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卦,辭曰︰「密雲不雨,時或有風」雨雲很多了但不下雨,那是由于在等待著刮風。♀但或有風,雷雨驟至,其勢難當!
趙氏姐妹突然撤訴。秦斌仿佛卯足了勁兒要跑的人,腳下打絆兒,趔趄了一個跟頭。等听孟紱探听各種消息,知道趙丹找蘇錚要了十萬,卻留了一個借條在蘇錚手里,心頭好像被個鐵手緊緊的抓起來,一絲嫉妒悄悄的纏繞著他。
本來他可以像個保護人一樣沖在前面,把來自趙氏姐妹的明槍暗箭統統擋住。可是那兩個女人生生的繞過他,蘇錚也根本沒知會他,便私下里把事情解決了。以前他不厚道,負了兩個女人,如今也算報應,兩個人都無視他的存在,各自以自己的方式解決了問題。好像,他不過是堂堂七尺的擺設,看看而已。
蘇錚處理的很好,就算秦斌自己大概也做不到這一點。有了這張借條,再加上趙丹的「污點」,估計不會再找麻煩。而趙丹已經另找公司,據說轉行做了銷售。
生活就像一潭湖水,不管濺出多高的浪花,終究要恢復平靜。看客們或許覺得不解氣,但是當事人總要向前看,幾經波折,對他們而言也許最重要的就是平靜安寧的新生活。
從孟紱的嘴里,秦斌知道葛聰和蘇錚時有來往,慢慢的他也學會應付孟紱的八卦,干脆說︰「放心,他倆結婚我肯定包個大紅包。」
孟紱笑他故作清高,但日子久了也覺得沒意思。孟紱忙著工作,也沒見搞什麼女人,秦斌樂得有人做伴,還能時不時諜听蘇錚的消息。秦朝來玩兒,對孟紱也很熟悉。不過,孟紱嚇唬他,若是弄壞電腦,就把他的小雞子變沒,讓秦朝很忐忑,一直對孟紱屋里可以打游戲的超級大電腦遠觀垂涎。
葛聰最近很煩。他發誓自己對蘇錚沒有任何「壞」想法,他發誓見到蘇錚時的「某些」幻象絕對不是自己故意為之,他可以對著老媽起誓,蘇錚是個好玩兒的大姐,夠義氣的哥們兒。但是,周圍的人似乎並不這麼看。總有人善意的跑過來說︰
「誒,小葛,有一手啊!連年紀大的都不放過!」或者,
「誒,小葛,行啊,慧眼識美女啊!哥們兒猶豫的時候,你就下手了!」又或者,
「誒,小葛,听說她前夫在外面有女人,這女的不會因為什麼毛病才離得婚吧?」
……
大家都是好意,有些還有羨慕,只是這些好意和羨慕里總是夾著那麼一絲絲的東西,讓人渾身不舒服。為免麻煩,葛聰自動的縮減了和蘇錚見面的次數,即使見面領,也很少在熟人多的地方了。蘇錚似乎沒有察覺,每次都笑呵呵的。有時帶著秦朝,有時不帶。但是,葛聰承認,他想在業務關系之上更進一步——比如,朋友,或者好朋友?
