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地,茅草屋變成了一點星芒消失在兩人的身後,暗夜冥似乎在跟自己斗氣,一句話都沒有說。
「說吧,你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去尋診,你不跟著你家寶貝教主了?我可不認為你是真心想要幫我才跟我一起去的。」倒是洛黎首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
小小的人兒,雖然身板是小了那麼點,不過倒也算是身強體壯,怪不得每次抓自己手腕的力氣總是那麼的大。
「算你還有點自知之明,哼。」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暗夜冥給了洛黎一個大大的白眼。
「喲,脾氣可真大呢!小小年紀就這麼大脾氣可不是好事,說不定會對發育不好的。」末了,模了模暗夜冥的頭頂,自己可比他好那麼一丁點呢,要是長大了可就模不著了。
「你說誰小小年紀?撒開,別踫我!」暗夜冥臉上一紅,不知怎地有點氣急敗壞地打掉了洛黎的手。
「啪」地一聲,一道鮮紅的痕跡赫然出現在那稚女敕的手背之上,洛黎黯然地收回了手,揉了揉,不滿地道︰「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要是真想害你和你家教主,你們早就喪命了,也不用大費周章地救你們而花費了所有的積蓄了。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出去尋診?還不是為了救你家教主,驅除毒性所需要的藥材西鳳山沒有,只能買。真是搞不懂你們,為什麼總要懷疑我,提防我?在我看來,你們不過是我的病人罷了,我才不是看在你們是不是什麼狗屁教主的份兒上才救你們的呢!」
「七天之後,你們教主痊愈之後,就趕緊走吧。我一個人獨自生活慣了,有你們反而不習慣。把東西給我,我自己背,真是討厭。」洛黎伸手就要從暗夜冥的身上取下她的小行囊。
一片真心待明月,奈何明月照渠溝。
她的忍耐是有限的,她是人,不是冷血動物。做不到,一直熱臉貼冷,既然別人不領情,她何必自取其辱?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看著洛黎眼中含淚欲滴的委屈模樣,暗夜冥的心中不知為何一陣觸動。或許,他應該是相信這個女人的,她沒有錯,她一直在幫他們。他或許只是不習慣而已,從小他們的眼里就只有教主,也就習慣漠視了他人的存在。
可是遇到洛黎,暗夜冥才發現,他的視線開始轉變了。他不再眼里只有教主了,而是多了一個叫「洛黎」的女人。
他只是不習慣他的世界里突然就多了那麼一個人。
「哼,不是故意的,你是有意的。你以為打腫了臉之後再發糖有用?少廢話,趕緊回去陪你家教主吧。哦,我知道了,你跟著我其實是想監視我吧?」她不要流眼淚,她是堅強的孩子,當年爹爹離開她都沒有流眼淚,那麼現在她也不會為一個不值得的陌生人去流眼淚!
「我沒有。我不是有意的。」垂了垂眼眸,暗夜冥低聲道,「我只是不習慣別人踫我頭發而已。從小到大,都沒有人模過我的頭發,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洛黎不知道的是,要是尋常人連幽冥童子的一根腳趾頭都很難踫到,恐怕早已經是一命呼嗚了。
「噗……你不要這麼看著我。也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這樣我會以為你在跟我表白!」nnd!好不容易忍著的傷感情緒,居然被這小家伙那萌死人不償命的表情給破壞了。♀
「你……怎麼這麼自……」作多情呢!後面的話,暗夜冥咽在了嘴里沒有說,他有一點不希望看到她傷心的樣子。
「這個給你,包在手邊就看不到紅印了。」那是一塊乳白色的刺繡手帕,在手帕的右下角繡著一個小小的「冥」字,顯得精致而小巧。
放在手心的絲綢手帕,細膩而柔滑,一抹就知道是上好的絲綢布料,特別是右下角的「冥」字,一看就是出自高手之作,針腳細密卻絲毫不見凌亂。
「哼,算你還有點良心。本小姐原諒你了,話說你現在該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跟我一起去尋診了吧?」其實吧,被打也沒有大事,不過她故意表現地夸張一點而已,誰知道這小子真的上當了,還一副「對不起,我傷害了你」的模樣,讓洛黎真心覺得這個玩笑有點開大了。
「額……是教主讓我保護你,他不放心。」明明是他想跟她一起去,可是看著洛黎那充滿期待的目光,到了嘴邊的話卻是突然變了詞兒。
「是這樣啊!御公子果真是好人啊,長得又那麼帥,真是人間極品啊!」听到是御凰關心她,才讓暗夜冥過來陪她的,恍然間,一切不開心的陰影都消失無蹤了。
不知怎地,說完之後,特別是看到洛黎那開心的表情,暗夜冥的心中就隱隱有一些他所沒有察覺到的失望。
有些愛不釋手地模了模手上的手帕,洛黎問道︰「對了,你的這個手帕是誰給你做的?做的針腳細密,針法自然而卓雅,一看就是高手啊!」她雖然不會刺繡,但是穿越之前,就一直對流傳了幾千年之久的傳統藝術——刺繡非常地感興趣。
「這個是鳳姨送給我的,你要是喜歡,下次可以叫鳳姨也幫你做一條。」畢竟剛剛是他太過激動,的確有點過分了,現在既然洛黎喜歡,那麼便投其所好吧。
「鳳姨?」一個歐巴桑?=.=果然高手在民間啊!
