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名狼藉 劉海兒(下)

作者 ︰ 二十九樓

第二章論發型的重要性。♀

周靜安一愣神兒,立馬坐起身來,〞叫你帶的包裹呢?〞

紅袖從馬車角落里拿出包裹,打開來,是個煮茶的小爐子和一套茶具。

周靜安自己動手三兩下把爐子點了起來,放上茶慢慢烹了起來。

紅袖心思沉沉地望著銅壺蓋兒上的小眼兒,只要一冒氣兒就可以泡茶了。

馬車一路從承恩府直奔大直門兒,只要穿過京都廣場就是皇城根兒了。

不過女人中只有皇後才有資格從大直門兒進,象她們這些選秀的姑娘就更別說了。

她們今兒都得從西側門兒進出。

承恩府府門前送行的人都各自回了各自的小院,因為起的太早了,馮嬤嬤伺候王氏躺下睡個回籠覺。

守在床邊直到她呼吸均勻了這才輕手輕腳地掩了房門離開。

回到最西頭的下人房里,翠竹正等著她,〞娘!〞

〞怎麼沒睡一會兒!〞

〞睡不著!〞

翠竹依在床邊兒停下手里的針線活兒看著馮嬤嬤問到,〞娘,太太為啥要分開悄悄地給大姑娘和二姑娘銀子。〞

馮嬤嬤瞥了她一眼,嘆著氣說到,〞你也這麼大了,怎麼就沒點兒心思呢,這還沒想通?〞

翠竹睜著眼楮看著馮嬤嬤等她解說。

〞這大姑娘和二姑娘誰中選都不一定,分開給了銀子,都以為太太是向著她的,無論是誰中選了,以後得勢了都念著太太的好。〞

〞要是兩人都中選了呢?〞

〞那就更好,都需要娘家在背後撐腰,太太豈不是更重要。〞

翠竹略有所思的點點頭。

〞以後遇事兒要多想想,你跟在太太身邊兒也有好幾年了,再不長進可不行。〞

馬車四平八穩地行進著。

周靜安坐在車中看著茶爐上的銅壺眼子開始噴氣了,撩開簾子看了一眼車外,周大說的沒錯,果然,從承恩府到宮前廣場一小銅壺茶燒沸的時間。

巍峨的皇宮壯闊連綿,倒還真和北京的故宮差不多。

她懶懶的放下簾子,對著紅袖奴奴嘴。

紅袖這才注意到銅壺里茶水沸了,趕忙用布包著銅壺手柄端下來洗茶具。

馬車一個拐彎兒,車廂里〞啊!〞的一聲,正是周靜安的聲音。

顯然車夫和前面周靜雅的馬車都听到了這下聲響,馬上停了下來。

〞大小姐!〞車夫焦急地隔著簾子喊道,剛剛馬車轉的彎子確實急了點兒。

那邊兒周靜雅已經下了馬車,丫頭結香打著簾子她伸頭進了周靜安的車內,〞姐姐怎麼了?〞

一看清馬車內的周靜安不禁面上一滯,只見周靜安額頭前面本來攏起向後梳得挺闊的發型變得四開五裂,象是炸開了花兒似的,一邊兒的紅袖眼里嗆著淚,〞這可怎麼辦啊,姑娘。〞

周靜安也是一副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樣子,〞妹妹,我真是該死,好好的就這麼不到一個時辰的路我煮什麼茶啊,把我這秀發,妹妹你說會不會影響選秀啊——〞

周靜雅疑惑地看了看車內,又仔細看了看周靜安額前散亂下來的頭發,發絲前段卷了起來,隱隱還有燒焦的味兒。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頭發是古代女子頗為看重的,沒有誰會故意燒了自己的頭發。