蘇錚發現自己把葛聰的心思看的透透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有了這麼敏銳的觸覺。被人喜歡,當然開心;看人因喜歡而煩惱,卻有些失笑。還是小孩子,收放之間總是那麼困難。蘇錚自問心底無私,對男人,已經沒有那麼多綺思夢想,有時候她也承認,這一輩子的熱情和夢想還有浪漫與實際,大概都給了秦斌。
她有足夠的耐心,等著葛聰把沖動變成友誼,所以,這種忽冷忽熱忽遠忽近憚度並沒有太多的打擾她的生活。
今天是為葛聰遠道而來的表姐接風。葛聰的這個表姐北大畢業,遠赴美國哈佛讀書,畢業後留在華爾街工作,後來跳到一家設備公司做了副總裁,亞太地區的老總,這次回國就是履新來的。葛聰奉命接機,偏趕上有任務,只好委托蘇錚。蘇錚當然承情,二話不說,把這位「游子」接了回來。
機場見面時,還鬧了一個笑話。表姐穿著一個大T恤,上面紅黑兩行字「反對分裂,統一中華」,穿著一條洗的發白沒有破洞的牛仔褲,梳著兩條麻花辮,拽著兩只大箱子,蹦到舉著牌子的蘇錚面前吃驚的問︰「小葛,你變性啦!」然後「 」的一拳,砸在蘇錚的肩膀上︰「哈哈,挺漂亮的嘛!」
蘇錚疼的齜牙咧嘴,也只好趕緊解釋︰「小葛有事不能來,我叫蘇錚。您是郎曼吧?」
葛聰的這個表姐是地道的帝都滿人,不過她自己都記不得老姓,只有「郎」這個姓提醒著人們她和二百年前那個王朝的聯系。
郎曼也很尷尬,笑著伸手握了握,表示了歉意,很主動的告訴蘇錚︰「叫我曼曼好了。」蘇錚松了口氣,她以為這些喝了洋墨水的都習慣洋名。她的發音還不錯,但是在中國這樣稱呼中國人,總覺得別別扭扭。
郎曼Onboard時間還有一個月,也就是說,這個月她完全可以自己支配。用她自己的話說,等于放了一個大假。
席間,大多數都是郎曼和葛聰倆人互損,蘇錚安靜的聆听。大概葛聰後來告訴郎曼蘇錚的情況,這一次,郎曼沒有把蘇錚當做葛聰的女朋友。反而一個勁兒的笑葛聰自詡風流瀟灑,卻連只老母雞都捉不住!葛聰當然也反擊,到應了那句話「龜笑鱉無殼,鱉笑龜無尾」。
蘇錚听見「老母雞」三個字稍稍頓了一笑,下意識的以為在笑自己。隨即悄然而釋,知道自己想多了。最近自尊心似乎很多,舉凡跟年齡性別婚姻有關的話題,都讓她不自在。大概還是不太適應!突然下堂,雖是自願,但也不能跟祥林嫂似的到處解釋自己多麼有自尊,听見戲謔,總不免介懷。
那倆人聊了一會兒,覺得蘇錚有些安靜的過分,轉過來找蘇錚的話題。郎曼很聰明,很快跟蘇錚聊起了秦朝的事情。蘇錚這才知道郎曼在美國曾經悄悄的墮過胎!
「那時候還是學生,分手了卻有孩子,我連自己都養不活,干脆就不要了。」郎曼臉上露出些傷感,但表情卻還坦然,顯然這段已經成為歷史,「不過你也知道,在我讀書那地方,墮胎是違法的。♀我找了個小診所,偷偷做的。」郎曼吐了吐舌頭,「差點死掉!」
蘇錚知道流產的危險,也見過醫院里各式各樣不要孩子的女人,出于直覺她伸手抓住了郎曼的手。這是忌諱,不熟的人很少如此親密。可是,郎曼反手握住她的︰「謝謝,跟那些老外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事兒也就是回國說說。謝謝你!」
蘇錚沒說話,只是松開手,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葛聰听的目瞪口呆︰「曼曼,你不和中國人打交道麼?」
郎曼翻了個白眼兒︰「我要是老跟中國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打入美國社會的主流。就算有幾個華人朋友,平常也是各忙各的,誰關心你呀!」
葛聰連忙點頭︰「還是社會主義好!」
兩個女人懶得理他的冷笑話,異域打拼的艱辛和辛苦,沒有極高的自制和耐心很難出頭,尤其是郎曼這樣年紀輕輕三十出頭便坐到一方諸侯位置的。蘇錚很佩服她,也很——同情。
米倍明的項目一直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蘇錚剛回公司,就發現所里好似台風來襲之前,鴉雀無聲,氣壓極低。路亞擺擺手,把她叫到外面,悄悄的說︰「孟律師和王律師吵架了!」
「啊?他倆,正常啊!」蘇錚不解。這倆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彼此看對方都不順眼,大家應該很習慣才對。
路亞「嘖」了一聲,說道︰「這次鬧大了。王律師跑到範律師辦公室里,說有他沒我,有我沒他。你猜孟律師說啥?」
蘇錚搖了搖頭。
「他說,王律師早點滾蛋,否則就是第二個嚴律師,所里遲早讓她拖垮!」
蘇錚皺起眉頭,嚴律師的事情是所里的忌諱,這樣說的確言重,「後來呢?」
路亞仿佛剛說到精彩處,賣了一下關子說道︰「王律師當然不干,伸手就打了孟律師一巴掌。」
啊?蘇錚還沒來得及說話,路亞接著說︰「誰知道孟律師一點也不含糊,上去就反扇了她一巴掌!嘖嘖嘖,我從來沒見過男人打女人打的那麼爺們兒的!我早就想扇這個姓王的了!」
蘇錚哭笑不得的看著路亞,不知道王律師哪里得罪這個小丫頭,每次提到她總是夾槍夾棒。蘇錚打量著路亞,突然記得她的年紀似乎只比葛聰小兩歲?
