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文瑜的監督下,芷晴這一路連眼楮都沒有閉上。好不容易在天光大亮之時,趕到了大興山。
這是一片神秘而讓人震撼的大型山脈,無邊的林海郁郁蒼蒼,拔地而起的樹木彰顯著時間的年華,站在這片浩瀚的原始森林中,芷晴覺得自己變得渺小,可心卻變得更加開闊。
〞娘子!娘子!我們到了。你不下車嗎?〞顧文瑜推了推芷晴。
收回沉溺與震撼的心緒,芷晴有些不悅的白了一眼顧文瑜,跳下驢車。等了一會兒,見顧文瑜還坐在那沒動,催促道︰〞你還不下來?〞真是的!剛才叫她這會兒自己卻不下來了。
〞娘子!〞顧文瑜帶著委屈的的顫音,可憐兮兮的看著芷晴,〞我腿麻了動不了!〞
腿麻呀!芷晴想了想這也難怪,剛才一路上她一直靠著顧文瑜的腿,這麼長時間不活動血液不流通,要是不麻才是怪事兒呢!
芷晴再次上了驢車,坐在顧文瑜身邊,輕輕的幫他按摩雙腿。
過了一會兒芷晴覺得差不多了,便問他,〞怎麼樣?好點兒沒?〞
〞嗯!娘子按過,好多了!〞顧文瑜幸福的露出笑臉。
他可真容易滿足!芷晴心中暗想。也跟著展顏一笑,〞我們也下車吧!大家都在那兒了。〞
芷晴幾人把驢車同村民的車都栓在一處,交由不上山的村長統一看管,便隨著村民一同進了大興山。
山里的樹長得又粗又壯,很多都是要兩個人才能環抱過來的。牛大柱伐木的經驗很豐富,一般都選直徑二三十公分的樹木砍伐。芷晴和大柱嫂跟在後面,把他們放倒的樹鋸成大小適中的段,好方便用驢車拉回去。
忙碌了一上午終于可以歇一會兒,芷晴和大柱嫂坐在樹墩上,啃著大面餅閑聊。
嫌棄的啃了一口面餅,芷晴好奇地問大柱嫂,〞大柱嫂,你說大家和咱們都一樣,伐的全是這個粗細的樹,可咱們現在坐著的樹墩子是誰伐的啊?〞芷晴指了指**下直徑差不多有半米的大樹墩。
〞你說這個呀!〞大柱嫂拍了拍樹墩,微笑道︰〞誰伐的我是猜不到,大興山周圍這麼多村子,每年伐樹的人這麼多,上那里知道是誰伐的。不過我知道一定不是今年伐。〞
芷晴撇了下嘴,又咬了口大面餅,含糊的說道︰〞我也知道呀,看這痕跡的新舊便清清楚楚啦。〞
大柱嫂咽下大餅,擺擺手,〞我不是說那個,我是說今年沒下雪沒有人會伐那麼粗的樹。〞
〞為什麼呀?和雪怎麼還能聯系到一起?〞芷晴問。
〞當然有聯系了,要是有雪咱們不就能拉爬犁了嘛。〞
爬犁應該是指雪橇吧!這個芷晴倒是見過,可是它和伐木有關嗎?芷晴弄不明白,挑眉看向大柱嫂,等她繼續往下說。
〞東家你可能不知道,在我們北地,每年到了冬天用來拉貨物的一般不是牲口拉的車而是雪爬犁。您看啊,咱家這驢車瞅著挺大,但實際上裝不了多少木頭。而爬犁就不一樣了,它借著雪就著冰像咱們坐著的這種大樹,一次拽兩棵都沒問題。像那樣咱們只用來大興山伐兩三次樹便夠燒到明年天暖和了。〞
〞哦,是這樣啊。〞芷晴懂了的點點頭。
又過了一會兒,芷晴和大柱嫂休息夠了,便又開始鋸木頭。
就這樣,一直到下午申時,村民們的車都裝滿了。村長看看天不早了,便下令今天到此結束,大家集體往回返。
回程的路可不是那麼好走了。各家各戶的車上都裝滿了木頭,所有的村民都變成了徒步前行,這樣前進的速度就慢了下來。
好不容易大家徒步從清江的冰面上穿了過來,在上緩坡的時候,芷晴家的驢車被旁邊金順嫂家的驢車撞了一下,霎時間草繩斷裂圓木飛落。顧文瑜反映很快抱著芷晴往旁邊一滾,堪堪躲過落下的木頭。
突然間發生這樣的事兒,芷晴有些被嚇到了,驚魂未定的靠在顧文瑜懷里瑟瑟發抖。
〞別怕,娘子!沒事了,沒事了。〞顧文瑜用手一下又一下的撫著芷晴的後背安撫她。
隨著他的撫慰,芷晴鼓動如雷的心跳漸漸平緩了下。她猛地想起驢車那一面的牛家夫妻,一下子從顧文瑜的懷中蹦了起來,一把扯過他向那一面奔去。
跑到跟前,看著眾人芷晴長長的出了口氣,還好大家都沒事,都完好的站在這里,想來應該沒有人受傷。
牛家夫妻見芷晴他們過來,確定他們都沒事,便開始收拾散亂一地的木頭。在村民的幫忙下散落的木頭很快便收拾整齊,從新固定在了驢車上。
金順嫂對于他們家所照成的事兒,向眾人道了歉,特別是讓芷晴受了驚嚇,讓金順嫂覺得很愧疚。
