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醫院的夜
雲國安這邊和雲恩說完了話出來,傅大娘正好洗了碗回到房中。♀
許振華和雲國安兩人還沒有吃晚飯,于是就將就著傅大娘帶來的晚飯在病房里吃了。
之後又走在醫院陪了雲恩說話說了一陣子,醫生晚上過來檢查的時候,說雲恩的高燒已經控制住了,讓家里大人再多上一點心,多給孩子補補營養,小孩子身體恢復快,營養跟上了便很快就能痊愈。
許振華一一應下了,又拿了些錢給傅大娘,算是給雲恩額外加餐的營養費。
傅大娘開始說什麼也不要,因為許振華之前在托付孩子的時候就已經給過錢了,現在又給,傅大娘還因沒把孩子照顧好而自責,這時卻听許振華說,「嬸娘,你拿著這錢吧,雲恩之前住院的醫藥費我都還沒有給你,你墊了錢,我現在還給你也是應該,你別客氣了,拿回去吧。」
傅大娘听了他這樣說,也不好再推卻,于是收了,用很古舊的方式把錢放在手帕里包著,然後放在替身的衣服里,生怕弄丟了。
雲國安此時听到他們在外面說話的聲音,也走了出來,從身上拿了錢要給傅大娘,傅大娘立刻就推卻了,說,「振華的錢我可以收,但是你的錢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收。」
傅大娘雖然知道雲恩是他的兒子,但是雲恩是由許振華帶來的,由此她只認許振華,不會人雲國安。
雲國安笑著讓老人收下錢,許振華在一旁看著,開口道,「算了國安,你把錢收起來吧,雲恩由我照顧,我已經給了嬸娘錢,你再給,倒是為難她了。」
雲國安听了許振華這話,臉上表情有些訕訕的。
他知道自己沒能力,把孩子交給了許振華也沒能出些錢。不過一句話,就把孩子交出去了。這樣顯得過于輕率草率了。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雖然許振華照顧雲恩的那些,並不是能以錢算的清的,但是雲國安終歸不願意虧欠許振華太多,由此他抱著能多幫許振華一分便是一份的心態。
他只能出得起這份心,雖然單薄了些,但是許振華不會嫌少,這點他知道。
許振華這時又道,「國安,你拿著這個錢不如給雲恩多買些東西,他喜歡你,日夜都盼著你來看他,你買個禮物送給他,以後雲恩見了,也能當是看著你一樣。」
許振華雖然對雲國安是雲恩親生父親這件事在意,但是他也不能做出什麼來阻止雲國安對雲恩好。
他有自己的原則不收下雲國安的錢,但卻建議他買禮物送給雲恩。
對他來說給錢和送別的東西意義來說是不一樣的。
禮物這種東西仿佛是一點甜頭,和生活日常無關。雲國安買了禮物給雲恩,雲恩看著父親的禮物,便只會想到他的好來。
但是雲國安給了錢,雲恩用著他的錢,倒像是被他養著了。
但是現在的事實是,雲恩並沒有由雲國安養著,而是被許振華養著。
許振華照顧雲恩,並不願意別人還在經濟上接濟自己,他認為照顧雲恩是他的義務和責任,既然他已經決定了要一個人單獨撫養雲恩長大,那麼再用雲國安的錢,那倒像是有些說不過去。
而對許振華來說,雲恩高興才是第一位的。
雲國安佔著雲恩心里第一的位置,他並不能和他爭。
由此只能包容下來,知道自己和雲國安是不同身份的,對雲恩的意義來說也不盡相同。
他是養父,而雲國安卻是生父。
雲國安見傅大娘實在是不肯收自己的錢,他轉念一想許振華的話也沒有錯。
他給錢不過就是為了讓傅大娘多費心照顧自己的兒子,錢最終都是花在雲恩身上的,既然傅大娘不要,那麼他直接把這個錢換成禮物買給雲恩就好了。
他點了點頭把錢收起來,然後道,「那既然如此,你們就回去吧。我在這里守著孩子,嬸娘這幾夜晚上操勞了,一定沒有休息好,我今晚陪著孩子,不礙事,你們早些回去休息,就不打擾你們了。」
雲國安心細,肯替人著想,才會這樣說。
但是許振華听了他的話,卻立刻睜大了眼楮道,「國安,你這什麼話,你今晚先和嬸娘回去住,我在這里守著雲恩,你是客人在這里,沒有道理讓客人住醫院的,你若是不放心雲恩,明天早上來看他便可,我已經和嬸娘說過了,今晚你和她回去休息,我在這里守著,也沒什麼事。♀」
