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和三年,一震將軍一家被貶橫州,名曰壓陣邊疆。////
橫州。
林將軍府邸坐落在林家軍營東南方,面積不大,算是兩個院子,大的環住小的。大的院子里住著大將軍和他的兩個兒子,以及部分親兵首領。中間的小院子里。住著大將軍的女兒——林又,孤身一人。據說,這府邸是大將軍自己設計的,要進入小院還要繞著大院走一半的路,途中會看到很多親兵守衛。這樣院中院的設計,盡管很多人都覺得奇怪,但也可以理解,沒有辦法,大將軍只有一個女兒,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整個軍營、林家兵軍營里面,就她一個女女圭女圭,沒有服侍她的丫鬟,沒有女乃娘或者別的女人。原本將軍夫人也經常住在小院里,只是後來去世了。
「兒,扎完馬步就隨哥哥到營地射箭去!」遠遠的,二哥聲音傳來。林又一愣,咦,今天這向來文縐縐的林爾臻怎麼會叫她去射箭?他什麼時候會射箭了?
「好,一個時辰後你來找我。」沒做多想,她急忙答應下來,萬一他後悔了怎麼辦。林冠幀早早的就陪爹爹去巡視了,難得今天不用一個人過去練習。
清晨的風真是柔軟,細細的還帶有甜甜的味道。林又微微眯了眼,真像娘親的味道。記憶里的娘親已經很模糊了,隱隱記得她很溫柔,身上都是淡淡的甜味。「要是她知道我天天去軍營里和林家兵切磋,不曉得會是什麼表情。」林又自言自語。
「二哥,」在去軍營的路上,林又一把逮住林爾臻的手腕,「你今天怎麼會去軍營?」她的二哥一直都很不喜歡那里的汗臭味,加上他自己本身就柔弱,去那里很傷自尊心。當然,後面的是林又自己加上的理由。
「我昨晚做夢,夢見我在軍營里遇見了仙女。」林爾臻一臉的神往,「半夜我醒來的時候有去觀星象,在我們的上空有一顆星忽明忽暗的。直覺告訴我,我的仙女今天出現。」
「嘖嘖。一天到晚你的仙女你的仙女的,難怪爹爹都不愛理你了。」二哥和大哥真的不一樣。大哥為人沉穩,有大將風範,很得軍人愛戴。倒是二哥,說好听點是飽讀詩書,用爹爹的話就是「不學無術」。身為軍人,手無縛雞之力。身為學者,不會對敵之術。他應該去皇城為官的,林又經常這樣想。可也只是想想。
「咱爹有大哥那樣的兒子,不差我。再說,不是還有你麼。」林爾臻一臉的無所謂,「現在這樣不是很好麼,我專心等待我的仙女,大哥專心輔助爹爹。♀你呢,就好好的等一個不需要你相夫教子的人出現。」
「你又說我!」本來還好好的,一听最後一句,林又就急了,「你干嘛老說我不會相夫教子!」
「你會麼?」林爾臻眉眼一挑。
「是不會。」林又有點泄氣,可是,「我才不會等呢。我不嫁!」
「喲喲,你要出家啊?老尼姑、老尼姑……」
「死二哥!」
「呀哈,還惱羞成怒了?」
「林爾臻!」
兄妹倆一邊鬧騰一邊往軍營的方向走去。突然「砰嘩」一聲,好像是重物落水的聲音隱隱的傳來。兩人一愣,這個時候誰會去里湖?