「文瑜媳婦,真對不住。剛才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驢子腳下一打滑,就撞上了。你金順大哥一時反應不過來,沒能及時拉住驢車,才讓它把你家的繩子刮斷了,讓你們受了驚,真對不起呀。」看著芷晴還有些抖的手,金順嫂心里特別過意不去。
芷晴扯出了一抹微笑,「沒關系的,我只是頭一次經歷這種事兒,確實有些嚇到了,過一會兒就好了,你不用擔心。」看金順嫂又想說什麼,芷晴趕緊開口,「這事兒是個意外,金順嫂你應該也嚇到了吧,所以別的事兒你也就別多想,大伙都沒傷到這不就是很萬幸的嘛。」芷晴不想讓金順嫂覺得愧疚,這件事她又不是故意的,想來剛剛她也應該嚇壞啦。
金順嫂見芷晴明明嚇得不輕還想寬慰她,心里又是感動又是歉疚,可她本是爽利的人,不會多糾纏這個。便拍了拍芷晴的肩,「也是沒人受傷就是好的了。那行,嫂子也不多說了,不過嫂子得陪個禮,不然心里過意不去。」說完她便躬身向芷晴撫了個禮。
芷晴沒有避開受了她的禮。等金順嫂站起,芷晴又向她還了一禮。待倆人從新站好都相視對笑了。
金順嫂說︰「那這事咱們就過去了。」
「好!」芷晴微笑著點頭。
村長見芷晴家都整理好了便又下令再次出發。
因為這次的耽誤,芷晴他們回到顧家村,已經是第二日的凌晨了。村長見大家都很疲憊,便決定多休息兩天再去大興山。定好了下次去的時間,村民們便四散回家。
芷晴幾人來到自家的院門前,見門栓得緊緊的,屋里也沒有一點燭光。
牛大柱便提議,「東家,幾個孩子看樣已經睡了,我們就別吵他們了,我翻牆進去看門吧。」
芷晴看看這有一人多高的圍牆,問道︰「能翻過去嗎?」
牛大柱點頭。伸手扒上牆頭一個使力,輕松的翻了過去。
听見他落地打開門閂的聲音時,芷晴的腦中有了一個強烈的念頭,等春天建新房時,一定要把這圍牆從新修了,修的高高的,不然太沒安全感了。
輕聲的進了家門,芷晴率先進了屋子,便見一溜四個孩子全睡在東屋的炕上。芷晴借著月光看見他們的小臉睡得紅撲撲的,不時還吧唧兩下嘴,可愛極了。怕吵醒他們,芷晴悄悄地出了屋子,找到正幫牛家夫妻收拾東西的顧文瑜,「孩子們都睡得可好了,一會兒我們別吵他們,咱們倆今晚睡西屋吧。我看他們把炕都燒好了。」
「好。」顧文瑜點頭應了聲。
芷晴又轉向牛家夫妻,「大柱嫂,你去看一下你們住的倉房的炕,孩子們燒沒燒,沒燒的話,你先去燒吧。這里我們幾個收拾就行了。」
大柱嫂應了聲便去了。
不一會兒她欣喜的回來,「東家,孩子們不只把倉房的炕燒了,還在爐子上給我們留了飯、溫了水。」這些孩子真細心,就像他們家孩子還在時一樣,會給晚歸的他們留飯、溫水,想想就讓她感動。
听了她的話,牛大柱也一臉高興,心中喜悅,轉頭對芷晴說︰「東家,您們先回去吧,剩下的我們倆一會兒就弄好了。」
芷晴看了下,確實沒有多少活了,便道︰「那好我們先回去了,你們弄好之後也早點睡吧。明天都不用早起,多休息休息。」說完芷晴拉著顧文瑜回了屋。
今天芷晴是累壞了,草草的洗漱了一下便鑽進了被窩。
「娘子,你不吃飯啦?」顧文瑜啃著包子問。
芷晴瞟了他一眼,「你吃吧,我不餓!」
「你騙人!怎麼能不餓,娘子你今天就吃了兩小口餅!」顧文瑜一臉不信。
丫的,他什麼時候看見的,芷晴納悶了。「你怎麼知道的?」
顧文瑜遞給芷晴一個包子,「娘子吃了我就告訴你!」
又來這一套,芷晴沒接過包子,反而又往被子里鑽了鑽,「不說拉倒!我還不想听呢。」說著便閉了眼不再理會他。
「別呀,娘子!我告訴你好了。你吃點包子吧,要不肚子餓多難受啊!」顧文瑜見芷晴不理他有些著急了。
芷晴睜開眼,認真的看著他,「我真的不想吃,而且也一點不餓。」干了一天活,累的連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真的啊?」顧文瑜問。
芷晴肯定的點頭,之後便閉上眼楮,完全忘了剛才問顧文瑜的問題,沉沉的睡去。
顧文瑜見芷晴睡著了,也悄悄地吹滅了蠟燭,爬進被窩睡到芷晴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