雲國安大吃一驚,道,「這樣不行。振華,應該你回去休息,我在這里守著才對。」
因為平時這里都是傅大娘一個人照顧雲恩,故而她以往一個人的時候陪床,也沒有產生過這種異議。
此時反倒是人多了,幫忙的人手有了,倒出現了意見不合的局面。
傅大娘在一旁听了兩人的爭執,她也是搖頭不贊同道,「小雲,應該是你和我回去休息才對,振華不是我這里的客人,你才是,你一個客人來了,哪里有讓你住醫院的道理,你跟我回去,明早再來!」
傅大娘口氣堅定,但是卻並不帶著命令,而是她用了一種特別照顧小輩的口氣和雲國安說話。雲國安因知道她是許振華家以前的佣人,便也知道她在許家地位不低,和許振華一定是主僕關系甚篤的,由此許振華才放心把雲恩托付給她。
他嘆了口氣還想再表示一句自己留下來,這時候許振華卻先一步走到了他面前,深黑的眼楮盯著他道,「國安,你和嬸娘去休息,我在這里照顧雲恩,請你放心。」
許振華說話得口吻特別鄭重篤定,弄得雲國安都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絕他的話。
他身上一直自帶了一股威嚴,讓他在嚴肅認真的時候顯得魄力非常,而他此時此刻眼中的目光和身上的氣勢無不說明了他心里的一股勢在必得。
雲國安知道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有這種氣場的,就算他是雲恩的父親,但是這個身份在此時也顯得意義不大,許振華已經儼然用一種照顧雲恩是理所當然的口吻在說話了,他再和許振華爭,怕是就要傷了和氣。
故而他在許振華面前敗下陣來,最後松下了肩膀,妥協道,「好吧,你在這里照顧雲恩,我明天來看他,我們這樣一人一天輪流著來,不會太累。振華你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多注意休息,不要年紀輕輕把身體熬壞了。」
許振華因為他的妥協而感到輕松高興,覺得一人一天的注意也不錯。道,「嗯,好,你先和嬸娘回去洗漱休息,明天再來醫院換我,雲恩人小不能離了人照顧,你別太擔心孩子了,一切都會好的。」
雲國安听著這個男人的話,明明也不是什麼特別深刻慎重的話,但是從許振華嘴里說出來,不知怎麼就給了人心里一股樸實有力的感覺。
許振華的話仿佛讓雲國安找到了支撐,他那一刻真正相信生命中再大的困難也不會把人的意志摧毀倒的,人生不會因為暫時的一點困難就停滯不前,人就此倒下。
許振華這番質樸的話平白就讓雲國安心中生出一點血性來,他抬起了眼看著許振華,目光灼灼道,「好的,你注意休息,我先回去了。」
然後又對傅大娘說,「嬸娘,今晚就麻煩你了。」
傅大娘還在說著不麻煩不麻煩,許振華這邊和雲國安道了別,兩人就各自分別,回到病房中去了。
許振華返回病房中的時候雲恩已經睡著了。
他在黑沉的暮色中打量著雲恩的睡臉,就像以前他常常做的那樣。擔心孩子踢被子了,會夜里起來看看他,擔心孩子睡著冷了,他會伸手模模他的小手和小腳,看到孩子睡姿壓到手臂了,長期如此會導致骨骼變形,他會抱起雲恩,為他調整好枕頭,又抱著他看一陣,然後把他送回到床上去,給他蓋好了被子,才轉身離開。
這次他第一次在醫院靜夜的病房里照顧雲恩,雲恩睡得熟,便也不曾知道他在過去無數個夜晚都這般柔情默默地打量過自己。
雲恩之前因為許振華執意把他留在鄉下了之後,他便對許振華心生了隔閡。
那種感情倒也不是討厭或則厭惡,只是心里掩不住的失望和難過。
這種感情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就連許振華後來打電話回來,讓雲恩接,雲恩也不肯。
仿佛那次看到他走,就是經歷過了他的背叛和拋棄一樣。
雲恩心里由此對他的離開有了陰影,覺得自己並不能靠許振華太近的,太近了,他也會把自己推開。
小孩子就是這種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生物。♀
