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你以前從來不會問為什麼。」偽裝低沉的聲音,戲謔探究的眼神,下一刻李馨那張俏麗的瓜子臉就出現在聶曦珍的面前,「阿七,是誰?」
輪椅立刻停了下來,聶曦珍目光淡然的望著她,「不知道。」
「不知道?那谷鈺為什麼對你說那句話?看他的眼神好像對阿七不陌生,對你也不陌生?還是你認識那個阿七?」只要是牽扯到聶曦珍的事情,李馨都是那個最好奇的寶寶,總是想刨根究底的問到底,你問她這是為什麼?她會告訴你沒理由,就像愛上一個人沒有理由一樣,你可以認為那是一種人格魅力。
「我認識阿四。」
「恩?」
「不就在這嗎?四(事)媽?」聶曦珍白了一眼李馨,轉開輪椅的方向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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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江山,江山如夢;似錦繁華,不過是爾虞我詐;十幾年活的雲遮霧罩,一番你爭我殺之後,到死才看清,不過是一場枉夢。而如今這一切和她不再有任何關系,這是聶曦珍在心中不斷告誡自己的。
「阿七?阿七是誰?」努力隔離著自己心中那份抑制不住的顫抖,聶曦珍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又緩慢。
「你不知道?」屋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他們倆,而谷鈺就站在她的面前,他的目光毫無忌憚的俯視著她,炯烈、深沉,熟悉又陌生,「你不是阿七你為什麼還要站在這里跟我說話?」
「是你要跟我說話,谷二少爺應該不會那麼健忘,我是誰吧?」聶曦珍別開頭,當確定面前的這個人是他的時候,為什麼她的心如此焦亂?其中有再次見到他的慶幸,又有恍如隔世的苦澀,更有說不出的害怕,她知道這種情緒是她的一種依賴,對于幸福的依賴。當一個人貪戀幸福的時候,最怕的就是被人打破,從天堂跌入地獄的惶恐,比一直身在地獄還殘忍。
突然俯身,谷鈺的雙臂緊緊的握在她輪椅的手柄上,把她緊緊的圈在自己的雙臂之中,而他的臉頰與她近如咫尺,她甚至能感覺到那溫熱的氣息,「為什麼這樣看我?還想把我摔趴下?」
稚女敕的臉頰,清秀的眉眼,他不由的伸手撫向她的眼瞼,她卻猛然躲開,「如果你敢踫我,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
他的手停在那里,可就在她躲開的那一瞬間,她眼底的偽裝出現了裂痕,雖然她掩飾的很好,不過他還是看見了,「阿七,你變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微笑,「真好。」
「你說什麼?」聶曦珍疑惑的抬起頭,正對上他那雙慢慢變得冷淡的眼眸,「阿七,忘記我,會讓你活的更開心嗎?」
冷漠,如冰一般的冷漠,就好像他們從未相識過,可就是這樣的咫尺的冷漠,好像把她凍結在了原地,刺骨的寒冷讓她的肩膀不住的顫抖,這一刻她依舊在害怕,比之前還要害怕,可是她卻執拗的選擇說︰「我說過,我不是阿七。」
沉默,相視無言的沉默,「記住,記住你說的話,你既然選擇了不認識我,你就不是阿七,阿七在這一刻真的死了,明白嗎?聶曦珍。」放開手臂,他釋然的呼出一口氣,好像心底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也可以說,他很期待她的否認,哪怕他已經知道了她是誰。
一種虛偽的笑容蔓延在他的臉上,「呃……」一聲悶哼,下一刻谷鈺要直起的腰身,卻猛的一晃,「 當」一下跪在聶曦珍的面前,這時聶曦珍才發現他的額頭滿是汗珠,而之前那股若有似無的血腥味,卻變得更加凝重。
「你怎麼了?」聶曦珍下意識的握住他的手臂,坐在輪椅上笨拙的想要攙扶他起來,卻被他反手握住了手腕就勢坐在地上,修長的手指摁住了她的脈門,「你干什麼?」
片刻後,他微微仰頭看向她,聲音虛弱的說︰「你的三道大穴被封住了,但體內卻有一股被壓制的內力,內力很強,卻無法沖破穴道,你練了一種很詭異的功夫。」
聶曦珍抽出手腕,反手扣住他的手臂,「在地上坐著很好受嗎?」
谷鈺戲謔的一笑,「沒辦法,我現在不想起來,太疼了,那些止痛藥不太管用。」
「你受傷了?」上一世他也常常受傷,不過確是寄人籬下,不得已的臥薪藏膽,可是現在又因為什麼?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劍眉嘲諷的微挑,看似不在意的說道︰「相信嗎?這是谷家交流的方式,沒有父子,沒有兄弟,只有這些不能抹去的痕跡,傷在身上,也印在心里,更是恨在骨子里。」
「是你家人把你打成這樣的?」聶曦珍遲疑的看了一眼他的後背,怪不得他穿了一身黑,他還是那樣的要面子,就算流血也要裝的堅強,堅強的讓人心疼。
「你在關心我?」谷鈺嘴角牽起一絲揶揄的微笑,聶曦珍卻習慣的甩了他一個白眼,可這一眼卻讓他從心底開心的笑了起來,「這樣的你,我很喜歡,對了,我是不是還有追求你的權利,我听說,我是你的第七個備選未婚夫,比那個衛景軒的名次還要提前?」
「咯 」一下,聶曦珍的心突然間翻騰起來,他要做她的未婚夫?說實話,那一刻在她心里又回到了過去,想到了那些以男人為尊的姬妾,想到了那些皇子為了侮辱他,賞賜給她的女奴,在那時,一國質子享用的女人只是女奴,這是對他最大的侮辱。
