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可呼吸著這里的空氣,只覺得心曠神怡,四肢百骸如同被棉花包裹一般,周身松軟通泰,如痴如醉。再看無德、春秋子兩人,竟也是同樣的情形,這每日養尊處優,過得好不清閑。
想不到諸葛家的別苑如仙之境,小橋流水、瀑布噴泉、飛花弄蝶真是應有盡有。古代真是好啊,沒有重工業,空氣也清新,這樣的環境人都會感覺多活幾年。
一個星期前諸葛世樂讓他們搬進了這座位于星月灣的別苑,說是此處安靜,方便給宓可療傷。春秋子果然也不負眾望,重新調配了藥材再加上食療,讓她氣色恢復了不少,傷口也開始愈合。
諸葛世樂已經來了有一會了,見她身體逐步恢復,還能在庭院里曬太陽,立刻面露喜色。過了片刻,才緩緩走進庭院。
春秋子慢慢地站起身,眯縫著小眼,在陽光下打量著什麼。
「你是否有話想說?」諸葛世樂看他神色不明,主動問道。
「我只是在想,這姑娘傷勢好了以後,你又作何打算?」。春秋子突然冒出一句。他其實早就想問了,開始是打算為諸葛世樂的未婚妻治好了病,便找個理由把這小妞帶走,這樣也好對主上交差。如今看這情形,諸葛世樂肯定不會輕易讓她離開了。
男子狐疑的眼光對上老頭閃爍的眼神,他沒有想到他會問他這個問題,一下子還真是面帶難色的看著他。雖然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但這些日子,他何嘗不是經常考慮這個問題。
他究竟該拿她怎麼辦?
宓可听聲睜開眼,抬望觀瞧,一臉的無所謂,仿佛他們的事情都與自己全無關系。見諸葛世樂尷尬的神情,竟然嘴角泛起了一絲淺笑。
她起身慢慢的走到他旁邊,低聲道︰「談談?」
諸葛世樂還沒回答,那邊她已經不耐煩了,喊道︰「走吧,出去走走」。她拉著他的手臂,往外拽,就像那天在洛府大門拉著他一樣。她的手很小,但卻很有力,讓他來不急思考就跟了出去。
「等我傷好了,我會離開。」女子屹立在星月灣的懸崖邊,海風呼嘯,溫暖的氣息充斥著全身每一個毛孔,讓人覺得無比舒暢,她想起曾經在海邊度假和采訪各大海島旅游點的日子,長嘆一聲,往事不復。
諸葛世樂皺眉苦笑,沒有即刻答話,只是抬起左臂,扯上的披風給她披在了肩上。對于這個沒有來歷的女子,還真是讓他煞費了一翻苦心。♀探子來報除了知道她曾經失足于南朝的合歡海,而後又流落街頭,幾乎沒有任何頭緒。他能拿她怎麼辦呢?就算是上報朝廷,這樣的身份想要當上侯爵的正室也是諸多麻煩。
「但是我沒有錢,所以我希望你能給我一些錢,就當我借你的,以後我找到錢,加倍奉還!」她繼續,丟開他的手。
「沒有錢?借錢?」男子瞬間凌亂了,他以為她如此慎重的是要給自己說什麼,結果居然是借錢!
「我說了我會對你負責,你不信我?」他上前,想要繼續抓住她的手,她卻冷冷的掀開。他真不明白她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就算他們沒有發生關系,就憑這些日子的相儒與沫他也願意照顧她一輩子。
「沒什麼意思,就是沒有錢!我本就不是你們這里的女子,也不需要你為了那一夜的錯誤背負一生。以前我恨你,想你死,但你欠我的,我給你的那一刀已經還你。人不能總是生活在怨恨之中吧?這些日子相處,我發現其實你也不壞,如今我傷也要好了,你我也算再無瓜葛,彼此不拖不欠,我只是想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她淡淡說。
「不需要?女子自古名節最為重要,你如今已是我的人還如何嫁人?還會有別的什麼男人要你嗎?你不會傻到以為發生了那些事你不說我不說就不會被人發現吧?太荒謬了!」男子聲音提得老高,太詫異了,太詫異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是視貞操為糞土?可是那不是逍遙窩那些被逼無奈的女子才會有的想法嗎?
「你在說什麼哦?」宓可有些無語,眼前這個男人怎麼也算是高智商了吧,居然會想出這些不著邊際的理由出來?
「我說了娶你那便會娶,就算你不需要,我也必須對你負責!」諸葛世樂有點生氣,他不明白自己究竟什麼地方不好,讓她如此輕視自己,雖然琉月背棄了他,但整個天下想嫁他的女子依舊是數不勝數,她卻如此不屑。現在居然演變成他來追著她說求求你吧,給我個機會,讓我對你負責!
