窅娘來到柴房一兩米處,便听到了里面傳來的爭吵聲。心中奇怪,再走近一些,發現聲音竟是慶奴與宜愛的。疑惑更是加深,走到門口,欲推門進入時。
這時宜愛高調嘲諷的聲音有力地穿越柴房毫不客氣地鑽入窅娘耳中,最終深深扎根于窅娘心上。「慶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著窅娘爬上國主的床。怎麼樣,國主多長時間才會與你共度**一番呢?這種偷情的滋味是不是特爽?」接著傳來慶奴對宜愛的打罵聲,窅娘全身無力,耳朵旁「嗡嗡」作響。
獨自落寞地走在無盡的路上,只有萋萋的枯萎的憂傷。微風吹過記憶的邊緣只留下空氣中彌漫著的悲傷分子。磨礪的流雲盛開冰冷的風景,惆悵的燕影窅娘內心悲痛的獨白。為何老天如此不公平,讓她兩世承受親情與愛情的背叛。心中的氣流被傷痛堵塞著,鑽心地疼。自己的重生到底有什麼意義?悲傷無休止。愛人的心如水中月鏡中花,以為自己得到了,最終仍是一場空。
窅娘抬頭一看,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來到了澄心堂門口。
「窅娘姑娘,你終于來了。老奴這就帶你進去。」早早在門口候著的趙福海一見窅娘的前來高興不已,並沒有注意到窅娘的臉色,就激動地迎著窅娘進入澄心堂內。
窅娘仿無靈魂似的在趙福海帶領下進入澄心堂。听到腳步聲的李煜並未轉身,只是說道︰「國後,本王是不會撤掉你國後之位的,……。」
就在李煜說出「薇兒」兩字時,窅娘便已轉身跑出去。趙福海不惜犯上,打斷李煜的話語,說道︰「國主,是窅娘姑娘。」
李煜听到趙福海的話後,一愣,隨即轉頭,卻並未見窅娘的身影。于是,連忙追出去。風聲呼呼地吹在窅娘耳邊似在嘲笑窅娘的痴情。
「窅娘。」追至城樓上,李煜從背後抱上窅娘弱不禁風的身軀。
窅娘將李煜使命推開,後退兩步,倚在城牆上。眼淚不斷在眼眶中打轉,卻始終未落下,輕咬了下嘴唇,說道︰「重光,今日窅娘只想問你一句,你心中愛的人到底是誰?」
「窅娘,……。」李煜並不想欺騙窅娘,他愛娥皇亦愛窅娘。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看著李煜如此猶豫不決的表情,窅娘明白了,自己並不是李煜最愛的那一個人。那個人是誰呢?是與自己有著血緣關系的親妹妹—小周後,還是與自己情同姐妹的人—慶奴?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上天真會開玩笑。窅娘從內心自嘲著,含淚的笑聲回蕩在城樓上空,將悲傷散布每一個角落。
李煜重眸中散發出的憐愛之情讓窅娘此刻只想逃離,她急急地踏上下城樓的階梯。李煜趕緊追上窅娘的腳步,想把自己內心的一切都告知與窅娘。听到李煜追趕的腳步聲,窅娘一時恍惚,腳下失空,一踩。隨著李煜伸手的無助與窅娘的驚恐叫聲,窅娘重重地滾下了台階。
待窅娘睜開眼時,瞧著熟悉的物景,便知自己正躺在御靈軒的內室中。「小姐。」听到慶奴的聲音,窅娘毫不猶疑地撇過頭去。頭好痛,她按了按頭。記得自己前一刻是在城樓,城樓?她心一驚,用手去模自己的肚子。
李煜抓住窅娘的手,神情哀痛地說道︰「窅娘,沒關系,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兒的。」一旁的慶奴听此,臉上的悲情更深。窅娘落下城樓台階後,雖得御醫及時救治,拼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挽救了窅娘的性命,但是最終非但窅娘肚中的胎兒沒有保住,而且窅娘再也不能生養。
窅娘不顧李煜阻攔,模著自己平坦的小月復。眼楮重得抬不起來,長長的睫羽上掛著不明繁重的幾滴珠水,眨了幾回,晃悠悠跌落下來,視線秘密蒙蒙的,透過依稀水氣,映出一張張表情迷迷糊糊的臉。
李煜將窅娘的頭攬過想讓窅娘好好痛苦一場。不想窅娘掙扎著,一頭鑽進被窩,將整個頭蒙住。
一整日下來,窅娘都是昏昏沉沉的躺在被窩中,不吃不喝。李煜的溫柔細語毫不起作用,大發雷霆也無濟于事。慶奴的語帶淚珠更是雪上加霜。
「窅娘,都是重光不好,重光任打任罰。窅娘,我們喝一口粥,好嗎?就一小口,你都一整天沒有吃東西了。」折騰了一整天,看著床上一聲不吭,憔悴不已的女子。李煜終是軟下心來,放下君王的尊嚴,低聲下氣地端著粥坐在窅娘床邊。
「窅娘不餓,就不勞國主費心了。國主還是去別處吧。哦,不對,國主大可以在御靈軒。只是請國主饒恕窅娘身體有恙,不能帶國主去那偏角處。」
窅娘陰陽怪氣的語調讓李煜有些生氣,考慮到窅娘心情不好,李煜暫時忍住了。「這御靈軒中我只喜歡窅娘的住處,哪來什麼偏角處?來,窅娘,喝一口粥吧。」
李煜舀起滿滿一勺粥,吹冷後送到窅娘嘴邊。「來。」
窅娘緊緊盯著李煜,目光冷靜的可怕,嘴並未張開。就這樣兩人僵持了許久,直到李煜的手酸了。李煜又是將粥舀起滿滿一勺,再次溫柔地說道︰「來,窅娘,我們嘗嘗這粥。這是慶奴听從御醫的吩咐特地為你熬的藥粥。」
沒想到窅娘一听到李煜如此說,心中的怨氣頓時爆發。臉色一甩,將送到嘴邊的勺子用手重重拍開。粥灑到李煜臉上,勺子落在地上發出的聲音此時是如此的響亮。
李煜一抹臉上殘留的粥汁,大聲傳喝道外面的宮人說道︰「替本王再拿一勺子過來。」
見里面火藥味如此重,怕殃及池魚的宮人們推月兌著,遲遲不肯進入。慶奴見此,便拿著勺子進入內室,恭敬地遞到李煜手中。不想瞧見這一幕的窅娘只覺兩人當著她的面在無聲**。心中怒火大發,沖動地手一揚,便把李煜手中的粥完全打翻了,粥賤了李煜滿身。李煜臉色聚變,怒不可遏,不發一言,直接擺駕回澄心堂。
「小姐,你這何必呢?慶奴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可你也不能如此頂撞國主啊。」
「你給我出去。」窅娘手指著慶奴,大聲怒吼道。
慶奴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勸慰竟惹來窅娘如此生氣,心中不免委屈。于是落著淚跑出了澄心堂。
空蕩的內室中,窅娘身體蜷縮在床上的一角落,雙手合抱著腳踝,將頭深深埋在膝間,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從臉龐無聲滑落,孱弱的雙肩不斷抖動著,她竭力控制著心碎聲音的外泄,只見一顆顆晶瑩閃爍的淚珠。心在逞強,淚在投降,人在假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