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入了九,這里還沒怎麼下過雪。大柱嫂每天邊織布邊看著外面的天空唉聲嘆氣。
芷晴知道她是擔心明年的收成。因為這里有一句老話,叫做瑞雪兆豐年。可是到了現在,這里還沒有降過大雪,又怎麼能不叫大柱嫂擔心呢!今年夏天已經沒下過雨了,這到了冬天要是再不下雪,明年指定會干旱的。這要是干旱種不了糧食,明年這些百姓們吃什麼!這是要鬧饑荒的前奏啊!
芷晴覺得自己也應該防患于未然。她特意交代了三小,去鎮子里的糧店,多買些糧食、農作物運回來儲存,還每天夜里都去小空間里種糧食。之前芷晴種在小空間里的蔬菜已經長好了,可她不敢拿出來,每天都只能收一部分晾干制成干菜,再把空出來的地,從新種上她偷渡進來的地瓜、土豆、玉米,以防真有饑荒時他們家的糧食不夠吃吃。
又過了幾天,進入了三九,這里還是沒下過大雪。屋外天氣已經非常冷了,芷晴每次一出屋都得裹得嚴嚴實實,可便是如此,芷晴還是覺得刺骨的冷。芷晴閑著無聊有些好信兒,便翻找出溫度計測了一下,結果把她自己給驚呆了,這里的氣溫居然是零下四十四度,這還沒有到最冷的時候吶!天哪!這還要不要她活了。之後的一段時間,可能是受了刺激,芷晴更是足不出戶窩的在家里。
「娘親,娘親,快起來!」睿哥伸手輕推著睡著的芷晴。
芷晴被他那冰涼的小手,踫得打了個冷戰。睜開眼看向睿哥,「手怎麼這麼涼,你沒帶手套啊?」
睿哥收回手往臉上貼了貼,真的是很涼,于是他便笑道︰「我剛才出去上春生家,一時忘了帶。哦!對了。娘親剛才我去春生家時,听金順嫂說,村里這兩天要組織大伙兒去大興山伐木。她讓我問問您,咱們家去不去?要是不去就把驢車借給他們家用。娘親您說咱們家去不?」
芷晴沉吟了下,問道︰「睿哥,你知道咱們家柴房里還有多少柴嗎?夠燒到明年春天嗎?」芷晴從天冷開始,有好一陣子沒去過柴房了,不太清楚家里還有多少柴,夠不夠燒。
「我也不知道。娘親,您等會兒,我去看一眼去。」說著睿哥幾步跑出了屋。
半晌後睿哥回來,便帶進一股寒氣。芷晴怕睡在她身邊的慧姐會冷,又給她蓋了蓋。
「娘親,家里沒多少柴了,大柱叔說也就勉強能挺到過年。他和我爹這陣子搓草繩,就是為了等村里組織到大興山伐樹時用的。娘親看樣子我們得跟著村里一起去了。」
「嗯,」芷晴點頭,又道︰「睿哥,你去告訴金順嫂我們家也去,隨便問問她,我們要準備些什麼?還有要注意些什麼?」
「好,我知道了。」說完他便轉身跑了出去。
晚上,吃過晚飯,芷晴叫了大家一起商量。
芷晴首先詢問牛大柱,「牛大哥,村里後天便組織去大興山。你看咱們家還需要準備些什麼,金順嫂說的那些必帶的東西,咱們家還缺幾樣?」
牛大柱以前在牛家集時,每年冬天也都去大興山伐木,對于需要準備什麼都很清楚。他組織了下語言,便道︰「東家,咱們家已經不缺什麼了,這段時間都補齊了。現在咱們要定的是,去幾個人吧?」
「那一般家都去幾個?」芷晴問。
牛大柱想了下,「我們這些村戶,一般都是全家的青壯勞動力都去的。」
這樣啊!芷晴看了眼三小和慧姐,猶豫了下,問睿哥︰「如果讓你們三個人自己在家帶慧姐,能行不?」
聰哥撅起嘴,「娘親,我想和你們一起去!」
「是嘛!那你覺得我能同意嗎?」芷晴微笑著伸手敲了下聰哥的頭。
聰哥垂著頭,吶吶的道︰「不能。」他也知道帶著他會很礙事。
「既然知道還問什麼!」芷晴又看向睿哥,「你們行嗎?」
睿哥拍拍小胸脯,保證道︰「娘親,放心!我們會看好慧姐,也會看好家的。」
見睿哥保證,芷晴再次微笑,「那就定下了,我們四個大人一起去。」
第二日,大柱嫂蒸了許多面餅和包子。面餅留著他們大人帶,包子則留著給孩子們吃。
芷晴拿起一個大面餅看了看,又想起外面的溫度,晃了晃面餅問大柱嫂︰「這到時候應該會凍的蹦蹦硬吧,那我們要怎麼吃啊?」那時這個餅就不是食物而是石頭了。
大柱嫂笑了,「沒事,東家放心吧。到時我們都貼身揣著,不會凍上的。」
「這樣啊!」芷晴懂了,之後她又問︰「去大興山是不可以點火的對不對?」
大柱嫂點頭,「對,這是規矩。」
