暗通款曲,私相授受?」
朱祐樘目光一沉,淡淡地道︰「萬娘娘,事情還未查明,您僅憑一條絲帕便將私相授受的罪名扣在和高同知身上是不是太輕率了?」
皇帝咳了一下,溫言道︰「貴妃,先听听太子妃如何解釋。」
「皇上言之有理。」萬貴妃臉上堆起嬌媚的笑容,就像一只溫馴的波斯貓,鳳眸閃過一抹鋒芒,望向張,「太子妃,你如何解釋?」
高斐卻搶著回答道︰「回稟皇上,貴妃娘娘,這條絲帕是卑職在宮中撿到,原以為是哪個宮女丟失的,本想慢慢尋找失主,再將絲帕還給她,卑職萬萬沒有想到絲帕竟然是太子妃的。」
朱祐杬忽哈哈大笑︰「我也時常在宮中撿到一些絲帕,耳墜,改天倒要拿來給皇嫂看看,說不定也有好些物事是皇嫂遺失的。」
朱祐樘頗有些無奈地道︰「經常丟三落四,我說了她很多回,她總是改不掉這個毛病。」
萬貴妃惱怒地瞪了朱祐杬一眼,心下暗罵,不成器的東西!被美色迷昏了頭,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朱祐杬似沒有看見她殺人般的目光,笑嘻嘻地道︰「父皇,兒臣明兒把所有的失物都帶到宮里交給梁總管,讓他貼張失物招領的告示。您可要相信兒臣,兒臣絕對不敢和宮女私相授受。」
皇帝又好氣又好笑︰「諒你也不敢。」沉吟了片刻,向張溫言道,「太子妃,你這個丟三落四的毛病可要改,再惹出什麼誤會可就不好了。」
張心中竊喜,皇帝這麼說便是不再追究絲帕的事情,忙誠懇地道︰「父皇教訓的是。臣媳一定改。」
萬貴妃氣得肺都快炸了,右手緊緊地捏著絲帕,恨不得扯成碎片,忍了半晌,慢條斯理地說道︰「皇上,高斐身為錦衣衛同知,辜負您的信任,私會宮中女眷,穢亂宮闈,絕不可以輕饒,理應處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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