「呵呵,真是好笑,你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強調我是你的人?我是你什麼人?我們之前都不認識,我不是你諸葛少爺的安慰獎,你也從未打算娶為我妻!我根本就不會做誰的妾室,就算是皇帝也不可能,更不會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無論你許或不許,我傷一好便會離開,別把你的思想強加在我的身上,你的那套我不吃。」宓可真想給這男人一巴掌,她都不計較了,他還不懂識趣放手,在這里大聲嚷嚷,非要負什麼責?
諸葛世樂難發一語,張大了嘴巴,睜大了雙眼,對這莫名其妙又難以置信的事情,只感到不可思議。♀天下間居然還有除了妓女以外的女子失了名節卻不想人負責的?這女人到底是怎麼想的?她不在乎麼?還是她真的對他就一點也愛不起來?
「別一副吃驚樣了,做好你的警察吧,做一個全天下最好的警察,懲惡揚善,除報按良,好好的造福老百姓,多偉大多有意義啊,你何必一天跟著我自討沒趣?其實對于女人來說還有很多比名節更重要的,你不用擔心我,我沒瘋,身心也很健康,我有好多事想去做,所以真的不需要你負責。」宓可打笑的看著他,畢竟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又如何能有相同的價值觀?
「緊擦是什麼?」他听著她亂七八糟的理論,不解的問。
「警察?警察就是差佬哦,也就是捕快啦,在我的家鄉人們對于你這樣的人都這樣稱呼,就是專門由國家安排來維護法制的人。」她笑得很開心,似乎一提到她的家鄉她總能很開心。
「你家鄉在哪?」他備感茫然。
「我的家鄉?我的家鄉或許該在昆侖的那邊吧。」宓可也不知道該如何和他解釋,她看著那蔚藍的大海,她知道她或許今生都再也回不去那個叫家鄉的地方了,他知道在那里又有什麼意義?
「是南朝嗎?為何我從未听過有這樣的稱呼?那你又叫什麼?」諸葛世樂真的覺得自己太愚蠢了,相處了快兩個月了,居然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現在還提出這麼白痴的問題。
「我叫宓(mi)可。」她自嘲的嘮叨。
「怎麼,自討沒趣了?」春秋子看著灰溜溜走回來的諸葛世樂,上前一陣挖苦。
「我就知道,嘿嘿,小子,你和她是沒可能的,你就別把心思花在這姑娘身上了。老夫當時也是走了眼,怎麼就把你們湊一塊了?還真是失策啊,現在想來後悔後悔。多麼好的姑娘,以德報怨,還敢在皇帝面前冒出來救你,你卻只想讓人家當個妾室?有沒有搞錯?你呀,不是我說你,你還真配不上這份高尚的情操。」他不斷的搖頭,繼續挖苦。他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扭轉乾坤,在這小子還未對這丫頭動心之前就把這感情掐死在襁褓里。
主上走的時候千叮萬囑要他保她性命,萬一他們家主上也喜歡上這姑娘,不就剛好少個情敵嗎?他不斷的yy著自己的想法,越發的覺得自己也算是一個忠心耿耿的義士了。是啊,主上一人力撐北朝這麼多年,還沒能充盈下後宮,也是該找個伴好好的過段幸福生活了。如果這丫頭有命活下去,就憑那份膽識與見識,也不失為一個陪王伴駕的上上之選啊。
「你少打點歪主意,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掃塵宮是什麼關系,但我們的舊帳還沒有了,不要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當好你的大夫,把她給我治好!」諸葛世樂白了他一眼,這老東西,吃他的用他的,還總是這麼一副死性不改的囂張和滑頭,真是讓他討厭到極點。
「切,沒勁。」春秋子自討沒趣的嘀咕了兩句,抓著自己隨身攜帶的酒囊又躺到了凳子上慢慢的享受起來。
「你怎麼就這麼喜歡喝酒啊?天天喝,天天醉,師傅你能不能克制一下你自己?姐姐說了,為人師表,你是無德的表率啊。」無德不耐煩的看著他,他越來越相信姐姐說的話是對的,再繼續跟這個師傅下去,他也會變得虛耗光陰,無賴過日。