周靜雅略略安心下來,安撫著說到,〞姐姐別著急,只少了額前這麼一點兒應該可以補救的。〞

她看著紅袖說到,〞紅袖不是最會梳頭的嗎,讓紅袖再給姐姐梳個發飾一遮掩就是了,到了皇上跟前兒姐姐照樣是出挑的。〞

周靜安這才面露喜色,〞妹妹說的是,還好帶了紅袖,快給我重新梳妝。〞

周靜雅這才出了車廂,由著結香和女乃娘扶了坐回自己的馬車內。

那女乃娘听了結香的描述遲疑著說道,〞二姑娘,您說大姑娘會不會是故意燒了頭發?〞

周靜雅沉吟一會兒說到,〞應該不會,那紅袖可是太太放在她身邊兒的人,她能當著她的面兒故意的,再說要是真不想參選也不會燒這麼一點額前的頭發。♀〞

結香不屑地說到,〞她還不得鉚足了勁兒中選的,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若是一朝做了娘娘,就是太太見了也得在她面前兒自稱奴婢的!〞

女乃娘卻說到,〞那倒未必,不是還有一門好親事等著她呢!〞說著又甚是擔憂地說到,〞要是二姑娘被選上了咱們也算是揚眉吐氣了,要不然到時候婚事——〞

結香一下子打斷,〞看女乃娘說的,就沖著咱們二姑娘這般的好模樣兒還怕找不到好婆家,再說咱們承恩府那也不是一般兒的人家啊。〞

女乃娘畢竟活了這些年歲,對于結香樂觀的話,沒接話茬。

周靜雅卻不咸不淡地說到,〞再怎麼說她是嫡,我是庶。〞

〞她算什麼嫡啊,她娘不過是個小門小戶人家的女兒,這是成親得早,要是晚兩年,老爺做了世子哪兒有她啊!〞

周靜雅輕輕笑了笑,結香這話倒是沒說錯。

〞不過咱們承恩府也不比當年大公主在世的時候了。爹爹又沒有官職的,不過是個面兒上的風光罷了。〞

結香不服氣地嘟囔到,〞那章家怎麼還——〞

一抬眼看到二姑娘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再不敢作聲了。

一下子,車廂里有些沉默不語了。

像是為了打破車廂里沉悶的氣氛,女乃娘開口說道,〞太太和姨娘還是希望二姑娘能中選的,瞧瞧這個,是早上出門的時候太太身邊兒的馮嬤嬤悄悄給我的,說是宮里打點用得著。〞

說著她從懷里掏出一個錦袋來,沉甸甸的,怕是有七八十兩銀子的。

〞太太可只給了咱們。〞

二姑娘看一眼,嗤笑一聲,接過銀子再不做聲。

前面的馬車里,紅袖兩手端著鏡子放在周靜安的面前,瞪大了眼楮看著她家姑娘拿著剪子刷刷刷地將額前的頭發剪了個干脆。

不一會兒,發式就完全變了,一層厚厚的劉海兒罩住了光潔的額頭,英氣的濃眉,還有那雙閃亮的眸子。

〞姑娘,剛剛你存心的吧!〞紅袖氣惱地說到,〞也不跟我商量一下子,可把我嚇壞了。〞

〞不把你嚇倒,怎麼能騙得了周靜雅那麼個人精兒。〞周靜安一邊對著鏡子打量自己一邊兒輕描淡寫地說到。

因為有了劉海兒,鏡子里的面容頓時平庸了許多,露在外面的鼻子雖然依舊挺俏,可一張本來就不小的嘴卻顯得越發大了,笑著一咧嘴絕對和時下流行的櫻桃小唇背道而馳。

〞怎麼樣,現在我和周靜雅誰好看?〞周靜安胸有成竹地問到。

〞小姐這發式當真是取短補長啊,光華都遮掩起來了。平日里往美了打扮不在行,沒想到往丑了整倒是有些手藝多名。〞紅袖面上終于露了喜色,打趣著說道。

照這樣看上去,任誰選秀也必是選周靜雅的。

周靜安一邊撫弄著劉海兒,一邊對著鏡子重復練習著幾個恭敬得木然無趣的神情,心里卻是美滋滋的。

