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賈珍心內暗笑,卻原來尤二姐尤三姐雖知柳湘蓮是好人家的人物,並非那些戲子之流。卻不知道柳湘蓮卻也系名門之後,四王八公之中的柳國公家的旁系。這樣的子弟雖然落魄,卻如何會要尤三姐這樣一個曾經失足過的姑娘呢。
賈珍雖然知道卻也不說,只盼著尤三姐失望之後能夠從了自己,尤三姐自以為自己將來有靠,從此之後竟然真的視金銀如糞土,每日里只吃齋念佛守著母親,只盼能夠和意中人相守。
這邊賈赦卻說有件機密大事說是要讓賈璉去平安州,不過三五日就起身,來回也得半月工夫。鳳姐兒正好和賈璉在一起吃晚飯,又看賈璉面有憂色,因而便問道︰「老爺能有什麼樣的機密大事,這會兒叫你去平安州,我記得前些日子他盼著孫子不是還讓你多多的陪我嗎?」
賈璉道︰「自回來以後,大老爺和二老爺還有珍哥兒他們商量了一下,也覺得咱們無功于國,聖上重賞咱們不過是看在咱們是上皇的心月復,二則咱們是娘娘的親戚,只是娘娘也是太後賞給皇上才有了如今的榮寵的,因而咱們更要跟緊了上皇。上皇如今最喜歡的兒子是忠順王,這回忠順王有事拜托咱們,讓咱們送信去給平安州的節度使,討好了忠順王,也就討好了太上皇的,咱家的地位才會穩如泰山。」
鳳姐兒急道︰「你就不要說這些表面上的事情了,要真是這樣的好事,你怎麼會這般愁眉苦臉的?」
賈璉道︰「自從上回咱們覺得皇上不過是秋後算賬之後,我就覺得這有所不妥,尤其你看這事和咱們家又有什麼區別,咱們大房是將來承爵的,老太太卻寵二房,你想著等老太太去了,大老爺會對二老爺好嗎?皇上如今的位置就是咱們大房,忠順王就是二房的,太上皇如今年事已高,萬一哪天去了皇上難道不會秋後算賬嗎。再有平安州我記得那里的節度使領著三萬的大軍拱衛京師,萬一忠順王不甘心有著什麼不軌之心,咱們這傳遞書信也有著嫌疑那。」
鳳姐兒顫抖著說道︰「還不至于這麼著吧,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接下了這件差事。」
賈璉惱道︰「我還沒說一句話呢,大老爺就急急忙忙的搶下了這件差事,再說有大老爺二老爺老太太在,我難道能做府里的主嗎?老爺自從元姐姐當上貴妃娘娘之後,越發的不得意了,本來住的那個地方就算沒有榮禧堂那麼的好,好歹也是風景美麗,又帶著一個小花園。如今蓋了一座大觀園,那園子直接歸進了大觀園里,大老爺反而住在了馬棚邊。這會兒又有機會討好忠順王,他怎麼會不搶著去,再說唯有在這件事情上老爺才是名義上榮國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平安京的節度使和祖父老國公爺有交情,曾經是國公爺的下屬,大老爺的信最有用呢!」
鳳姐兒眼楮一轉,計上心來,笑道︰「璉兒,我倒是有一個主意,要是幫了你,你該怎麼謝我呢?」
賈璉忙道︰「好姑女乃女乃,都這個時候,你要是幫了我哦,就是救了全家的命啊。」
鳳姐兒看賈璉真急了,道︰「咱們府里國公爺可不止一個,東邊的那個寧國公也是國公啊,我明天就說我動了胎氣,以大老爺現在對我肚子里這個的重視,一定會讓你留下來。到時候你去和你那個好珍哥哥說兩句,道兩句歉,他平日里見咱們府里仗著娘娘得了許多的便利,這個便宜哪里能不去討,必定會讓蓉哥兒代替你去,到時候你在幫補幾句,他說不定還以為是你的賠罪,必定不會懷疑呢。♀」
果然最毒婦人心,賈璉想著幸虧這毒計不是給自己下了,此時他對賈珍有恨,自然千般願意,只是有點猶豫,問道︰「只怕將來這事會連累到整個東府呢,咱們的死人恩怨難道要牽連半數族人嗎?」
鳳姐兒柳眉一豎,道︰「他算計你時何曾想過你是他的兄弟呢,再說了不是他就是你,真的算起來東府和咱們也已經隔了三代以上的親戚了,不過是寧榮二國公兩個兄弟親厚,如今也只有咱們兩府算是發達的,處的比較親密而已。死道友不死貧道,你要是真願意咱們家遭災受難的話你就去好了。」