許振華對他狠心過一次,他便記住了。
本來心里對他存有的依戀之情也死死地克住,不讓自己再對許振華有依賴之情,免得被他再拋棄一次,那樣就太難受了。
由此雲恩並不肯接許振華的電話,也或多或少回避和許振華的交際。
傅大娘在電話里面勸他,他也搖搖頭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並不肯和許振華說話,傅大娘心憂,想著這個孩子怎麼振華打電話來也不肯接呢,便回了許振華,說,「振華,孩子不肯來接電話,你別氣啊。」
許振華在電話那頭握著听筒,在茫茫的電路雜音之後沒有听到雲恩清潤稚女敕的聲音,而是听到傅大娘略帶憂愁的聲音,他心下一沉,也是道,「沒事,嬸娘,我過段時間再打電話回來吧,你在家保重,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傅大娘皺著眉,像是叮囑自己的孩子一般叮囑許振華,「好的,振華,你在外一個人也要懂得照顧自己,別仗著自己年輕就不愛惜身體了,你現在還要照顧一個孩子,不當心點,可不行啊。」
許振華答應下,略微應付幾句就掛了電話了。
但是他掛了電話之後又想,自己何曾不知道現在帶了個孩子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如果現在不是因為要養育雲恩,那麼他又怎麼會有這麼多的牽掛和思念。
這些雲恩都不知道,也不懂。
許振華不說,兩個人就各自裝著心事,也沒法溝通。
若不是雲國安這次來了,他們兩個之間的這場冷戰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
許振華心里想著自己忙過了這一陣,情況有些好轉了,便帶著禮物和錢回到鄉下去,看看雲恩和傅大娘。
不過他想到雲恩上次被自己傷了一次的事,知道要和他修好關系並不容易,他雖然終于為雲恩有了個人照顧,在安穩的環境中成長而放心,但是又因為雲恩不理解自己的做法,而頗為傷腦筋。
現在倒好了,雲恩生病,他提前就趕了回來。
情急之下也沒那麼在乎之前那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了,雲恩是現在對他心里有隔膜,但是那又怎樣。他還不是要一樣受自己照顧和關心。
沒有了自己,許振華倒還不知道誰能再如此細心周到地照顧雲恩了。
他在黑沉的暮色中打量雲恩的睡臉,不知道是因為今晚爭贏了雲國安能留下來陪雲恩,還是因為想通了之前兩個人之間的別扭都不算事,僅僅是一些小不愉快而已,不會影響什麼。
他看著孩子的睡容微笑,覺得這個孩子和自己是極其親近的。
至少在這一刻。
雲恩吃了飯睡覺,睡了一刻便醒了,頭上戴著的冰帽又沉又重,還因太多人使用過發出不潔的味道。
雲恩覺得自己一定發臭了,但是他此時根本就顧不了那麼多,連日以來的高燒和身體骨頭發痛已經奪去了他太多的意志。
他清醒過來時候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楮看到正在床邊的人是許振華,不是傅大娘,也不是自己父親,他腦子轉了轉才想起今天下午的時候許振華就出現在醫院里了。
由此,他看到許振華在醫院里陪自己,也不覺得驚奇和驚異,只是聲音濛濛地小聲說了一句「是你」,然後又閉了眼,再次顯出要側頭睡過去的模樣。
許振華听他口氣隨意,倒是因為他這幅口氣愣了一愣。
他沒想到他見到自己第一句話是如此的隨便散漫,完全不是見到雲國安的時候,會正兒八經地乖乖叫爸爸。
見到他,倒是像什麼禮貌都沒有了,也並不把他當成像父親一樣的長輩來對待。
他心里覺得突兀的很,但是奇怪,卻並不為雲恩這樣懶散的招呼動氣。
只是覺得他帶著鼻音的說話聲,很可愛,又覺得他口氣像是賭氣後漫不經心地找台階下。
如果雲恩正兒八經地叫了他叔叔,那倒是顯得兩個人確實生分了。
許振華盯緊著看雲恩,發現他臉蛋發紅發潮,盡是一片潮紅緋靡的顏色。