發型佔了一個人頭部的百分之六七十,絕對不容忽視的。

無論是想變美還是變丑,改變發型容貌絕對能有所突破的。

這就是發型的重要性啊。

她也不需要比別人丑,只要比周靜雅丑就行,皇上給承恩府一份薄面兒那也得在她和周靜雅中間挑個好看的,要是不給承恩府這個薄面更好,大家都不用進宮了。

任別人什麼想法,是想進宮賭一把謀得聖寵也好,還是不懼宮斗逆流而上也好,橫豎她是不想此生老死宮中的。

為了一個男人虛假的寵愛,終身被困在四面高高的圍牆內,爭個你死我活,日日提心吊膽,就是最終爬上了頂峰,也不過是個可笑的人生。

〞姑娘,只怕躲過了這次選秀後面的親事怕是躲不過的。〞

紅袖說到。

〞年紀輕輕的別總一副憂國憂民的愁樣兒的!〞周靜安不屑地說到,〞皇帝不急太監急!〞

紅袖氣地臉都紅了,〞姑娘莫不是逗著我玩兒的,說什麼不想嫁進章家是鬼話?〞

〞你看你姑娘我是迫不及待嫁人的樣子嗎?〞周靜安外者腦袋反問道,〞莫不是你看上了章家,想做個陪房的?〞

一句話又拔紅袖說得快要跳起來了,〞姑娘真是——〞

又氣又惱地說到,〞我不知道姑娘是為什麼不願意嫁進寧侯府章家,但我和姑娘的想法一樣,不管這章家面兒上多風光的,奴婢還不屑呢!我倒寧願嫁個種田的農家漢子干干淨淨過日子。〞

〞是這個理!你看得透徹!〞

看著自家姑娘還一副不溫不火的樣子紅袖氣惱地說到,〞我倒看不出姑娘對這門親事的不願意來,都這時候也沒見多急的。〞

〞車到山前必有路,慌什麼!〞

〞姑娘這話說得真是夠輕松的,人家可是堂堂寧侯府,太太和老爺巴不得拿了姑娘去討好人家,雖說是口頭訂下的,但這事兒怕是鐵板釘釘的了。〞

〞鐵板釘釘了也要把這釘子拔了!〞

紅袖再不說話了,橫豎她家姑娘一肚子的主意,她跟著瞎操心還受奚落。

不過話說回來,哪個少女不懷春的,她家姑娘眼看著快要滿十六了,倒是對親事對姻緣一點兒不憧憬的樣子,一心不是生意就是看那些奇奇怪怪的書。

周靜安看著紅袖笑了笑,歪著頭看她,〞紅袖姐姐!〞

紅袖虎著臉,〞姑娘可別打趣我,我可不敢當您的姐姐!〞雖說是虎著臉的,卻還是忍不住帶上了笑意,眉眼也舒展開來。

她今年已經十七了,比周靜安還長了一歲,本來就長得柳眉細眼嫵媚動人,這兩年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風情了,也難怪剛成年的周平那眼色老繞著她打轉的。

〞紅袖,要是我離開京都,自此隱姓埋名,四海為家,浪跡天涯,你還願意跟著我嗎?〞周靜安靜靜的看著她,雙眸沉靜泰然,看的紅袖一震。

〞姑娘這是——〞

〞我只問你願不願意?〞

紅袖緊緊看著她的眼楮,點點頭,〞自那日姑娘從老爺手中救下奴婢,奴婢就發誓無論姑娘去哪兒奴婢都不離不棄。〞

〞好,〞周靜安點點頭,〞只要你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

〞那樣漂泊闖蕩的日子或許沒有現在的日子來得安穩閑適,但我可以承諾,絕對要比這些京都少女貴婦活的精彩活得自在。〞

周靜安莞爾一笑,眼中光華璀璨。

此刻京都的天邊兒剛剛躍上一絲亮色,破曉之色初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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