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轉眼即逝。
這日清晨,天尚未明了,溫十香的房門便被人敲響了。不一會兒,便傳來推門聲。
「小姐,該起床了,今日府里上下都起早,您怎麼還睡著!」簡葉焦急的聲音傳來。
溫十香揉了揉眼,慢慢睜開,看了看外面陰沉的天︰「還沒亮呢,我再睡會兒!」反正今天跟昨天沒什麼兩樣,大家都忙,她依然很閑。
「可是小姐昨日不是答應夫子要去衛老夫子家嗎?」簡葉說完,只見床上那人猛的坐起身,被子一掀,便跳下床來了。
「對啊!我差點忘了!」溫十香一邊自語,一邊忙著穿靴子︰「簡葉,這件事告訴我爹爹了嗎?」
「說過了,老爺爺敬重衛老夫子,還叫奴婢準備了東西一並帶去,當然,還叮囑小姐不許惹是生非,要早些回來。」她將溫華方的話,原封不動的說給溫十香听了。
「真嗦!」溫十香小聲啐了一句,接過簡葉遞過來的衣服,迅速穿上。
今日,她是代表溫家去衛老夫子府上為夫子送行。所以簡葉早早為她準備了一身玄色的衣裙,就連發釵頭飾也換成了素雅的。
「小姐去了,可要听百里夫子招呼,否則闖了禍,回來可是要挨板子的。」簡葉一邊絮叨著,一邊將桌上的碗筷布好。溫十香洗漱完,便可以直接用膳了。
——
這陰沉的天色,最終沒能亮起來。只因天邊下起了小雨,逐漸席卷了整個長安。
溫十香便是在這樣壓抑的天氣里出了府門,坐上馬車,只見百里辭已經在上面了。
「夫子早!」她頓了頓,還是問了一聲好,引得百里辭怪異的一望。
「你也早!」他勾了勾唇,顯然已經從昨日的悲傷中回過神來。其實溫十香不明白,他為何那麼悲傷,就算衛老夫子是他的恩師,也用不著那般傷心吧!
「小姐,可以啟程了!」車帷外傳來馬夫的聲音,溫十香應了一聲,馬車便緩緩動了。
她皓腕微轉,挽起一側的車簾,淺淡的目光看向太師府的大門,只見門前的石獅也綁了艷麗的紅花,雖然這天氣陰沉,但也壓不住府里躥出來的喜氣。
「難過嗎?」百里辭突然發問。
溫十香的目光頓了頓,沿著飛檐劃過,最後放下了車簾︰「沒有!」她淡淡的回。
百里辭瞥她一眼,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行過長街,不知是否因為下雨的緣故,整個長安十分安靜。行人的腳步也極其匆忙,馬車馳過,那些在涼亭中避雨的路人,全都舉目遙望。
馬車內,十分安靜。溫十香坐在右側閉目養神,百里辭位于左側埋頭看書,氣氛有些詭異。
許久,溫十香睜眼,正想說點什麼,卻發現那一雙丹鳳眼,正打量著她。十香一愣,只見那人輕描淡寫的移開了目光。
「夫子、、吃早飯了沒?」溫十香忽的問了一句。
百里辭微愣,爾後笑著搖頭。
「那要不要停車吃點?」
「不用了!」男子低下眉眼,繼續看著書籍。
溫十香瞧著他,最終還是忍不住問道︰「昨日見夫子那般痛苦的樣子,莫非衛老夫子與你有什麼別的瓜葛嗎?」
那人拿書的手抖了抖,抬目看了看前方︰「在下自小沒有父母疼愛,那時衛夫子乃是我的夫子,不僅傳授我知識,也給了我疼愛。」
所以,在百里辭心中,衛老夫子不僅是夫子,還是義父!
溫十香听罷,沉思了片刻,又問︰「夫子年少的時候,是什麼樣的?」此話出口,她又覺著不對,畢竟百里辭只不過比自己大六歲,這話卻說得他七老八十似的,感覺很奇怪。
百里辭卻沒想那麼深,只是揚唇看向她︰「十香同學知道為什麼我對你這樣的學生,能忍讓到如此地步嗎?」
溫十香听罷,臉色一變。這話的言外之意不就誰說,她溫十香真的是個十惡不赦,夫子避之不及的頑劣學子嗎?
「為什麼?」她本想凶他一凶,但是看在衛老頭去世的份上,算了。
百里辭坐直了身體,手里的書籍一卷,點了點溫十香的腦袋︰「像你這般年紀,我也是一樣調皮搗蛋,也許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
溫十香不悅的蹙起眉頭,揮開那卷書︰「君子動口不動手,夫子你是小人!」
百里辭朗聲一笑,單手支著下頜,環胸看著她︰「十香同學真的很有意思!若是個男兒身,本夫子到不介意收你做關門弟子!」
听了此話,溫十香只甩給他一記白眼。就他那股子月復黑勁,還關門弟子,誰敢啊!
「夫子年少時也喜歡過姑娘嗎?」
「當然!」百里辭回答得十分干脆。
溫十香卻是一愣,目光閃了閃,扯了扯嘴角︰「那、、、夫子怎麼還不成親?」雖然不知道這話是否問得有些唐突,但是唐蕭都成親了,百里辭這年齡,也該成親了吧!
「成親?」百里辭蹙了蹙眉,捏著下頜深思了一番。
溫十香也撐著腦袋看著他,其實這人長得的確很俊朗,性子、、、除了月復黑一點,好像也沒什麼不好!他不僅有才華,就連武功也不弱,還釀得一手好酒,這樣的男子,應該世間少有了!
其實他尚未娶妻也是有他的道理的,但是卻不知怎麼向溫十香開口。這丫頭古靈精怪的,若是說起一點點,只怕她會刨根挖到問到最後。正當他準備敷衍敷衍溫十香時,回神卻對上了那雙眼楮。又是那樣純淨的目光,一絲雜質沒有,就連人生來具有的煩惱,她都像沒有一般。
四目相對,溫十香為他溫柔的眼神發愣,百里辭卻是陷進了她那雙無暇的眸子里。
直到,馬車停下。
馬夫的聲音傳來︰「小姐,衛府到了!」
溫十香這才回神,氣氛頓時有些尷尬。她起身,掀開車帷出去。馬夫遞給她一柄油紙傘,慢慢將她扶下車去。
百里辭緊隨其後,心下卻為自己方才的失態懊悔。
雨下的不大,卻為掛著白綢的衛府憑添了幾分淒清。
「我們進去吧!」百里辭率先一步,上去敲響了衛府的大門。
溫十香站在原地,看著馬夫從車里搬出許多物件,再看看這蕭條的衛府,她心下也生出幾分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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