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夜 客棧老板問前程

作者 ︰ 張迷迷

「小兄弟,你跑得真快,追得我累死了!」楚逍跑到月晨身側,與他並肩而行。♀與月晨如同鬼魅般漂浮在雪地上的輕功不同,楚逍仍然需要借力地面,但他內力修為很高,一次借力便可跳幾丈遠。所以,他現在正輕輕松松地跟著月晨兩人。

月晨著惱地看著他,腳下更快了。楚逍笑著不再說話,只是一味跟著他。他快,他也快;他慢,他便慢下來。

月晨眼見幾個來回都甩不掉這人,只好作罷,只是心里暗暗發誓,必要在十年內超越他,讓他再也追不到。

楚逍見月晨開始勻速運動,便知他已經接受了現實。于是,他又開口逗弄他︰「小兄弟,你的輕功真好啊!這套輕功有沒有名字?」

月晨冷著臉不理他,只听他自顧自繼續說︰「不如這樣吧,你告訴我你輕功的名字,我便告訴你我這套輕功的名字?」

其實,楚逍哪里介意一個名字,只是見月晨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武功,對他頗有些相惜之意,想要結交這個朋友罷了。

只是,月晨並不領情,不屑地撇了楚逍一眼。

楚逍自打遇到這兩人,便已經習慣了這種冷遇。他向來心胸開闊,倒是不計較月晨的無禮。所以,當下便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楚逍,你背上那把劍,一會兒到了客棧,能不能借我看看?」一直未開口的少女突然用她泉水般的聲音提出這個要求。♀

楚逍豈有不答應之理,忙點頭答道︰「沒問題!只是這把劍鋒利得很,你看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少女舒服地趴在月晨的背上,听到楚逍這樣的答案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別介意我不告訴你我的名字。只是如果我剛才就告訴了你,免不得會耽誤一點時間。等到了客棧,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的!」

少女冰冷的臉上綻開淺淺的一笑,仿佛初春時節,冰雪消融中,從雪地里冒出的一株女敕芽,如此清新而又珍貴。楚逍頓時迷失在這樣的笑容里,忘記了去想,少女這古怪的話語背後的含義。

一個時辰後,三人到達了荒山山腳下。一棟簡陋的兩層高的客棧出現在他們面前。客棧大門的橫梁上,一塊橫匾歪歪倒倒地掛著,匾上的字已經風霜打磨得看不清了。

三人折騰了一晚,均感月復中饑腸轆轆,現在急需一碗熱湯飯,也顧不得客棧簡陋,略看一眼外觀,便推門走了進去。

屋內意外地比屋外好得多。桌椅地板全擦得光亮,角落里的小火爐燒得正熱,將靜悄悄的大堂烘得暖暖的。屋里一個人都沒有,連客棧里迎客的店小二也蹤影全無。

「有沒有人啊?」楚逍餓得心慌,恨不得能立刻吃上東西,再灌下幾口熱酒。所以,這句簡簡單單的問話,卻讓他用三分內力吼了出來,震得整間屋子都有點搖晃起來。

他吼完才驚覺自己用力太過,立刻朝少女看去,生怕剛才那一下嚇到她,卻見她神色如常地站在月晨旁邊,靜靜地看著大堂一處厚重棉布做成的門簾。

一秒後,門簾被掀起來,一個麻利的人影從門簾後鑽出來。

「來了,來了!」來人三十多歲,個頭不高身板精瘦,一身打扮尚算周正,氣質看起來不像是小二,應該是掌櫃的。

掌櫃氣喘吁吁地跑過來,臉上掛著笑容︰「怠慢貴客,還請有怪莫怪。實在是本店近來缺少人手——」

楚逍不耐煩地打斷他︰「好啦!我們都要餓死了,快拿點好吃的出來,再給我熱壺酒!」

「好的……不知幾位想吃點什麼?」掌櫃答應著。他一雙眼楮骨溜溜從楚逍身上移到月晨,又從月晨轉向少女。當看到少女的一霎,他瞳孔一縮,像是見到了極不可思議的什麼東西,指著少女,結巴起來︰「你,你,你是——」

少女點點頭︰「陸掌櫃,你沒猜錯。」

陸掌櫃受驚似的一抖,然後狂喜地奔向後院去了。

「你去哪兒啊?掌櫃的——」楚逍再次莫名其妙了。

少女也不理會別人,徑直找了把椅子坐下,然後才對楚逍招招手︰「你答應讓我看你的劍的。」

楚逍走了過去,將劍擱在她旁邊的桌子上。他不安地看了眼少女,猶豫一陣才說道︰「這些人見識淺薄,其實在很遠很遠的異邦,也有很多金發碧眼的人,那些人的皮膚比咱們的都要白,就好像石灰粉那麼白。他是少見多怪了,你別傷心……」

少女不在意地搖頭︰「不是這樣的。他是忙著備好酒好菜了。今天我們應該能吃到很豐盛的一頓。」

「你怎麼知道?還有,你以前來過這里嗎,怎麼知道剛才那人姓陸……」楚逍心里還補充了句,你又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少女沒有回答,全神貫注地看向那把巨大的重劍。她伸出雪白的手掌欲向劍身模去,楚逍大驚失色,連忙阻止她︰「別踫,這劍認人!」

話剛出口,卻見少女的手已經輕柔地觸到劍身。劍立刻散發出一層黑氣,纏繞著少女的手。劍身呈青色,並非一塊光滑的精鐵,而是縱橫交錯的斑斑駁駁。黑氣旋繞之下,更添猙獰。

「你竟然能踫到它?」楚逍無法相信眼前所見。詭異感這次從脊梁骨里鑽了出來,比之前見到的一切加起來都要濃烈。

少女的手又向劍柄模去。劍柄的材料更加古怪,楚逍雖然自幼便使用這把劍,卻一直也搞不懂自己手握住的那是塊什麼東西。看上去鐵不像鐵,木不似木,顏色是比劍身更加暗淡的青色,模起來還有些割手。

少女喃喃地喚出聲︰「潛龍劍——」

「潛龍劍?」楚逍疑惑地看向月晨,後者一如既往地沒有搭理他,那人也被重劍散發出來的神秘所吸引。

楚逍得不到解釋,只好不安地轉頭糾正少女︰「姑娘,你搞錯了,這把是我家傳的寶劍,叫做削金劍。」

「以骨為身,以筋鑄鐵,以靈灌劍……」少女的目光停在重劍身上︰「你等得實在太久了。耐心些,再等十年吧!」

「十年?」楚逍怔怔地听著少女古怪的話語。

那邊,陸掌櫃風風火火地從後堂一把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他一手端著一盤冒著熱氣的烤雞,一手抱一壇酒,一股腦地將東西放到少女面前。

「本店偏遠,實在拿不出什麼好東西,這酒是曾經住過小店的一位釀酒師送小人的。那個人說,這是世間少有的佳釀。小人便一直珍藏著……」

他說著說著,眼底浮現炙熱的光芒,激動地盯著少女。

少女的如海般透藍的雙眸終于從劍上移開,轉移到他身上。

陸掌櫃忽地一下跪在少女小小的身子前,顫抖著稱呼她︰「天神聖女,今日太陽初升未久,您一定還沒有給人預測過吧?請您幫幫我,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吧?」

「天神聖女——」這四個字灌入楚逍耳朵里,恍如一陣驚雷劈過。少女身上所有的奇妙都在這四個字前有了解釋。

少女站起身,將陸掌櫃扶了起來。這才不緊不慢地轉頭對楚逍說︰「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天神聖女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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