路亞渾然不覺,繼續說︰「大家都嚇傻了。我可是眼瞅著範律師從椅子上站起來,捋著牆根走到門口的。不過他幸虧出來了,要不然非得遭罪不可。」
蘇錚知道還有下文,趕緊問怎麼了?
路亞說︰「王律師不肯罷休,上去揪住孟律師,孟律師也不含糊,連踢帶打,兩人打成一團了!」
啊!蘇錚再次驚呼,這也太難看了點吧?
路亞模模胸口︰「幸好,他們一直在範律師的辦公室里,外面倒是沒什麼。不過,範律師的電腦被砸爛了。」
兩人面面相覷,看了一會兒,突然「噗嗤」一聲,兩個女人笑成一團,嘰嘰咕咕憋著偷笑,捂著肚子直不起腰來!
辦公室里孟紱和王律師不在。听說兩人都上醫院了,孟紱被電腦砸中,額頭破了一點,但是據同去的同事說,大概有些腦震蕩。王律師臉上被打了好幾拳,鼻青臉腫,但都是外傷。看起來孟紱還是手下留情。蘇錚知道,孟紱對這種認錢不認理的律師非常的瞧不起,認為他們就是敗類,壞了一鍋粥的蒼蠅。這種觀點偏激,但是對孟紱這種偏激的人來說也算是正常。不過,蘇錚一直覺得王律師對孟紱是有好感的,也許就是因為兩極相吸吧?可憐的是孟紱比王律師還極端,所以,王律師吸引不了他。現在這一架下來,估計就沒啥戲了!
孟律師不在,很多急事就又交給了蘇錚。一直忙到晚上十點,才將將理出個頭緒,想了想,蘇錚決定帶回家做。如果拖到明天,誰知道明天誰和誰打架?!
秦朝被父母接回家,估計已經睡了。蘇錚暫且不去想他,反正回家也是加班,陪孩子的時間少的可憐,不如早點做完,明天沒人打架她就請假,早點回來陪兒子玩兒。
如是想著,蘇錚已經泊好車。車位在就在小區樓下的地面停車場,對著家里的窗戶,非常方便。可是沒走兩步,身後便響起了異樣的腳步聲。
你快他也快,你慢他也慢。蘇錚猛的停下,那踢踏的腳步似乎踉蹌了兩下,也停住了!
前面拐個彎兒就是公寓的門口,可是到那個門口要經過大約五米長的綠化林蔭路。平日蘇錚很喜歡這段路,可今日這段路像是黃泉路的入口讓她心生恐懼!
後面是誰?真的在她後面嗎?