「去去去,小鬼,懂個屁,滾一邊去。這醉生夢死乃人間極品,不懂你別答話,去給我搞點下酒菜來。」他平時可還真是舍不得喝這酒,為了偷這幾壺,他可是連尊者都得罪了,要不是最近諸葛世樂好酒好菜的把他伺候著,讓他實在是喝厭了這天策的那些所謂美酒,他還真是舍不得喝這醉生夢死。看來人不能過得太過安逸,這一安逸了,內心的比較又開始了。
「我看看。」宓可第一次主動和他示好,伸過手去想拿他的酒。她今天心情不錯,第一是終于給諸葛世樂攤了牌,第二是心里的郁結也逐漸散了。這老頭雖然邪惡,但也多次出手救她,功過相抵,本性不壞。
「只能看,不準喝哦!」春秋子緊緊的抱著那寶貝一樣的酒囊,生怕被誰搶了去。
「就看看,不喝。」宓可覺得這老頭有時候也真是可愛,不就一點酒嗎,像誰會要了他的命一樣,或許這就是典型的嗜酒如命吧。
她接過那酒囊打開搖了搖,一股濃郁而熟悉的香味撲鼻而來,她伸出食指,輕輕的沾了一點,看了看,而後直接一袋子丟進了春秋子的懷里,嚇得他趕緊抱著,生怕撒了半滴。
「我還以為什麼稀罕寶貝,瓊醬玉液的,不就是葡萄酒?裝神弄鬼!」女子白了他一眼,不解的說。
「你知道這酒?」春秋子一下來了興致。
「廢話,在我家鄉,滿街都是,婚喪嫁娶,家家都有得喝,還醉生夢死呢?名字到是取得雅致,誰取的?外面賣不到?等我傷好了,我也做幾瓶來賣賣。」女子眼里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條找錢的妙計。
「你還會釀此酒?」春秋子兩眼發光,仿佛看見再生父母一般神采飛揚。
「工藝很簡單,只要材料齊全,並不復雜。」要知道每年宓可都會在自己家的酒窖釀上幾桶葡萄酒,這點技術,那可還真是算不上難。
「翠虯天橋飛不去,頷下明珠月兌寒露。壘壘千斛晝夜春,列甕滿浸秋泉紅。數霄醞月清光轉,濃腴芳髓蒸霞暖。酒成快瀉宮壺香,春風吹凍玻璃光。甘逾瑞露濃欺乳,曲生風味難通譜(元朝詩人所寫葡萄酒的自然發酵法)。這是元朝時期的自然發酵法,葡萄皮表面本來就生長有酵母菌,可將葡萄發酵成酒,所以不需要酒曲,很簡單。」她努力的回憶著,听得一旁的春秋子兩眼發直,完全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何謂葡萄?」他痴呆的詢問。
「不會吧?你們這沒有葡萄?」宓可還真是吃了一驚,難道這個時空沒有葡萄?如果沒有,那這老頭喝的葡萄酒是怎麼來的?
「明天帶我上街,我去找找。」她原本想形容下葡萄這種物體,最後還是覺得不如自己去找來得現實,免得大家都把她當外星人一樣的看待。
「不行,不能上街。」諸葛世樂還沒有走出庭院就听見這兩人在商量上街,那怎麼可以呢?傷口都還沒有好。
「干嗎不行?在這里坐牢麼?我們仿佛都不是你的犯人。差佬。」宓可不服氣的對了上去,故意挑釁。
「我說不行就不行,這院子我說了算!」他有點生氣,這女子怎麼這麼不識好歹啊,非要和他唱對台。
「我說上街就上街,我的身子我的腳我說了算。老頭想要喝酒明天就跟著我!」她氣呼呼的說完頭也不回和諸葛世樂擦肩而去。
車水馬龍的大街上,茫茫人海,男子手持紙扇,面若冠玉,銀冠束發,朗眉星目,薄唇微微抿起,眉宇之間透著王者霸氣。他悄悄的帶著貼身侍衛海青夾雜在人群中,刻意喬裝出來的,每個月總有幾天,去城里的天涯樓坐上半天。
天涯樓,諸葛世家的情報網絡總部,東岳的情報機構。當今世上唯一可以自由買賣情報,並且不受各國法制約束的地方。在這里集聚了來自各國的內線、探子、奸細還有專門靠收集情報販賣情報為生的商人,他們互相遮掩著身份奔走其間,效忠于自己的主子,很多人甚至同時為多個主顧服務,可謂是多重間諜。在這里內設108張席位,可食南北菜肴,共設5層,越往上走意味著情報的價值越高,越貴。無論是各國的內廷要聞還是市井的張三今天殺了幾條魚,只要你出得起價格,在這里就能買到相關的消息。雖然貴,但世間總是有那麼多喜歡知道人家消息或者機密的人,于是生意每天都是紅紅火火,其資金流動量之巨大堪稱東岳城商界之翹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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