在他們的府邸和軍營的中間正好有一個湖泊,當初選在那地方建造府邸,也是因為林又的娘喜歡那翠翠的湖水。平日里軍人也會來這里涼快涼快,可是現在是早晨,太陽剛升起不久,再說,如今可不是炎夏啊。
還沒等林又反應過來,林爾臻就一臉興奮急匆匆的往里湖那方向奔去。
「二哥,你干什麼?」見林爾臻(色色小說
「哥,你又不會游水,快上去。」沒幾下就跑在他的身邊,她邊說邊把林爾臻往岸上扯。
「你不是會游水?」被拉扯的林爾臻看著她,一臉的亮晶晶,「我覺得那是一個人,很可能還是個姑娘。」
「人?姑娘?」林又一臉的不信,「不會就是你仙女吧?」
「快點救人去!」林爾臻也不和她斗,催促著。
林又一臉的不情願,但又想如果真是一個人,這麼久了也快沒命了,便听話的往湖里游去。
浮在那里的,果然是一個人,而且真的是個姑娘。林又看著被自己托在水面上的腦袋,一臉的紅暈。剛才她伸手去撈的時候發現這姑娘一身光溜溜的,全身上下就一條白布裹著,露出白皙的胳膊和腿,就算她自己也是個姑娘卻還是熱了臉。
還好是自己下來,林又邊游邊想。在快上岸的時候她對林爾臻說了一句閉上眼楮,才將這女人拖上岸,解下自己身上的軍袍蓋在她身上。
「怎麼辦?」林又看了一眼二哥,「這麼包著然後去找林巴?」林巴是軍營里唯一的大夫。
「額。」別看林爾臻平時機靈,遇到這事也出了神。「兒,你背她,能行不?」
「背不行,但我可以抗在肩上。」林又想了一下自己的臂力,以及這里去林巴那里的距離,「只能這樣啊,你又不好動手。」
也虧得她的臂力不行,那樣馱著在路上顛簸,恰好壓了那姑娘的肚子,讓她吐了點水出來。所以在他們放下人之後,發現她臉色倒比剛救上來的時候好看了一點。
「你們在里湖撿回來的?」林巴只比一震將軍小三歲,卻沒有娶妻生子。他為人和善,可能是醫者的關系,一看到他就覺得親切。林又又是天天在他這里廝混的,自然沒有生疏的客套。
「巴叔,她人怎麼樣?」林爾臻迫不及待地問。
「昏迷,扎了針了,可能一會兒就會醒。」林巴一臉的嚴肅,「你們告訴大將軍了沒?」
兄妹倆人都是一愣。
一看他們那樣的表情,林巴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我們這是軍營,有紀律的。快去,告訴你們爹去。」
林又一想,會意了。就又風風火火的跑去找林政桓了。向守衛的士兵一問,知道爹爹和大哥在城門看士兵訓練,便又急沖沖的跑去。
「爹。」終于見到爹爹的時候她已經一身的熱了,剛才下水弄濕的衣裳也變得半干。這效果,比晨練還好。
「怎麼這麼晚才來。」林政桓一個虎臉瞪著自己小女兒。這孩子打小就和士兵一起訓練,今天她不但來得晚了還一身的狼狽,自然是不準備給她好臉看。
林又一見爹爹那模樣,立馬就立正站好︰「報告將軍,您的小女兒和二兒子在來的路上救了一個落水姑娘,請您定奪!」聲音清亮,不過音量的大小正好夠他們三人听到。
救了一個人?一听這事,林政桓也不顧訓人,吩咐林冠幀繼續待在城門,一拍林又腦瓜子就走了下去。林又舒了一口氣,對大哥眨眨眼就跟著林政桓走了。
「說說怎麼回事。」在路上的時候林政桓轉過頭說了一句。林又趕緊走到他身邊事無巨細的講了起來。自然省下二哥傻傻的「仙女論」了。一說完,看到自家爹爹眉頭還沒松開,就加了一句︰「她身上的那塊白布很奇怪。怎麼說,有點厚,可是又不像是在中間夾了棉的,面上還有一顆顆的毛球……反正我是沒見過。」
林政桓不以為然︰「你連平常人家的閨女都沒見過,身上也都是軍隊的東西,知道什麼?」
「難道娘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兒麼!」林又不滿的頂了句。
「你還記得你娘?」林政桓一個高音,「你娘不是叫你在家學學女孩子學的東西麼,你偏愛往軍營跑。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她去。」
