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下來,溫十香都是渾渾噩噩度過。黃昏時分,大家回到梅萊苑,準備去飯堂用膳。溫十香卻極其不安的在床上翻來覆去。
唐笙畫實在看不過去,不由得將她拽了起來︰「你這是長跳蚤了?干嘛呢?」
溫十香愁眉苦臉的坐起身,看著眼前的姑娘,便不由得想到唐蕭。她現在還不能告訴唐笙畫,她今晚約見唐蕭的事。索性銀牙一咬,極不自在的道︰「你就當我來葵水了!」
唐笙畫愣住,書案前做功課的江采禾筆下猛的一顫,畫花了剛抄的詩文。吃著梅子的荊月貌也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差點將核一起吞了。
「你們看著我做什麼,該干嘛干嘛去吧!」溫十香一句話,江采禾埋頭繼續做著功課,荊月貌繼續吃著梅子,唐笙畫也轉身往月貌走去。
窗外的天色漸漸沉下去,溫十香在銅鏡前觀察自己許久,方才出去。
看著她出門,月貌這才小聲問唐笙畫︰「十香怎麼了?今天怪怪的。」
「不知道,也許真的葵水來了吧!」後者聳肩,溫十香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很少這樣異常,除非她有心事。
——
步出房門,夜風拂面而過,頓時讓十香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她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看見,便一路往稍稍矮些的那面牆步去。上次翻牆落水,純屬意外。這一次,她選好了路段,輕巧一躍便從梅萊苑躍了出去。
穩穩落地,她抖了抖衣裙,方才提步往約定的地點步去。那就是初見唐蕭的地方,蹴鞠場的那片花樹後的草坡。
邁著輕緩的步子,溫十香向蹴鞠場走去。明朗的月色下,她的臉色微微潤紅,清靈的水眸微微波動,實在難掩心下的激動。
她穿過蹴鞠場,往那片花樹走去。花樹後隱藏的那片草坡漸漸呈現在眼前,溫十香卻覺得步子越來越艱難。如果,唐蕭沒有來赴約,怎麼辦?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腳步一滯,頓時不知進退。
目光緩緩抬起,望向不遠方,那草叢中露出一縷衣袂,素白色的衣袂,應該是學服。溫十香不禁揚唇,再次邁開步子。
那方真的躺著一個人,側著身子,背朝著溫十香。她的目光淡淡掃過,緩緩靠近,最終在那人身後蹲下,斂起衣擺,減輕了呼吸聲。一縷暗香浮動,溫十香靜謐的揚唇,扯開一抹笑花。
唐蕭果真是來了!
她緩緩伸手去觸踫那人的肩膀,輕聲喚了一句︰「唐蕭!」
那人睜開眸子,卻未回身。一如往日冷淡的模樣,溫十香唇畔的笑意卻又更深了一些。她在他身後盤腿而坐,轉過身背對著他,目光掃過寂靜的四周,最後定格在不遠處的蹴鞠場上。
「今晚的月色挺美的!」她自語,換了個姿勢,抱著膝蓋。余光飄向身後,心下一直難以平靜。那人卻不吭聲,一如往日那般沉默。
溫十香深深吸了一口氣,不禁抱緊膝蓋,緩緩道︰「其實、其實我今夜約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想告訴你。」
男子的眉目抖了抖,唇畔蕩起一抹笑意。
只听見那柔軟的女音接著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里,你也是像現在這樣躺在這里,安安靜靜的。」她自顧自的說著,又傻傻的一笑︰「要是我早知道你是唐笙畫的兄長,一定很早就去將軍府拜訪了。」那樣,也許就是他們三個一起長大了,又或許,他們之間也培養出感情來了。
「對了,今天那些詩怎麼樣?我本來想自己動筆的,但是實在不知如何寫,便抄了幾首,不過心意是一樣的!」她說著,聲音漸漸小去。
身後不停抖動著肩膀,生生憋住了笑意。
溫十香尚未覺得蹊蹺,還在自顧自的訴說︰「人生在世難得遇見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子,我溫十香呢,也不像別家姑娘那般羞澀。我就實話實說好了,其實我挺喜歡你的,第一次在這里遇見你就挺喜歡的。」
她說著,心跳依舊平靜,只是面上微微燒燙,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緊張。
十香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去︰「唐蕭,你對我什麼感覺?」
不回頭則以,一回頭便見那人側躺在那里不停地抖動著肩膀,好像抽風一樣。溫十香打量著他,一臉茫然,「你怎麼了?」她說著,伸手搭上那人的肩膀。
男子當即便忍不住了,朗聲笑了出來。
這聲音頗為耳熟,溫十香听著不禁蹙了蹙眉。那人卻緩緩轉過身來,眉眼擠在一處,簡直浪費一張俊臉。那眉眼,格外眼熟,就連那身段也十分眼熟。
「唐蕭,你對我什麼感覺?哈哈哈——」那人陰陽怪氣的學她說話,卻又忍不住捧月復大笑。
溫十香猛的站起身,臉色分外難看。目光在那人身上流轉了幾個來回,只覺心底燃起已故怒火,蹭蹭蹭的往上冒。
「怎麼是你!」她憋了半天,方才壓制了怒氣,盡量平靜的問道。
那方,男子輕輕劃開了折扇,轉而淺淡的笑︰「怎麼?不能是我嗎?不知十香同學以為是誰?唐蕭?」他說著,搖著折扇從她身邊掠過︰「現在這個時辰,梅萊苑和孔谷樓都關門了,十香同學屢次挑戰書院的院規,當真是無法無天了!」
溫十香卻呆愣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你方才的話,本夫子全都記在心里了。我記得書院有明文規定,不許學子之間不正當交往,你竟然還夜半約唐蕭出來,當真不顧你女兒家的名聲了?」
溫十香揚唇,目光冷然︰「要你管!」
百里辭回身,定定的看著她︰「你是我的學生,我如何不能管?」他看著她,卻伸手從懷里模出幾章揉皺的宣紙,遞到溫十香面前︰「這些都是我撿來的,你覺著唐蕭當真會來嗎?」
溫十香的目光拉近,落在那幾張宣紙上,上面娟秀的筆跡是她的,那幾首情詩也是她抄的,想不到唐蕭竟然扔了。
「昨夜你算計我,如今我也抓住了你的小辮子,怎麼樣?還要去院士處起訴我嗎?」百里辭說著,又將那幾張宣紙收了起來。
溫十香頓時沒了聲響,一字不說,慢慢在草叢里坐下。清冷的月輝灑在她身上,頓覺一陣落寞。百里辭站在一旁,收起折扇,打量著她。難得見到溫十香這般失落的模樣,就像平日里囂張慣了的小貓,突然就安靜了,實在讓人不太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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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香到底是姑娘,小孩子失戀失落下很正常哈!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