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腳步聲我竟鬼使神差地閉上眼楮裝睡,他一步一步朝病床這邊走著,周圍靜極了,我甚至能听到點滴里的藥液流進下一節輸液管里的聲音。♀
隔了好一會兒,感覺到他在幫我把擋著半邊臉的頭發掖到耳後,我不禁蹙了蹙眉,這麼親密的動作似乎有那麼一點耍流氓的意思。但轉念一想,以他冰冷的的性格竟然會掖頭發,這也算是特訓基地里頭條新聞了。
「別裝了,你不適合演戲。」許紹輝驀地開口,略顯磁性的嗓音里透著一股子愈演愈烈的笑意。
我掙開眼楮瞪著他,卻被他憔悴的臉色嚇了一跳。我張了張嘴,還有點不習慣說不出話來的感覺,下意識的用嗓子發音,一下子就好似扯裂了傷口般疼痛,眼淚便流了出來。
許紹輝倒了杯水遞給我,然後就坐在病床前,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有些奇怪,這一點都不像是冷面教官該有的狀態,他素來雷厲風行,如今看來似乎有點欲言又止的味道。
一杯水喝盡之後,他又很自然地接過來,卻不放下,就拿在手里把玩,過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對我說︰「上次在江州城里把你送到蘇子騫那,是我經過深思熟慮的,你不擅長演戲,因此也就沒告訴你要執行的任務,一切都靠你自己發揮。我跟蘇子騫接觸幾次下來就發現,他不輕易信任接近自己的人,讓你去,也是看好了你和蘇子騫之間的關系。你中毒昏迷半個月之久,是我沒有考慮周全,你好好養傷。」言罷,還為我掖了掖被角,轉身便走了。
許紹輝這樣又掖頭發又掖被角的,真是讓我感到毛骨悚然,江州城的任務雖然收工,可是他沒從蘇子騫那要到銀子,估計也會被主任批吧。♀這樣想來我又要擔心,他不會是憋著什麼壞要整我吧?
這幾日不知是怎麼,吃過飯就有點昏昏欲睡的苗頭,精力很難集中。姜晉鵬說這是吃藥的結果,最近的湯藥里加了味使人昏睡的藥,睡著了對于藥效的發揮有好處。這樣,就又在病床上躺了半月有余。
直到有一天,我在睡夢中听到有人在哭,那哭聲一直哭到我心里去,有一種讓人心疼的情愫參雜在里面。
我掙扎著醒過來,卻發現那夢里面的哭聲竟然蔓延到夢境外來,于是下意識地開口道︰「不知道病人是需要靜養的麼?」這略顯沙啞的聲音雖然听起來有點支離破碎,但是這說明一個問題啊,姜晉鵬的藥有效果了,我又能說話了!
「綺兒你終于醒了,我以為連你也要離我而去了……」
我扭頭一瞅,驚訝道︰「子琳?你從東北回來了?」蘇子琳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真叫人心疼,並且我注意到了她方才說過的話,她用了「也」這個字眼,難道有誰離她而去了麼?
蘇子琳那靈動的雙眸里又流出許多眼淚,她道︰「林曼在這次任務中失蹤了,至今下落不明。」
我一下子坐起身來,攥緊她的手腕道︰「失蹤?下落不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去東北到底是執行什麼任務?」
蘇子琳略微調整了一下情緒,將事情的始末講給我听。
三個月前特訓基地對學員進行俘虜特訓,最後只有蕭菲影、付穎兒、方維青、李木、張小寒、林曼、蘇子琳和我這八個人通過考核,可以繼續留在特訓基地進行下一步的特訓。♀而我在這次任務中受了傷昏迷過去,當夜,蘇子琳和林曼探病之後便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後,林曼就有些心神不寧,站在窗前盯著前方的瞭望台許久。蘇子琳察覺到了林曼的不正常,于是就問︰「曼曼,怎麼了?一回來就坐立不安的,有什麼事麼?」
林曼拉上窗簾,又走到門口確認房間的門鎖,最後才神神秘秘地拿出一台簡易電台道︰「這個是我拖燁磊師兄找來的破損電台,我將它修了修改裝了一下,又可以用了。上次的俘虜特訓結束之後我就一直在听,就在昨天夜里,終于被我截到一條電報。」
蘇子琳問道︰「電報里的內容讓你坐立不安?」
林曼點點頭道︰「電報里說,東北的張大帥與日本有一場交易,要用國寶龍頭來交換武器裝備,希望特工大隊派人支援。」
蘇子琳不以為然道︰「這是特工大隊的問題,咱們再厲害,也輪不到去東北執行任務啊。」