「嗯。鳳姨乃我教左使者——鳳千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我教上下除了教主之外,對我最好的人了。」
「鳳……鳳……鳳千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眸,洛黎心中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個身材高挑,氣質嫵媚的身影。
不會吧!這麼巧?看了看眼前的小正太,又回想起他叫御凰為教主,再者鳳千語為左使者,隱隱約約和記憶中的碎片連接在了一起。
「怎麼了?你認識鳳姨?」察覺到這一點的暗夜冥,不由得心中一緊。
「應該不認識。只不過我認識一個好朋友也叫鳳千語,至于她是不是你所說的鳳姨那就不得而知了。」搖了搖頭,洛黎還是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天下間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去了,應該不會這麼巧合的說。
「走了,前面就是集市了。我先去辦點事情,你等等我。」
小鎮上的集市分外熱鬧,大街兩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物品,等待著行人去購買。
只見洛黎徑直走到一個賣青菜的大媽的攤前,親昵地道︰「吳大娘,可是按時服藥了,咳嗽好些了嗎?」
賣菜的大媽看到是洛黎出現了,豆大的眼楮眯了眯,枯瘦干癟的臉上展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是阿黎啊。按時吃了,好多了好多了。最近夜里,再也不會因為咳嗽而醒了。那些個混帳郎中開的藥一點都不管用,還是阿黎給的藥效果好啊。」
「大娘也沒幾個錢,之前早就因為看病花光了錢。這不一點青菜,拿回去吧,算是大娘的一份心意。阿黎切莫推辭。」大媽熱情地將一捆青菜塞到了洛黎的懷里,生怕她不要的樣子。
「大娘,這可不行。我送給大娘的藥,都是從山上采的,沒花錢。而大娘的青菜,卻很辛辛苦苦地種出來的,阿黎怎麼可以白拿呢?這點錢大娘就收著吧!」
一看洛黎居然要給她錢,大娘頓時就激動了,隱隱有些發怒道︰「你若是給錢,就是瞧不起大娘。大娘下次也不要你的藥了,我寧願咳嗽死。」
「哎!」看著一臉褶皺還辛苦出來賣菜的大娘,阿黎不禁一陣心酸︰「大娘,莫如此。這菜我拿了,算是抵了之前的藥錢。但是我這點錢,您還是要收了,不過不是給您的。是給小瑄的。小瑄也快到上學堂的年紀了,總不能一直穿舊衣服,這點錢就算是我給小瑄的一點禮物吧。大娘還請務必收下。」
「這怎麼好意思呢!阿黎姑娘不僅看病不收錢,連藥都是白送。如今還給我家瑄兒買衣服的錢,老身真是感激到不知如何是好。」老人感動地老淚縱橫,她一生疾苦,早年克死了丈夫,本以為可以依靠兒子過活半輩子。誰知那混帳兒,看中了青樓女子,為其傾家蕩產,最後欠債一堆,被人亂刀砍死。只留下年幼兒子的小瑄和老人相依為命。
「大娘且莫再推辭了,就當是大娘借我的,等到大娘有錢了再還我便是。」
「好。好。好。算大娘借你的。等大娘有錢了就還你。」
老人的眼中,溢滿著晶瑩的淚珠,眼前這個善良的女孩子,真是她的貴人啊。
「我等著大娘呢。大娘,我還有事先走了,您忙著吧。」
「乖孩子,去吧。」
目送著洛黎遠去的身影,老人模了模眼角的淚水,心中卻是溫暖無比。鎮上人都欺她是克夫之命,避之不及,唯有她,從來都沒有嫌棄過她。
但願這孩子能一世平安,無憂無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