「我對你沒興趣,而且相信你也不會缺少女人,難不成你還有喜歡幼女的癖好?」聶曦珍徹底松開手,她的心底是厭惡的,厭惡那些有過很多女人的男人,雖然這一世她不知道他有沒有女人,但上一世他的女人中沒有她。
「其實我們只差六歲,你明白這不是差距。」從兜里掏出一個藥瓶,谷鈺倒出兩片藥放進嘴里,「大不了我等你長大,如何?」
「你的話說完了?說完了就可以走了,這些廢話,我不想听。」聶曦珍突然變得強勢,那種倔強的執拗竟像是一種報復,一種說不出的情愫,一種曾經心痛的記憶……
「鬧了?生氣了?你就這麼討厭我?」谷鈺自嘲的搖了搖頭,「看來我的魅力根本入不了聶小姐的眼,還真是難過呢,不過這樣也好,你走你的路,我過我的橋,既然不喜歡我,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管我。」
「你什麼意思?」
「很簡單,怕你愛上我,怕我放不開你。」
聶曦珍眉頭微蹙,心中暗罵︰現在的男人怎麼了?難道他也被現代的思想蠱惑了,說話怎麼都這樣算?放不開她?她應該相信這句話嗎?「哼,放心,谷二少爺,我對你們谷家的事從來都不感興趣,只要你們不惹我,我才懶得管你,而且希望你以後也少出現在我的面前,最好下一次不要在我面前又跪又痛的,很沒用。」
「我可以理解為,你在向我下逐客令?」
「沒錯,就是攆你走,你認為一男一女在女生寢室待著這正常嗎?」聶曦珍挪動輪椅向後退了一米遠,刻意的保持著他們之間的距離。
「好,我走,走總行了吧?」谷鈺扶著床邊站了起來,臉色稍微好了一些,不過依舊蒼白憔悴,「記住你的名字,你是聶曦珍,不管是誰問你,你只有這一個名字,就像對我說的那樣回答他,明白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聶曦珍潛意識的認為,他出現的真正目的是想說這句話,可是這句話她卻听的不明所以。
「我想說的只有一句︰不管你是誰,我不想你為我死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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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谷家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想到他最後說的那句話,想到他形單影只的背影,聶曦珍終究沒有忍住,問出了心里的疑惑。
一直沒有說話的聶南風微微一愣,「你指什麼?」
「能讓你意外保持沉默的原因。」聶曦珍轉頭看向他,聶南風的性格一向都是愛湊熱鬧,毒舌賤嘴,以往要是踫到同樣的事情,他一定會和李馨一樣審問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這一次他卻沒有,從一開始他就保持沉默,這不是他的性格,絕對不是。
聶南風心中暗自一驚,這丫頭現在越來越厲害了,有的時候他都感覺在她面前沒有秘密可言,只是沒有被她揭穿。
「據我所知,谷家的華宇集團被人收購了百分之三十七的股份,在谷家人手里的股份應該不足百分之四十三……」聶南風話音剛落,李馨眉頭就夸張的揚起,「你說什麼谷家的股份才持有百分之四十?怎麼可能?華宇是谷家支柱產業,他們怎麼會讓自己的股票少過百分之五十?」
「之前我也不相信,可是前幾天谷猛來找過我,你知道我一直欠他一個承諾,我一直在想以他那驕傲的個性,也許這一輩子他也不會提出要求,可是那天他來找我開口就提出了要求,要我手里百分之九的華宇股份,價格隨便我開,這時我才知道谷家陷入了危機之中。」聶南風說完,眉頭緊蹙,對于谷猛的事情,之前也許有怨有恨,但怨恨過去,再看到他那條為保護他而被炸掉的腿,他的心里只有歉疚。
「所以你賣給他了。」李馨很肯定的說。
「恩。」聶南風欣然點頭,在他心里這是應該的。
「那你以一股多少錢賣給他的?賺了不少吧?」李馨的眼楮這一刻瞪的亮晶晶的,泛著狡黠的光芒,就像周扒皮見到了肥羊,一看她就等著敲詐出一筆可觀項目款。
「告訴你,沒戲,我一股只收了他一塊錢,一共只有九個鋼,你要嗎?現在就給你。」聶南風說著就從兜里掏出十塊錢掙錢遞給她,「不用找了。」
「聶南風,你是瘋了吧?市值一股上千萬的股權你竟然一塊錢就給賣了?你腦子進水了?」李馨這個恨啊,她的項目資金,就這麼打水漂了,要知道他這麼慷慨,就應該留下一股給她啊,一股,只要一股就夠了。
李馨在那邊扼腕惋惜,可聶曦珍卻一點都不驚訝的繼續問︰「知道是誰收購這些股票的嗎?百分之三十六,數額可不少,起碼要動用上億的資金。」
「收購這些股票的是兩伙人,兩方都收購了百分之十三的股份,就好像一場無形的賽跑,互不相讓,其中一方是個影子公司,注冊地點在國外,最後我只找到一個叫約翰•李的注冊人,身份簡歷沒有問題,但我可以肯定他不是幕後老板。而另百分之十三的持股人,你也認識,剛剛還見過,就是谷鈺,同樣的影子公司,收購的都是散股,但手段很隱蔽,如果不是北風幫忙,我想我現在都查不到他。只是我很奇怪,之前他不要繼承華宇,不惜挨了他爸一通鞭打,現在又為什麼收購華宇的股票?他到底想干什麼?」
聶南風的一句話提醒了聶曦珍,原來他的身上的傷是這樣來的,而打他的人卻是他的父親,又或者不是,可是那樣驕傲的他居然會沉默挨打,殊不知,他——也——變——了……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