林曼蹙起眉頭道︰「關鍵是,特工大隊發現了有人攔截他的電報,並且鎖定了範圍就在江州城的特訓基地,我今兒個看到主任和許處在說話,雖然是遠距離,但是通過讀唇語我看到主任提到了咱們。」
蘇子琳道︰「難道主任和許處有意讓我們倆去東北執行任務?」
林曼點頭道︰「不排除這個可能,他們應該已經猜到了攔截特工大隊電報的人是我。我在想,咱們應該給薛綺留點線索。」
蘇子琳道︰「如果是去東北執行任務,那一定是保密的,咱們留點線索給綺兒,讓她不必擔心也好。但我想,這件事情未必就會落到咱們頭上,再等等吧。」
林曼搖搖頭道︰「凡事做足準備最好,否則到時候手忙腳亂的,容易出錯。」她將床頭燈的燈罩卸下來,用眉粉在燈罩內側寫下了幾個古怪的符號,然後轉頭看著蘇子琳,「我事先藏了一本解碼書,以薛綺的手段,應該會找到。」
蘇子琳點點頭,嘆了一口氣道︰「東北苦寒之地,那邊的情況我們一點都不知道,但願這只是我們的擔憂。」
事實上,這完全不是她們兩個人的擔憂之舉。當南京的特工大隊把有人攔截電報的情況傳達給許維國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這個人是林曼了。林曼精通摩爾斯電碼,並且耳力驚人,可以監測到被加密的電碼,好幾次任務中,她都是通過獲悉敵方的電報內容獲勝,實在不可小覷。
許維國和許紹輝商量過後,決定派林曼和蘇子琳去東北幫助他們執行任務。燁磊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去了沈陽,有他在那接應,應該不會出紕漏。
當夜,蘇子琳和林曼就被派去沈陽執行任務,坐了三天三夜的綠皮火車才到達目的地。
此時的東北已過晚秋,冬日的寒風正在凜冽的刮來,一下火車,蘇子琳和林曼便被寒風吹透了,瑟瑟發抖的在火車站等燁磊的接車。
燁磊許是被事情絆住,派了個司機來接她們,上了汽車的那一瞬間,蘇子琳和林曼感覺自己都要被凍僵了,腿都有點邁不開,這東北苦寒之地,果然名不虛傳。同樣是晚秋,江南的晚秋更像初秋,徐徐的風帶著些溫柔,而沈陽這邊已經像是入冬了。
蘇子琳和林曼的衣裳單薄,在住處捂著大被暖了好久才緩過來。這是燁磊在這邊下榻的地方,是在郊區一個獨門獨院的大房子,院子里應該種著些瓜果菜蔬,現在只有些枯黃的枝條藤蔓。
燁磊在夜幕降臨之時才回來,見蘇子琳和林曼依舊在房間里裹著厚厚的棉被,便有些好笑。他指了指不遠處的衣櫃道︰「那里面有棉衣,穿上能好些。這里不比家里,出門的話都穿暖些,著涼的話會更難受,我買了幾個地瓜,待會兒給你們做烤地瓜吃。」
燁磊穿著一件灰色的棉袍子,襯著他的臉色有些發白,有一種教書先生的感覺。蘇子琳對他道謝,緊忙去櫃子拿棉衣套在身上,而林曼卻有些害羞,縮在被子里不敢去看他。
蘇子琳換好衣服,也給林曼拿了一套。當林曼也換好之後,那邊燁磊也弄好了爐子,他添了些木炭進去,等木炭燒紅,又將地瓜放在爐蓋上烤。他們三人就圍坐在爐火旁邊,一面喝著煮好的茶,一面翻烤著地瓜。
木炭被燒裂發出細小的「 啪」聲,爐火中央水壺里的水被燒的沸騰,熱氣冒了出來,將整個廳堂氤氳其中。
過了一會兒,燁磊問林曼︰「上次給特工大隊發電報的是我,當時我怕被敵人截獲,特意將電報加了密,並且隱藏在一段普通的電碼里,沒想到竟然還是被你給截到了。」
林曼笑了笑,飛快地看了燁磊一眼,輕聲道︰「我從小耳朵就很好,能听到別人注意不到的聲音,所以找電台比較容易。」
蘇子琳也學著燁磊的樣子時不時地翻兩下地瓜,道︰「你還不知道吧,林曼有個綽號叫林電碼,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找不到的電台。哎呀……」她的手一抖,竟然踫到爐蓋被燙了一下。
燁磊遞給她一個夾子,道︰「用這個,幸好你及時收手,否則該落疤了。你們兩個沒烤過地瓜就別伸手了,這邊的兩個小一點的快熟了,等著吃吧。」
蘇子琳收了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過了一會兒才問道︰「對了燁磊師兄,這次東北的任務出了什麼問題麼?十二生肖里的龍頭竟然出現了,現在在張大帥的手里麼?」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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