晚上十點,小區里人跡稀少,可也不能說沒有。蘇錚停下腳步,猛的轉身往回走,正好看見一個男人歪歪斜斜的在她身後五六米遠的地方。看見蘇錚突然掉頭,那人似乎愣了一下。蘇錚掏出手機大聲說著︰「行,那你給我送來吧……對,我就在五號樓前,你從門口過來就一條路……對對對,我在這條路上……幾十米的樣子吧!」
幾十米就到小區門口了,小區的樓算起來只有兩排,但是每排有兩三棟,並不大,算是個精致的高檔公寓小區。
那人躊躇了一下,蘇錚已經快步走過他,奔著大門口而去。快到大門口的時候,她幾乎是瘋跑起來,待到氣喘吁吁的看到保安閑散的人影時,她幾乎都要虛月兌了。
「對不起,打擾了。有人……有人跟蹤我,能送我回家麼?」蘇錚幾乎要哭出來了。
保安也嚇了一跳,趕緊派了一個身高體壯的哥們兒跟著蘇錚返回。那人竟然還在原地坐著!
蘇錚悄悄的一指,「就是他!」
保安疑惑的打量著,說︰「這是咱們小區的,經常醉酒鬧事,平常沒什麼,不用害怕。對了,您住哪里?」
蘇錚報了房間的號,保安皺緊眉頭,說道︰「他是你鄰居!」
蘇錚腿肚子轉筋,第一個反應就是跑回娘家去!可是深更半夜的,老頭老太太八點就睡了,自己跑回去不得嚇著他們麼?又想起書包里的那堆作業,自己叮 一敲鍵盤,他們肯定睡不著!左思右想,除了進門別無他策。
保安像是看出了她的恐懼,陪著她摁下電梯上行鍵後說道︰「那是一醉鬼,听說生意也不行,老婆跟著別人跑了,他自己租的這里的房子,我听鄰居們說他已經賴了半年的房租沒交了。您回去關好房門就行。」蘇錚想了想,確認自家是結實的防盜門,心里多少有些踏實。
「叮」——電梯來了。與此同時,刷卡的單元門也打開了。蘇錚下意識的看過去,一個穿著黑夾克,米黃色褲子的男人以她熟悉的歪斜姿勢踉蹌著過來。人還沒到跟前,一股酒氣已經撲面而來。
保安擋在他們中間,讓蘇錚先進電梯。一伸手攔住同樣要進電梯的那人,說道︰「龐先生,您怎麼喝成這樣?」說著電梯門已經緩緩關上。
蘇錚揪著心,緊張的盯著那扇大門,隱約听見外面有人說︰「我他媽的喝酒礙著誰了,讓開,老子去找騷娘們去!」
門還剩下一寸,眼瞅著那人伸手去攔,蘇錚「個咯」一聲,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兒,好些沒暈過去!千鈞之時,那保安伸手握住龐先生的手腕,輕輕往回一帶,嘴里客氣的說︰「龐先生,小心,別夾著手。」
蘇錚隔著門縫,看見保安向自己看過來,嘴角掛著微微的笑意,心一下子就放松下來。靠在轎廂壁上,整個人好像只剩下一口氣。
到了,門開開,沖出去,哆嗦著打開自己的家門,閃進去,撞門,反鎖,再三確認萬無一失了。蘇錚連燈都沒開,一下子癱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心口的位置有什麼東西噗通噗通跳的讓人發瘋!
仔細听听外面,好像沒什麼動靜了。蘇錚這才站起來,開開燈,先把各屋的門窗檢查一遍。繞過玄關,是廚房和衛生間,門錯著,但是都在一個區域,餐廳也在這里。緊接著便是客廳,在屋子的正北位置,東邊的牆上有一扇窗戶,也不是落地的,那里現在改成半開的書房。從客廳向南有一條廊子,連接兩個臥室,都是南向的,平日陽光充足溫暖安寧,一大一小,小的那間隔著一道牆就是保安說的龐先生的房子。
蘇錚仔細看了看小間的牆壁和窗戶,幸好沒有陽台。這個小區外立面都是統一的半落地窗,主臥的微微拱出去半道弧形,次臥就是純粹的半落地窗。
蘇錚正伸頭看著龐先生家那邊是否有突出的東西可以侵犯自家的臥室窗戶,猛听得「咚咚咚」一陣凶狠的砸門聲!伴著高低怪異的喊聲︰「臭女人,給我開門,老子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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