那麼深暗的光線之下,虧他還能看得清雲恩的臉色,這倒也是算他眼楮好了。
他不由得受了牽引一般走上前去,撫模上了他的額頭,低沉聲音問他,「怎麼,還在發燒嗎?」
他知道雲恩並不曾睡著,他熟睡的時候從來都不是這般表情。由此他便放心地把手放在了雲恩的額頭上,熨帖著那一塊肌膚,感覺汗意濛濛的,但是特別暖,又帶著烘烘的熱氣。
手心的溫度和肌膚的貼近,忽然之間就讓他的眼眸深處流露出了深厚柔軟的笑意,沒人看見,但是他看著雲恩這幅睡不著的模樣,便有些嘴角發笑。
笑容不斷加深,仿佛是深到了心上。
雲恩這邊也的確沒有睡著,他被尿意憋醒了,但是因為發燒身體都燒得發軟,便也不想起來,就憋著躺在床上賴著。
直到後來他實在憋不住了,才睜開了眼恍惚看了一眼病房內的人。
睜眼就看見許振華站在床頭,他倒是呆了,不過是腦子運轉了一下,才清醒了過來。
他仍然不願意起來,這時感受到許振華伸過來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也是溫溫的,但是卻干燥清潔。
他從鼻子里呼出熱乎乎的氣息,膩著鼻音回答了一聲「嗯,沒有了,不過有些熱。」
許振華听著他帶著鼻音說話的聲音,不知怎麼就覺得他像是撒嬌一樣。
雲恩很少撒嬌,連露出笑容的表情來的時候也可稱之為少,只有他和他父親雲國安在一起的時候,才會顯得格外乖巧動人。
許振華由此弄清楚了他的脾氣。
他是在自己父親面前極其會討巧賣乖的,但是到了自己面前,卻就不那麼在乎了。
他想到這里有些微微的無奈和發笑,覺得這孩子怎麼這樣。
但是又不知怎麼此時心里嫉妒的心都沒有了,只剩一片柔柔的軟意,伸手從雲恩的後背過去要扶了他起來,問,「怎麼,是想上廁所嗎?我帶你去。」
雲恩身體還是軟軟的,而且熱,就越發覺得綿軟無力,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塊軟糖,被曬化了的那種。
許振華伸手扶起他的身體,可以透過溫熱的衣物感受到他清瘦的身體,和身體下面並不強健的骨架。
雲恩就這樣被他雙手從床上半拖半扶著從被子里坐了起來。
他還帶著睡意和倦意,並不真正想醒過來,但是許振華已經洞察到了他的心思,問他是不是想上廁所,他就賴著許振華的動作,用鼻子回答了一聲「嗯」。
依然沒有自己行動的意思,許振華笑了笑,就把他抱起來。
彎腰要給他找鞋穿。
雲恩在他懷里,因為他曲身,就壓縮的他的空間更加狹窄,他不知道是不太喜歡和人親密接觸還是怎麼的,這時候陡然就有些惱火地說了一句,「開燈。」
意思是讓許振華開了燈找,這樣能看得清楚些。
但許振華這時卻小聲說,「噓,隔壁睡了,開燈太亮會打擾人。」
雲恩想起隔壁床的也是一個小姑娘生了病住在醫院里,由母親陪著。
現在醫院的夜晚里,病房里只響起一陣悉悉索索他們兩個人穿衣服找鞋子的聲音。
他一想到這里不知為何突然就變得不好意思了,也許知道自己剛才一句話是無理取鬧了。
便低了頭,藏在許振華的肩膀里,聲音悶悶地說,「哦,那就不要開燈了,不穿鞋,就這樣走吧。」
許振華見他這樣藏在自己臂彎里,身體小小的,身上還散發著一股孩子特有的味道。
他倒不嫌棄他在醫院里面住了沾染上了醫院消毒水的味道,他抱起雲恩來覺得他又輕巧又心里愈發甜蜜柔和,那種感覺就像是一位父親手里這個抱著自己的小心肝小寶貝一樣珍視不已。
心里感覺淺淺的,但是特別舒服高興,再也沒有比和孩子的親近跟讓人輕松和心靈純淨的感覺了。
他心痛一樂,便也不給雲恩找鞋了。
抱著他,就朝廁所走去。
雲恩踩在他的腳背上完了廁所,打著哈欠,明顯沒有睡夠。
也有可能是他睡太多了,一路上暈暈沉沉的,不習慣突然地直立行動,便站著也是由許振華托著的。
以往傅大娘在一旁守著他的時候,都給他用尿壺,但是許振華一來,他也不用那東西了。
許振華像抱一個洋女圭女圭似的抱著他,覺得他身高不高,體重也輕,就跟一個玩具一樣。
這種手感非常微妙,不得不說感覺不錯,但是又不免想,這孩子身體太不好了,難怪這麼容易生病,沒有抵抗力,沒有營養,以後要多給他補補身體,不然怎麼能長得好。