一席話嚇的賈璉忙討饒不迭,又覺得東府人的性命珍貴難道能比得上自己,再有要是賈珍他自己不貪圖接近忠順王的話,也不會落入自己的計謀之中,因而下定了決心。第二天果然鳳姐兒說賈璉要數十日不歸家動了胎氣之語,賈赦再大的事情也只好放下,只是懊悔到手的鴨子飛了。賈珍原為這件事西府勢大,自己搶不到,誰料賈赦自己放棄了,待听說是賈璉說讓自己家幫忙的,果真以為這是賈璉的賠罪,還道賈璉不知道自己讓蓉兒在鳳姐兒面前說他的壞話呢,心里反而听愧疚。只是親近忠順王的好機會他是絕對不會放手的,也顧不得孝了,悄悄的命賈蓉出京去平安州了。
是日賈蓉一早出城,就奔平安州大道,曉行夜住,渴飲饑餐.方走了三日,那日正走之間,頂頭來了一群馱子,內中一伙,主僕十來騎馬,走的近來一看,不是別人,竟是薛蟠和柳湘連來了,心內奇怪。一問才知道薛蟠路上遇到強盜,剛好踫到了柳湘蓮護衛的黛玉家的貨物,其中好些人曾經是薛家鋪子里的管家,此時便是看著老主人的情誼也要救上一救。薛蟠是個不會看人眼色的,纏著柳湘蓮結成了生死弟兄,反而一路進京了。
賈蓉早知道尤三姐的願望,想著自己好不容易見著柳湘蓮,趕緊問了省的柳湘蓮飄忽不定一下子又找不著了大家便入酒店歇下,敘談敘談。得知柳湘蓮此次回來想要找個妻子,賈蓉便說有一個絕子,柳湘蓮也是個性情中人,听到是個絕色,待要應,黛玉鋪子里的一個管家早和旁邊的賈蓉的小廝把話都探了出來,拉住柳湘蓮的袖子便扯了扯。柳湘蓮知有不妥,只說到了京里,自己的姑媽曾經說過要給自己找個妻子,只怕自己已經定了親,所以不好答應,若姑媽不答應再說。賈蓉只恨不得柳湘蓮不答應呢,只是怕尤三姐以為自己沒問過,到底要他回京之後去一趟。
待雙方分別,那管家才把自己打听的事情說了出來,柳湘蓮待知道是賈珍的小姨子嫁人,嚇了一跳,那東府里除了那兩個石頭獅子干淨,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干淨.他必是不做這剩忘八的,忙謝了那管家一回。打定主意到時候只說自己是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尤三姐這門親事是必定拒絕的。
于是柳湘蓮去見了賈珍,賈珍知他要拒絕,卻說︰「我家三姨那性子我做不了主,說句不好听的,自五年前她見過你一面,便發誓此生非你不嫁,我們這些親戚都拗不過她。柳兄便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可否親自拒絕呢。」柳湘蓮拗不過,只得答應了。待到了那個花枝巷的院子里,把柳湘蓮請進去,尤三姐早得了消息,悄悄的躲在屋後,原以為柳湘蓮必定答應的。誰知只听柳湘蓮說道︰「家姑母于四月間訂了弟婦,使弟無言可回.若從了老兄背了姑母,似非合理。所以賈兄的好意,我只得拒絕了。」說畢,便徑直去了,連茶也沒喝一口。
尤三姐此時靠著背後的屏風,哭的坐到了地上,見柳湘蓮拒絕的如此果斷,自然是嫌自己瀅奔無恥之流,不屑為妻。賈珍卻不管,進去說道︰「三姐打賭可是輸了,可還記得咱們的賭約嗎?」
尤三姐一擦眼淚,豎起眉頭,揚聲道︰「放心,我可不是那說話不算話的小人,今晚咱們便入洞房,我可不當外室,我要當正經的妾氏。」賈珍喜不自禁,哪里注意的到尤三姐的不正常,只當她死心了,連聲答應。不過幾個時辰,各色香燭紙馬,並鋪蓋以及酒飯,早已備得十分妥當。夜晚便要入洞房,半夜里只听一聲慘叫嚇的那些躲開的嚇人並不好意思出來的尤二姐,眾人一看賈珍身下鮮血淋灕,只怕那命根子已經毀了。此時尤三姐對著賈珍道︰「都是你這的豬狗不如的家伙禍害了我們姐妹一輩子,我今日就毀去你那害人的地方。你那兒子去外地辦事,逃過一劫,只恨我沒有兩條命。」
賈珍此時哪里還在乎尤三姐,命人去抓住尤三姐要折磨她,誰料尤三姐舉起手中那把沾血的剪刀,對著自己的脖子便插了過去,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