芷晴接著問︰「那如果一定要點火怎麼辦?」
「沒有人會那樣做的。如果一定要點的話,那他就得下山,去清江邊上點才行。」對芷晴這種無聊的問題,大柱嫂不再理會,專注手上的活。
芷晴見她這麼忙,便回了屋。悄悄進入小空間,芷晴找出來以前登山時穿的衣物,她選擇了一套功能性強的保暖內衣和一雙厚棉襪。後來想一想,她又找出以前買的雪地靴,打算明天穿。之後又選擇了帽子和手套,便出了小空間。
夜半時分,村長便派人繞著村子敲鑼,通知各家各戶在村東口集合。
芷晴幾人再三叮囑完睿哥,看他從新栓好門,才駕著驢車趕往村東口。
在芷晴幾人到達村東口時,那里已經聚集很多人,顧四德一家也在其中。顧四德媳婦見到芷晴幾人過來,便狠狠地瞪著她,那目光像一把銳利的尖刀,好似要在芷晴身上捅幾個窟窿。
芷晴此時正在與眾人打招呼,她似有所感,抬頭往剛才感覺到惡意的那個方向看去,卻看見顧文瑜擋在她身前惡狠狠地與顧四德媳婦四目相對,大有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
可能是他們周圍的氣氛太古怪,也可能是村長在一直關注他們,只見村長派兒子顧德華去和顧四德媳婦說了幾句話,顧四德媳婦臉色變了幾變,不甘的收回了視線。
顧德華又面露微笑的走到芷晴這邊,歉然的客套了幾句。在芷晴表示不會在意後,才再次回到村長身邊。
村長清點了下人數,確定都到齊了,便上了自家的驢車帶頭前行。
顧家距離大興山很遠,差不多得有一百里地,其中還要穿過已經凍實誠的清江。芷晴按照前進的速度估算了下,差不多得明天辰時才能到大興山。想到要這麼長時間,芷晴便拉高蓋在身上的皮褥子打算躺下補補眠。
剛閉上眼,顧文瑜便靠了過來,「娘子,不能在車上睡會凍壞的。」
芷晴睜眼看了他一眼,又閉上,敷衍的說︰「我不是睡,只是休息會兒眼楮。」實際上芷晴在身上貼了好幾貼電熱貼,一點也不擔心睡著會凍到。
「不行,休息眼楮也不行!會生病!」顧文瑜不停地用手推著芷晴,很堅持的要芷晴睜開眼。
芷晴有些無奈,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她已經了解顧文瑜在某些事上的執拗,只好睜開眼楮坐起身。
「顧文瑜,我知道你是怕我睡著了再凍壞了。但是你知道嗎?人冷的時候身體會涼。所以呀,你拽著我的手,如果我不小心睡著了,之後手變涼了,你就搖醒我好不好?如果我手是暖暖的你就別叫我好不好?」
在芷晴的注視下,顧文瑜還是想了好一會兒,「那娘子你的腳要是變涼了呢?」
腳?芷晴抓抓頭有些為難,總不能讓她把鞋月兌了吧。想了一會兒,芷晴道︰「腳不會冷的。你看又穿著鞋子有蓋著皮褥子這麼厚實。腳能冷嗎?」
顧文瑜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思索,芷晴就坐著看著他,駕車的牛大柱和靠著他的大柱嫂也當沒听見芷晴和顧文瑜的對話,專注的跟上前邊的車。
在芷晴耐心要用了的時候,顧文瑜終于說話了。「那個,娘子,我像抱慧姐那樣抱著你行不行?那樣我可以給你擋風,你就不容易冷了。」
「不行!」芷晴趕緊搖頭。這里可是個保守的社會,要是當著眾人面有點什麼親密舉動,還不被大家的唾沫星子給淹死了。這個想法絕對不行!
「那娘子就別閉眼楮了!」顧文瑜有些不滿,眼神不戳開的盯著芷晴,大有你要閉眼楮我便叫你睜開的決心。
丫的!還威脅上她了!芷晴剛想教訓他,可對上他那認真的眼神,芷晴模了模鼻子什麼也沒說出來。
長嘆了聲,芷晴放棄的裹著皮褥子,靠著顧文瑜坐好。妥協的說道︰「我不閉眼楮了,就這麼坐著,放心了吧?」
「嗯!」顧文瑜燦笑著點頭,心里特別高興,「這樣娘子,你就不會凍病了!也就不用喝苦苦的藥了。」
听了他的話,芷晴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角,心中月復誹,是不會凍病但是困死、無聊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