他這種做人父親的心情,倒是滿被憂愁填滿了。
不過又覺得甜蜜快樂,有種心甘情願的充實在。
抱了雲恩回去,給他打了熱水來洗手,搽臉。
清潔了一番,才讓他躺下睡覺。
不知道雲恩是不是此時心里已經原諒他之前的離開了,看著許振華對自己那麼好,那麼貼心,他又不是傻的,怎麼可能看不出許振華對自己的喜愛和照顧之情。
孩子心軟,又特別容易被感化,這就是他們的善良所在。
故而他眼楮亮閃閃的,看著許振華要轉身去倒水的背影,忽然就問了一句,「許爸爸,你現在是我爸爸了嗎?」
許振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樣的問題,他腦袋里面瞬間什麼東西都沒過的一下,就端了盆子又走回來,看著雲恩問,「這是誰告訴你的?」
雲恩答,「爸爸說,他現在不是我一個人的爸爸了,杜阿姨要生孩子,我很快就有個弟弟了,他說你現在才是我的爸爸,你照顧我,我就應該叫你爸爸。」
許振華听他童音清越純淨,如干淨不曾被污染的雪山之水一樣純淨,他就笑了起來,道,「你爸爸說的對,他現在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不能單獨照顧你一個人,你要懂事,要諒解他的難處知道嗎?」
雲恩點點頭。
許振華又道,「我現在照顧你,你要叫我爸爸也可以,不過如果你覺得難為情,那就叫叔叔好了。」
雲恩道,「爸爸是爸爸,你姓許,那就叫你許爸爸。」
許振華被他這樣孩子氣的分辨頭餃弄得有些發笑,但是不是那種高興的笑,而是有些心酸,有些無奈。
模了模雲恩的頭,看著他的眼瞳道,「好,你喜歡什麼就什麼吧。」
雲恩表示頗為滿意自己這樣想出來的頭餃,點了點頭,對徐振華說,「許爸爸,晚安。」
然後就轉身睡了。
許振華看著他,倒是一時欣慰復雜的心情波動不止了。
第二天雲國安來醫院給雲恩送早飯的時候,就把雲恩的出生紙和戶口登記拿給了許振華,讓他在今年九月學校開學的很時候給雲恩找一所學校報上。
許振華低頭看著他遞過來的那些文件,之前走得匆忙沒有問他要,此時他正好拿了過來,許振華便收下,答應道,一定會讓雲恩就學。
許振華看著那一家三口的戶口本上寫明了父親雲國安,母親譚麗,孩子雲恩,他忽然想起昨晚和雲恩睡覺之前最後的對話。
他對雲國安說,「孩子跟了我,我便把孩子戶口轉來跟著我了。」
雲國安正在抽煙,兩個人站在醫院中庭的松樹院子里說話,他听到許振華的話,道,「好的,你領養的了雲恩,便孩子的一切都跟了你了。」
許振華又道,「那孩子的戶口上,是寫我的名字,雲恩要跟了我姓,今後,他就姓許了。」
他指的是孩子父親名字這一欄今後都是寫自己的名字。
那個時候的戶籍管理制度還不是很嚴格,領養或者戶口遷移這些手續辦起來,只要認識有熟人,或者理由正當,都很容易辦下來。
許振華想著以後養了雲恩,便不會再讓他的父親一欄寫雲國安的名字了,如果孩子的戶籍不跟著父母走,那辦起很多事情來都會很麻煩。
而且他這樣養育雲恩,哪一點沒有把他當做是自己親身孩子一般教養的樣子。
故而他想要讓孩子跟自己姓,也沒有過分。
雲國安之前倒沒想到這個事情來,他把那一套的手續交給許振華,只是為了讓雲恩上學用。
但是許振華如今這樣提起來了,他怔了怔,才點頭道,「哦好,可以,你覺得這樣辦還行,那就依你說的。」
許振華點點頭,表示這就是自己的意思。
雲國安皺眉沒有再踟躕,也就點頭同意了。
他抽著煙靜候著青煙繚繚升起,想孩子都交給許振華了,還怕他對雲恩做些什麼。
不過是改個姓,又不是什麼大事,他生了雲恩養不起他,他跟了許振華,姓許,這或許倒也算是孩子的造化了。
之後兩個人吃過了早飯又商量著去哪里給雲恩買生日禮物,時間過得飛快,雲恩雖然病還沒有好完,但是雲國安已經來了蕖縣一周的時間。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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