「那是因為娘走了以後沒人教我,你都不給我找個師傅。」林又五歲的時候就沒有娘可以叫了,天知道她多想有個和她一樣的人可以陪陪,以前還有娘,後來整個軍營就她一個是女娃了,去哪里待去。
「軍營里請個女師傅,成何體統!」林政桓又虎了臉。
林又剛想反駁,可突然想起她救起來的就是個女的,眼楮一轉︰「那爹爹,人不請自來的話就可以了吧?如果那個女的沒什麼不妥的話,就留下來陪陪我吧?」
林政桓看了一眼自家女兒,說道︰「我得審審。」
到了林巴那里的時候那個救來的姑娘還沒有醒來,林政桓進去看了一眼,問了林巴幾個問題就出來了。
「爹,留下她不?」林爾臻笑嘻嘻的貼上去。林政桓看見從來不進軍營的兒子這幅模樣,一瞪眼︰「你當這里是你家,要留就留?等她醒了就問問她住哪里,送走!」
「爹……」林爾臻邊說邊拉扯林又的袖子,「現在又不是亂世,沒有打戰也沒有快打戰,沒有什麼不妥的。」
「是啊,爹。」林又也幫腔。
「我問你們,你們看見她的時候她在湖的哪個位置?」林政桓正色道。
「湖中央。」還是最深的地方,林又心里嘀咕。
「那你們走來的路上可有看見別人?可有听見游水的聲音?」
「人倒是沒有看到,游水聲音就算有我們也听不見啊……」他們可是一路鬧來的。對啊,想想是可疑,一個女的,還是沒穿衣裳的女的,怎麼在那里?
「天上掉下來的。」就在林又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越可疑的時候,她二哥一語驚人。「兒,你還記得不,我們之所以會過去是听見重物落水的聲音。」
林又點點頭,明白二哥的意思後說︰「我們去的時候她已經一動不動的在湖中央了,而且湖面的暈圈是以她為中心的散開的。里湖的中央到岸邊有二十人的距離。」這樣說,這個女的真是天上掉下來的?
林政桓也是一臉的猶豫。
就在外面冷了下來的時候,林巴一臉興奮的出來︰「醒了,人醒了!」外面的三人趕緊也進去了。
林又第一個跑進去,笑話,人是她救的,當然自己先進去邀功啦。只見那個姑娘已經坐起身,手里握著水杯,那水應該是熱的,騰騰的冒著熱氣。她看著進來的林又,眼楮里滿是茫然和疑惑,應該還有一些驚嚇,薄薄的嘴唇輕輕的抿在一起。
林又這時才看清楚那姑娘的容貌,細致的眉眼,小巧的鼻尖,白皙細女敕的臉。林又在心里點點頭,原來其他人家的女兒是這樣的。那姑娘見自己就這樣看著她也不說話,好似很不安,林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粗,轉身想向其他人求救的時候才發現,爹爹和二哥都沒有跟進來,她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姑娘的閨房外人是不能隨便進的。林又模模鼻子,訕訕的說︰「你醒了?那個,我爹爹和二哥在外面,我可以叫他們進來不?」
那姑娘好似松了一口氣,輕輕的「恩」了一聲,頓了頓又遲疑的說︰「那個……是你哥救我的麼?」聲音輕柔悅耳。
剛想轉身出去喚其他人進來的林又一听這話,連忙轉過身︰「你模模我身上的衣服,還是有點濕的呢,是我去湖里托你上來的……」說完還不自覺的垂了眼,一臉的委屈。
「哦,那謝謝你。」那姑娘微微笑了一下。林又又嘀咕了,原來別人家的女兒真的是笑不露齒的啊。
在林又出去的那瞬間,她听見那個姑娘說︰「我叫余好。」
「林又。」她趕緊回頭回應了一句,對她一笑,露出一口的白牙,「我大哥叫林冠幀,二哥叫林爾臻,你順便記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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