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來這里跟你們談過了?」
「談過了,這些天陸續有人來,這地方本來就是老城區,其實要拆遷我也預料過的,巷子里的人自己也都住的膩了,你們陸方開的條件那麼好,他們巴不得早點搬走住進小區里,如今拆遷是越拆越有錢,都指望賺一筆呢。♀」
「您想搬走嗎?」
「我不跟你講假話,我不樂意。這里我不舍得,我爹媽就在這里開店,到我這里,大半輩子過去了,我沒有離開過裕喜巷。♀我這店挪了地方倒不是說怕客人少了,老客人還是會找到新地方去的,我就是舍不得這地兒。老爹這話,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我也舍不得。」
陸彥回往外頭望了望︰「我從小生在這地方,熟悉這里的一草一木,總覺得如果拆了就失去了什麼。我媽臨死的時候什麼都沒有留下,我就想著至少把這房子留著,也算是給她留下點什麼痕跡。可是城市現代化規劃,這里太老舊,走上這條路不能避免,我也沒有辦法。」
「是啊,你和小言小時候就喜歡到我這里來玩,听老爹講故事,其實老爹講的故事都是老段子了,你們兩孩子也奇怪,明明听了那麼多遍,都不覺得膩。」
「老爹的故事講得好,想看表演一樣,讓人回味無窮。」
「我還記得給你們講的最多的一個故事,就是打仗的時候,我爹媽救下了一個八路,當時鬼子不時地來搜人,他們把人藏在酒缸里,那人就是靠著我們家的高粱酒活來的。」他也陷入回憶,臉上露出一些惆悵來︰「一晃這麼多年了。」
我們臨走的時候,周老爹送了我們一大壇子的米燒酒。我們回到別墅之後,晚飯時就打開倒在碗里喝了。我不太會喝酒,卻也還是嘗了一些,這香味仿佛能融進人的骨子里。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們都有一些微醉,他大概是這些天太累了,加上喝了酒,一沾枕頭就沉沉地睡了去,可是我跟人不大一樣,我是那種喝過酒就有些興奮的體質,因此不太容易睡著。
睡不著就只好看著天花板發呆,腦子里胡亂地想著一些事情,卻仿佛有一根線隱隱約約地串連起來。裕喜湖,裕喜巷子,老街酒坊,周老爹的高粱酒,他講的那個故事,從鬼子眼皮底下救下來的那個八路軍……
最後我一下子想起來什麼,嘩地一下子從床上坐直了身體,然後開始用力地把陸彥回給搖醒了︰「快醒醒,我有個想法不知道可不可行,你快醒醒!」
他揉了揉眼楮做起來,睡眼惺忪地看著我說︰「何桑你干嘛不睡覺,還把我給弄起來?」
「我想起來一件事情,你還記不記得前不久市政府那邊掛的一個大橫幅︰爭做文明市民,創造文化名城。」
「記得啊,不是掛了很久了嗎,怎麼突然地說起了那個來了?」
「我們a市連個文化古跡都沒有,這個一直都是文化局和市政府比較難做的工作,畢竟有個能打造文化城市的噱頭都沒有。」
「嗯?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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